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担心的冲进车内,掀开隆起的厚重毛毯,却看到他尊敬的少主正压在冷丝丝身上,大喘着粗气,像是激……情刚过。
岚煞尴尬侧首看向四七,冷丝丝羞赧的嘤咛一声拉住岚煞的袍子窘迫埋首他胸前。
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四七触电似的慌忙爬出车来,“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奔离车子很远,四七却又忍不住哀叫,“驼叔,不好了,我们家少主的第一次,被这层风暴弄没了。”
“哪个第一次?”
驼叔忙碌着把骆驼集合起来,捡起被埋在沙土里的皮垫子抖了抖。
“第一次就是第一次,还能有什么第一次?少主长这么大,还没近过女色!”
“咳咳……”驼叔一口气没缓过来,“你说那个第一次?”
“您老总算明白了。”四七无奈的说着,帮忙将另一匹骆驼赶过来,“这下,少主可逃不掉喽!”
“哈哈哈……”驼叔欣慰大笑,“主人一直担心少主身染怪疾不能娶妻生子,遇上哈蒂娜不是很好吗?虽然她曾是风尘女子,可谁都知道第一艳姬是卖艺不卖身的,主人一定也会喜欢她。”
四七先天下之忧而忧,“三位夫人和两位千金可难说哦,这次去大月氏,哈蒂娜等着受气吧。”
华车晃了两下,冷丝丝面红耳罗的爬出来,暗笑着蹲坐在地上,深呼吸赶跑脸颊的灼热。
仰望天空,她轻声开口,“修颐,若天生注定你的花瓣都会爱上我,他们一定不会同意你娶天庭的三公主。”
风沙刚过,沙潮宁静,朝阳绮丽,在沙朦朦的尘中,呈现出艳美的红色,如修颐飘渺的发丝。
天边,云层像被撕碎的纸片,零散的飘展,几只飞鹰嘶鸣而过,让大漠多了几分凄迷的残忍。
不知何时,岚煞已爬出车子,正准备将翻了个儿的华车掀过去。
尽管他一掌就能将车子摆正,却还是忍不住将神游天外的冷丝丝唤醒,“哈蒂雅,过来帮忙。”
“我叫冷丝丝,你可以叫我丝丝。”
她撑在车厢上的手,柔软无骨,近乎透明,他又忍不住想起刚才销蚀骨的感觉,视线不小心触及她艳红的唇,气息也跟着紊乱,忙转移话题说,“丝丝不像艾提米部落的名字,你的额上有艾提米部落的印记,就算你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冷丝丝抬手摸了下额头,在额头正中央竟有一颗圆圆的凸起,像是深嵌在肌肤上。
她抽过他腰间的弯刀,借用光亮的利刃照了照自己的样子。
“上帝,真主,观音大士……这到底怎么回事?”她竟才发现,额头上有一枚红宝石,捡到宝贝了!“这个东西为何取不下来?”
“这是部落的古老传统,艾提米部落在每一位新生女婴身上都会烙上的血宝石,它能与肌肤相融合。传说,宝石中蕴含神秘力量,可以庇佑艾提米的姑娘们免遭蛮人侵犯,也可以让嫁出去的女儿,找到回家的路。”
冷丝丝兀自觉得,所有美好的传说,都是上天的恩慈。但是,“若鹰王见到我,一定会根据这枚宝石认出我吧?”
他无语。
单凭这枚宝石鹰王不会认出她,反而是她绝艳的容貌与她澄澈逼人的灵气太耀眼,叫人不得不怀疑,她便是艾提米的第一艳姬。
她将匕首递还给他,手刚返回车辕,整个车身便被他突然一掌击翻过去。
她惊愕仰望他,这家伙深藏不漏,力气大的可以震天动地!
沙尘被震动扬起,他侧首静默俯瞰着她,笑意如风,“或许,真如你所说,你是上天派来给我的。”
冷丝丝慷慨给他一个璀璨的笑,“所以,你要爱我。”
他怔了一下,转身返回车上整理凌乱的车厢。
车子一路前行,昨日的对峙与沉睡转而成了甜丝丝的相守。
岚煞研读着古典医经,冷丝丝则依然犯花痴,研读着他绝美的容颜。
静默时,岚煞没有可怖的戾气,沉静,贵雅,飘逸,出尘脱俗,所有美好的字眼用在他身上,都显得干瘪苍白。
细长的发辫从他的肩上轻轻散落,那双深邃的褐眸专注凝视着书本,时而剑眉紧皱,时而唇角微扬,高傲冷然,单单看着,便叫人心旷神怡,不忍移开视线。
“你很闲。”他随手将一碟葡萄干推倒她面前,“吃吧。”
“谢谢。”她很认真地吃,很认真地继续看他。
“会绣花吗?”他手上的书翻过一页。
“绣花?”花会绣她,她哪会绣花?“我会唱歌,跳舞,下棋,画画。”
“用你的嫁衣给我一个香囊,你背后的包袱里有针线,左手边那个箱子里是香料。”他半是命令的说,“香料盒中有白琼,我要你身上特有的芬芳。”
要她身上的芬芳可以吻她,干嘛要难为她绣香囊?
