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醒了。”
两个宫女掀开帐帘,冷丝丝慌忙拉住被子遮挡身体,“你们刚……刚叫我什么?”
冷丝丝话音落,一群太监、宫女呼啦啦跪了一大片,“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死大了,冤枉,她不是皇后,她要做岚煞的老婆,怎么会成了皇后?
她忽然想起,昨晚岚煞是要去找酋长决一死战的。“快,拿衣服来,马上,我要穿衣服!”
“陛下吩咐,要您睡到晌午,才能穿衣服?”
噗……冷丝丝真的想吐血给他们看,“睡到晌午?”她一向没有早起的习惯,“这都已经日上三竿,约等于晌午。”
“娘娘就别难为奴才们了,还有一个时辰才到正午,您就先歇着吧。”
“那……我能不能……”她想穿衣,吃饭,然后跑路,行不行?
“娘娘,您应该自称哀家,这是皇宫,不比别处。”跪在床侧的一个年长的宫女提醒。
“哀家?”冷丝丝抓狂的挠挠头发,“哀家想要知道岚煞昨晚是否还活着,马上去查!”如果这群人再敢刁难她,她就死给他们看。
“陛下早已经差人去打探,娘娘放心,岚煞神医会吉人天相的。”
“好了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娘娘娘娘,她冷丝丝还没有当娘呢,就快被他们喊成老太婆了,难怪后宫的女人都有点心理扭曲,都是被这群下人逼的。
冷丝丝躺在床上对着帐顶发呆,本想再闭目养神小睡片刻,却又担心岚煞会出事,越躺便越是心浮气躁。
索性起身,气急败坏命令床侧的宫女,“给我件中衣穿总可以吧?”
这是什么世道?后宫的女人连穿件衣服都要申请。
宫女拿来一件曳地纱衣,薄薄的红色轻纱上绣着大朵大朵艳丽的牡丹,穿在身上,几朵牡丹恰好遮掩住关键部位,雪肌若隐若现,比没穿更诱人。
冷丝丝不禁失笑。穿这样的衣服逃跑,不遇色,也会遇色胚,左肩上的刺青若隐若现,明摆着就是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这根本就是软禁!”冷丝丝咕哝着,洗了吧脸,由着宫女们梳理好发丝。
她随手拿起果盘中一个苹果大口大口恶劣地啃,“昨晚,陛下……他有没有碰过我?”
“奴婢们只知道陛下夜宿在娘娘身边,还误了早朝。”
几个宫女说着,暧昧娇笑几声,让冷丝丝顿时毛骨悚然。
她倒是不介意和维勒蒙发生什么,但是,岚煞却不一定不计较。
她死去这许久,岚煞都衣不解带的伺候床前,昨晚他出生入死,她却睡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单是想一想她也会被罪恶感折磨致死。
“娘娘,这座宫殿是陛下专为您修葺的,您不想到处走走么?”
“为我……为哀家?”她摇头失笑,“是应该到处走走,我本就亏欠了维勒蒙,这辈子怕是都偿还不清了。”
她本以为将他扶上皇位,一切就结束了,却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丝凤宫”三个鎏金大字在宫殿大门上金光耀目,深深刻印在冷丝丝的心底。
“我冷丝丝竟也能当皇后?”
果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上上上上辈子,真实的冷丝丝还是个被老板炒鱿鱼的设计师,初来这一世时,她是躺在沙漠里的逃跑新娘哈蒂娜,左肩上的蔷薇刺青,象征着鹰王的王妃,如今竟还是没有逃出鹰王维勒蒙的手掌心,如今他已为皇,她却是被禁锢的后!
这便是命运吧,就如她总是在花飞修颐的手心里打转,成了魔,还能再变成他的倒霉鬼。
冷丝丝在整座宫殿里参观一圈,躺在后花园的亭子里打发时间。
“丝丝?你不喜欢我?”
维勒蒙压抑心底流血的伤,不由分说将她环进怀中,幽幽感慨,“你真的变了好多,还记得以前我们睡在一起时么?你经常故意占我便宜呢,你还怪我不碰你。”
“那时,有柔妃和明妃,她们背叛你,而岚煞又碰过我,你嫌弃我。”她倚在他怀中,不敢再乱动,心躁动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承认,那时,我是嫌弃你。可是,你的睿智,你的聪颖,你的从容不迫,你的神秘……让我找不到另一个可以替代你的女子。丝丝,我爱你。”
思恋与深爱,已经将他折磨的发疯,他不想再失去她。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后。”
“岚煞呢?你来,应该是要告诉我他的消息吧?”
