张治是个生意人,不是官场上的人,他对官场上的事情不明白也不了解,自然不知道宋安然的用意。
他只是觉着心惊胆战,一粒米不流入京城市场,就意味着京城的粮食市场将缺口七成。
七成,涉及到上百万老百姓的口粮,这是多么恐怖的数字。
张治心慌意乱,问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要知道如今整个京城,手上有大量粮食积存的只有我们四海商行。别的大粮商,为了节约运费,也为了不占用太多的银子,从上个月月初开始就没有从南方运一粒米进京。
可以说,如今整个京城老百姓,未来两个月的口粮,都靠我们那十九艘船的粮食支撑。
姑娘让小的不出粮,姑娘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一旦我们断货,那些大粮商也会紧跟着断货,老百姓买不到粮食,届时京城必然大乱。到时候老百姓堵大粮商的门,大粮商就会来堵我们的门。这个场面,姑娘可有想过该怎么化解吗?”
宋安然冷冷一笑,眼中是疯狂,是杀意,是豁出一切的胆量,她厉声说道:“我要的就是京城大乱。京城如果不乱,断粮的意义也不存在。”
张治不敢置信地望着宋安然,“为什么?姑娘这么做是为什么?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上百万的人口就靠着这些粮食撑过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姑娘这样做,是会遭天谴的。”
“天谴又如何?我连命都快没了,宋家也快完蛋了,我还会怕区区天谴,笑话。”
宋安然厉声怒斥。
接着她又怒道,“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父亲,宋子期宋大人被下了诏狱,就快要死了。因为我们宋家就快要完蛋了,因为我也快要完蛋了,四海商行也快要完蛋了。
那些王八蛋,老男人,挖了坑逼着我父亲往下跳。结果我父亲跳下去,他们却站在岸上袖手旁观,不肯出手营救我父亲。
张治,今天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从今日开始,一粒粮食都不准流入市场。既然那些王八蛋不让我们宋家人活,那我就让所有人给我陪葬。大不了最后大家鱼死网破。”
“姑娘疯了!”张治大惊失色。
宋安然哈哈一笑,“我是疯了。我宁可负尽天下人,也不要天下人负我。凭什么别人可以活,我就必须死?凭什么别人的命就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凭什么那些人挖了坑逼着老爷跳下去,他们就可以潇洒过日子。
我不服!我不服这个世道,不服这个游戏规则。既然他们敢玩,本姑娘就同他们玩一场大的。本姑娘以全京城七成百姓的性命做筹码,我就不信那些王八蛋还敢不服软。我就不信这京城还有比我的筹码更大的人。
张治,我命令你,从今天开始一粒粮食也不准流入市场。那些大粮商敢来堵门,就将他们打出去。告诉他们,想要谈判,可以。叫他们背后的靠山势力出来谈。谁救出宋子期宋大人,本姑娘就给谁供粮。”
张治连连摇头,“姑娘三思啊!这一步走出去,就没了回头路。就算最后将老爷救出来,姑娘也会折进去,这值得吗?而且如果此事传扬出去,姑娘就成了罪魁祸首,千夫所指,会被天下人唾骂的。到时候姑娘就是不死也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