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忍不住担心,“父皇是妖王,是不能与凡人成婚的,父皇定然是没有与母后结婚吧!”
“结了,正是因为结了,才让她如此恨我!”修颐懊恼的抱头叹息,“当时,为父与她的前男友交换了身体,与她结婚的看似是我,实则,却是另一个男人。而且,父皇还在婚礼上,丢给你母后一把匕首,让她自杀,丝丝就这样赌气含恨自杀。”
“难怪母后的怨气会如此沉重,千年过后,竟也未散尽!”
“是呀,所以丝丝对任何人都是这样,有仇必报,别人欠她的,她定要十倍收回去!”
“父皇,那要怎么办?总该想个法子呀,母后睡了这么久,铁定是一直在想怎么折腾你呢!”
“由着她吧,都是父皇亏欠她的,只要她不伤害自己就好。”修颐将弄好的请柬递给白琼,“把这些依次分发下去,再传话给刺靡,让他布置贺宴。”
……
花宫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一个个神君妖君都举杯对彼岸祝贺。
彼岸挨个席位上招呼着,把冷丝丝送给他的蛋糕切成小块儿分发下去,忙得不亦乐乎。
“孟婆姥姥,您先尝尝,这是母后送给孩儿的,可好吃着呢!”说着,又端了一盘放在阎王面前,“舅舅也尝尝……”
“彼岸,你母后醒了?”阎王看了眼蛋糕,却不敢吃,王座上落落寡欢的修颐,让他不免担心,忙将彼岸拉到身边压低声音道,“修颐和丝丝是不是又大吵了一架?”
“母后醒来之后就让牡丹和木槿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入内,父皇一直担心她又要讨债。”
“讨债?”阎王暗惊。
“丝丝长公主驾到!”一声通传之后,殿内荡起一股叫人胆寒的冷气,昔日让地狱恶灵俯首顺从的丝丝长公主又开始整治冥界了?某些心怀叵测的妖君,更是不免畏惧,璃泉也坐在席位上不安的动了一下。
冷丝丝抱着雪儿迈进殿中,白衣胜雪,发髻高挽,绝美的鹅蛋脸千年未变,端庄秀雅,惊艳倾城,颠倒众生。
“母后终于来了!”彼岸忙迎过去,潇洒恭谨的单膝跪下,“孩儿拜见母后!”
“呵呵,瞧瞧,我儿子也成了个迷人的翩翩美男子呢!”冷丝丝伸手扶起彼岸,亲昵拥住他,“彼岸,生日快乐!”
“多谢母后!父皇一直在等着母后呢。”彼岸说着,带着她朝王座走去。
冷丝丝挽住儿子的手臂,威严的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众人神情畏惧,“各位不希望见到本宫吗?本宫倒是甚感荣幸呢,多谢诸君来为彼岸庆祝千岁诞辰。”
气氛这才渐渐松懈下来。
修颐从王座上起身,优雅伸手,冷丝丝的手从彼岸手臂上移过去,搭在他的手上,肌肤相触,她却躲开了修颐的凝视。
“修颐,你也被吓怕了吧?我不过是送了一个生日蛋糕而已。”她咯咯的娇笑,清脆如铃。
“丝丝,我以为……”
冷丝丝打断他,“你以为我要等一万年才会醒来吧?我冷丝丝没有你想的那般小气。”
她坐在王座上,轻轻抚摸着雪儿洁白顺滑的毛,笑意嫣然,“修颐,我放过你了,趁彼岸生日之际,我们把未进行完的婚礼补齐吧,我记得上次还差一次夫妻对拜,对吧?”
“是。”修颐还是感觉不安,总觉得她这原谅来的太轻易,有些不真实。“丝丝,你真的原谅我了?”
“当然,我说过,我从没恨过你!”冷丝丝慷慨的丢出一把匕首,“你只要杀了樱兰仙子,我就与你拜完最后一拜!”
噩梦,终于还是以相同的方式发生。
修颐又想起冷丝丝在婚礼上自杀的一幕……
他将匕首丢给他,决绝的说,“冷丝丝,你的诺言该兑现了,把匕首刺进你的心脏,一切就会结束!”
“你真的忍心让我死?”
“本尊此来就是让你死的。”
“修颐,你是我的丈夫,我们刚刚结婚……”
她决绝拿起匕首,没有流一滴泪。“花飞修颐,你别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本尊从不做后悔的事!”他看着被她握在手中的匕首,不相信她会真的自杀,要死也需要勇气,她一向愚蠢花痴贪生怕死。
但是,她却直愣愣的瞪着他,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匕首刺进心脏。
修颐看着面前的匕首,如今,她终于答应与他在一起,却让他万分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更无奈的是……她不是让他自杀,而是让他杀樱兰。
冷丝丝承认这样做有些卑鄙,可他迟疑个什么劲儿?那把匕首根本杀不死樱兰仙子,不过是象征性的刺一下罢了!