冷丝丝恋恋不舍地从他那张妖孽脸上移开视线,褪去身上的嫁衣,开始裁切。
谢天谢地,她做蝉郡主时,被易芷悠逼着学了几天刺绣,勉强摆得上台面,不过针脚还有待推敲。
他从书本上抬眸,欣赏她专注的样子,心底没了排斥,还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欣喜。
她像是对针线活异常生疏,时不时的刺到手指。
一旁蹲着的雪儿也紧张兮兮的瞧着她。“喵……”主子真的好笨,连针线活都不会,还偏偏要逞强。这花瓣神医压根儿就是在折磨她嘛。
岚煞轻缓扬起唇角,遇到她,生命不再是一口枯井。
从记事起,他这个表面光鲜的琼克孜部落酋长少主,不过是义父的铲除异己的工具。义父成为酋长,又瞄准整个西域。
杀戮、救赎、流浪……血腥无止尽,时光无止尽。
他早已习惯用生命做赌注,不知珍惜,不懂爱恋,只是在漠域飘零的一叶枯舟,所经之处,尽是死亡。
若是可以,他真想这样停下脚步,与她一起慢慢老去。
但是,一个变相的杀手,是无法让她幸福的。
义父虽期盼他能在琼克孜部落中选择一个合适的女人成婚,却也只是客套。王权只是握住了一半,他怎么会让他远走高飞?
多年前,在琼克孜大街上,他被一群烟花女子围困,身上长满了红疹,窘迫的站在嘲笑的人群中无所适从。
一个女孩从人群外挤进来,扯下头上的白纱,将他罩起来,隔着纱布,他看到她绝美的脸,温暖含笑,一直在记忆中恍惚不去。
“别怕,红疹很快会消退,我送你离开。”她的声音有点沙,混杂在嘲笑中听上去遥远,模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哈蒂娜,是艾提米部落的舞姬,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他没有离开,也不喜欢做弱者……
或许,是白纱让他忽然变得勇敢,也遮挡了他可怖的另一面。
他杀了那条街上所有嘲笑他的女人,只留哈蒂娜孤零零的站在那。
命运似乎别有用意,让他们再次相遇,也给了他救她的机会,她却像是完全不记得他。
那样血腥的一幕,她理应记忆深刻,怎么会完全不记得?
风尘凄迷诡艳,却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的笑仍是温暖美丽,她的眼神依然率真澄澈……
相遇,也不过是给他缓解遗憾的机会罢了。若是他这样不声不响与哈蒂娜永远离开,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追杀。
他生来是猛兽,义父则是驯兽师,当猛兽逃出笼子,驯兽师也就不再是驯兽师,而是猎手……他深知,义父将是最好的猎手。
片刻后,冷丝丝把缀着千禧结的心形香囊递到他面前,“喜欢吗?”
他不过是想让她裁掉嫁衣罢了,香囊却是意外收获,晃晃悠悠的心形红锦上绣着“岚煞平安”四个汉字,绣工还算精巧别致,只是与家里的绣娘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香囊不怎么样,字也不怎么样,勉强过关。”岚煞冷声说着,一阵暖流在心底肆意萌生。
他窃喜着,认真嗅了嗅香囊,又忍不住挑剔凝眉,“气息不太对。”不及她身上的芬芳纯粹。
“这是我做的最好的绣工,你捡到宝了,偷着乐吧!”
单纯的干花能与白琼姐姐赋予她的香气相比吗?一个大男人要什么香囊,臭美!
冷丝丝没指望他能满意,也不再搭理他,将布料裁切,再裁切,做成一件系带的小马甲给雪儿穿上,“雪儿公主好漂亮,呵呵……”
她将雪儿抱在怀中,取过挂在车厢上的铜镜,放在雪儿面前。
“雪儿公主,快瞧瞧妈咪给你做的衣服漂亮吧?”
“喵……”它还从不知道,猫竟然也能穿漂亮衣服,脖子下的蝴蝶结也很别致。
岚煞忍不住摇头叹息,这周围竟没有人比得上她的猫重要。
她并没有拿那只猫当猫看,而是当人看,也难怪那只猫会救她的命。
忍下心底莫名的酸涩,他无意间看到她白色中衣领口露出的红色裹胸,浑……圆的轮廓也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