“他……”维勒蒙没有说下去。
“他是不是死了?为何我还活着?他死去,我也该一起死去才对……”
不,事情不太对劲儿,她一向都是比那只花妖的花瓣先死的,反言之,她活着,岚煞也一定还活着!
“维勒蒙,你在骗我。”
维勒蒙波澜不惊,却不得不怀疑,她怎么会知道?
“派出去的人回禀,岚煞与琼克孜酋长打斗时,酋长被杀,岚煞被崎露刺中,伤及心口,生死未卜。”
冷丝丝心底一阵怆痛,揪紧维勒蒙的衣襟,泪才没有落下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人呢?”
“被萨露带走了。”
“萨露?”
萨露爱岚煞,她一定会救岚煞的。
冷丝丝没有再说任何话,她知道,维勒蒙不会让她离开,但是……她可以晕倒,待到夜深人静时,再溜出宫去找岚煞。
见她没了反应,维勒蒙果然没有再动手动脚,“丝丝?丝丝……你还好吧?丝丝……”
他忙抱起她冲进殿内,招呼太监和宫女,“快去传召御医。”
……
御医诊脉之后,一个个垂首不语。
谁都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曾是岚煞神医的女人,陛下听了诊断结果,恐怕会龙颜大怒。
古灵精怪的皇后娘娘明显是在装晕,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女子万千宠爱于一身,万一得罪,更是掉脑袋的死罪。
维勒蒙在床榻前踱来踱去,“再不开口,朕将你们统统关进大牢!”
一步,两步,三步……维勒蒙沉着气踱下去十几步。
御医们已经开始战栗,却仍是没有人敢开口。
他顿时怒火爆燃,一把揪住一位年迈的御医拖起来,“你说,皇后到底为何晕厥?否则,朕这就斩了你。”
“娘娘装晕,凤体无恙。”御医沉了沉气,接着说,“腹中胎儿也安好。”
“什么?”装晕的冷丝丝与维勒蒙异口同声的惊叫,“胎儿?”
不可能,冷丝丝大惊失色,她不可能有孩子。
上次有孕,是因为中了璃泉的噬魂咒,好不容易才保住一条命,难道这次又有什么妖孽邪神作怪?
除了爱找茬的璃泉之外,三公主已经被剜去心,不可能再难为她这个倒霉鬼,这天底下谁还敢得罪花妖陛下?
“打掉!”维勒蒙愤恨的怒吼,“马上把孩子打掉,朕不要丝丝生下别人的孽种!”
一群御医胆战心惊,不由得看向呆坐在床上的皇后娘娘,“皇后的意思……”
冷丝丝却出人意料的迎合,“打掉,快点拿药来,一定要打掉。”
万一又是什么毒瘤暗咒,后果不堪设想。不管这孩子是不是真的,她宁可死,也不要再中一次噬魂咒。
“喵……”雪儿严重反对。
主子似乎忘了,岚煞虽被称为花妖陛下的最后一片花瓣,实则是花蕊,腹中胎儿其实是花妖陛下的孩子,怎么能打掉呢?
冷丝丝抱过雪儿,瞄了眼它一蓝一绿的眼眸,却又迟疑,“御医,孕期多久了?”
“近一个月。”老御医开口。
“不管多久,都要打掉!”维勒蒙说完,负气离去,只留一股愠怒的冷风还在殿内回荡。
御医们也都佝偻着身躯,鱼贯退出去。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宫女和太监们未发一言,也适时离开。
“雪儿,你刚才不希望我打掉孩子?”
雪儿点头,谢天谢地,主子总算还不太笨。
“你也怀疑,这孩子是修颐的?”
雪儿继续卖力点头,它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它甚至能看到那颗种子正在她腹内萌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花园内的气氛却与夕阳凄凉美景极不搭调。
冷丝丝没有等到堕胎药端来,便和护卫宫女们在花园中玩起了捉迷藏,整个皇宫乱成一团。
“皇后娘娘,陛下有旨,您必须得喝药。”太监已经气喘吁吁,手上的药也洒的差不多。“娘娘,您就饶了奴才们吧,这样跳来跳去动了胎气,也对凤体无利啊!”
冷丝丝四肢用力,往一颗高大的古树上爬。“姑奶奶说什么都不会喝药!”
万一那只花妖知道她杀他的孩子,不将她丢进十八层地狱才怪哩!
“你们去告诉维勒蒙,再逼着我堕胎,我就死给他看!”
“哈哈哈……”半空传来妖里妖气的大笑。
冷丝丝转头,赫然便是紫红王袍的俊逸花妖,他欣赏她这顶级花痴抱树逃亡的滑稽姿态,说道,“放心,本尊的子嗣不惧人间的堕胎药,喝吧,你大可以当白开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