尽管她早已料到修颐会迟疑,也明白他并非不顾一切的想要与她厮守永生,可他的迟疑,却如蜥蜴曾经的长鞭一样,狠狠抽打着她的心,
令人窒息的冗长死寂被冷丝丝轻咳打断,她叹息着瞪大眼睛,逼退眼泪,强迫自己扬起唇角,“好了,我明白了,樱兰仙子这些年时常来花宫做客,修颐与她旧情复燃,下不了手,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修颐正要去拿桌上的匕首,匕首却倏然消失。
下一刻,彼岸已经握在手中,狠狠刺向樱兰心口。
樱兰惊愕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冰冷的利刃已经贴在肌肤上,彼岸却没有再进一步,他执拗的用了用力,却仍是动不了……彼岸的手腕早已被修颐扼住。
“父皇?这是和母后在一起的唯一机会,难道你还在乎这个女人?”彼岸怒火烈烈。
“彼岸,你错了。丝丝折磨人的招数一向刁钻阴狠,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怎么能杀死樱兰?刀刃上附着了咒语,见血发作,杀樱兰,死的将是丝丝。”
王座上的冷丝丝不以为意的斟了一杯酒,兀自饮下。好一只花妖,果真神力非凡!
彼岸不可置信看着手上的匕首,“不,我不相信,母后怎么会用这种方式自杀?”
“你真的想让你的母后永远无法再醒来吗?”修颐从彼岸手中夺过匕首,对樱兰冰冷客气的俯首,“樱兰仙子,要你受惊了!”
“修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和丝丝,我本以为我们五千年的感情会战胜一切。”樱兰惭愧的俯首,“请丝丝长公主原谅。”
“哼哼,现在恳求原谅了?你红杏出墙的和一个孕妇争丈夫时,怎么不恳求原谅?”
冷丝丝虽一针见血,却口气温婉,一如闲话家常。
“樱兰呐,为了你,我冷丝丝可是煞费苦心呀!既然大家都在,我便明说了吧!
为了照顾你樱兰仙子的名节,也为了保全玄雀将军的面子,我让玄雀休了你,又将修颐和你关进十八层地狱,给你们生死与共、亲亲我我的机会,可修颐一下都没有碰你。
我又沉睡千年,好让你和修颐相守相恋,结果呢?修颐每天都来厢房对着我这个活死人唠叨,我真的好烦好烦。
刚才,若不是修颐拦着,我就会被我亲生儿子杀死,差一点就成全了你们五千年的情感,是修颐不乐意我死……
也罢,该做的我都做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修颐不要你,我也没有办法。”
诸位神君妖君都感慨叹息,夸赞丝丝长公主是个宽容为怀的女子,又有不少人骂樱兰不知所谓。
“樱兰,你还真是恬不知耻呢!当年你挑逗璃泉与父皇打斗,说什么检举父皇与璃泉的罪行,向天庭邀功请赏,被敕封仙子,害父皇花瓣凋零。父皇好不容易康复,你又来纠缠不休!”彼岸咄咄逼人的咆哮着,恨不能一把掐死她。“你到底让我们做什么,你才肯放过我们这一家?”
见她没有回应,彼岸便对着门外的宫人怒斥,“到底是谁将这个剑人邀请来的?自己去领罚!”
“殿下息怒,没有人邀请,是我自己来的。”樱兰在王座前跪下,“请长公主原谅,就当这一千年我是在无理取闹吧!樱兰告辞,从此,永不再进入冥界叨扰。”
“呵呵,怎么能说无理取闹?你有理,有的是理,我都替你惋惜那五千年的付出。你可要记住,修颐是个黑心黑肝的男人,一旦他丢弃的,就算再递到他面前,他也不会要。或许,再过几千几万年之后,我和我的宝贝儿子也会像你一样,被他弃如敝履吧!”
冷丝丝阴柔犀利的挖苦并没有撼动修颐分毫,她又对着樱兰叹了一口气,无限怜悯的说,“既然樱兰仙子要离开了,就让修颐送你一程吧。”
“不敢劳动花妖陛下,樱兰祝福花妖陛下与丝丝长公主恩爱永生,祝你们一家和和美美!”
冷丝丝依然笑的温婉客套,“呵呵,多谢你的祝福,若是你诚心诚意,我便笑纳了!”
……
花妖陛下与皇后的婚后生活甜甜蜜蜜,花妖陛下的“妻管严”却响彻三界。
彼岸有时也忍不住为他高高在上的父皇叫屈,不过,母后又着实厉害,他与父皇联手,也时常被母后折腾的哭笑不得。
两百年后,冷丝丝承接孟婆衣钵,成为三界有史以来最艳美,最可爱,最风华绝代,煮汤最最最难喝的孟婆。
无论孟婆汤多么难喝,却还是挡不住凡夫俗子的仰慕。人间男性自杀者频频增多,只为去冥界见一眼传说中的倾城孟婆。
但,可悲的是,每次鬼魂来报到时,都会见到两个美到天崩地裂、人神共愤的红发紫眸男人守在她身边,还设下结界,不准鬼魂靠近半步。
最幸福的莫过于原来的孟婆,她老人家终于可以好好轻松一下,天上人间肆意游玩,闲暇之余便时常在花宫里种种花,弹弹琴,又有彼岸这个外孙承欢膝下,其乐融融。
可怜了阎王,每日要为额外出现的鬼魂安排去处,忙得不可开交,地狱爆满。他不得不另下旨意,将冷丝丝调去统管地狱,让孟婆重回原职。
修颐却不配合,为避免璃泉来骚扰丝丝,他将花妖王位传给彼岸,便带着冷丝丝游览仙界去了。听说,他们千年之后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