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好奇问,“你怎么能看出来是他?”
刚才我们一起看了好多遍,只能看出来镜子里的人是个年龄在四五十左右的男人,却没有看出来是谁,所以很好奇高岩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以前在看守太平间的时候,喜欢喝点小酒,时间久了,鼻头一直红红的,我就是从鼻子上猜出来的。”高岩笑笑,耐心解释道。
我回想了一下,也不记得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只是高岩说可能是他,那我们只好撞撞运气了。
高岩知道老魏头家住在什么地方,我们很快就赶过去了。
老魏头住在市郊区,离市区不远,我们打了个出租车,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
等我和高岩走到一个垃圾场前的小屋子时,我扭头看看高岩,皱眉说,“你确定你没有记错地址?对了,你之前有没有来找过他?”
这里是城郊,也是一个很大的垃圾场,应该是收垃圾的人在垃圾场上临时搭建了一间小房子,可能时间久了,破破烂烂的,像是很久都没有居住一样。
老魏头就住在这个地方?
高岩摇了摇头,“之前他一直在医院住,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就是这个地址没错,你看看四周,都没有人,也就只有这个垃圾场还有人住了。咱们去看看,问问就知道了。”
说完,他走到房子前推了推门,门锁的死死的。
高岩回头看看我,举手敲了敲门,“老魏头,老魏头!”
他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什么回应,高岩回头看看我,疑惑道:“难道真的是地址错了,老魏头根本不住在这里?还是他出门了,不在家?”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你三年前就那个了,现在忽然来找他,他害怕了?”我想了一下,自己走到门前敲了几下门,“老魏头,你在不在,我们找你有点事。”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正如高岩所说,不是他记错地址,就是老魏头不在家了,要不然,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应?
我们又等了片刻,房间内一直没有回应,窗子也被锁的死死的,我们怕找错了地方,也不敢贸然行动,所以只有失望离开。
就在我们走到距离小房子不到两米远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这声音来的太过于突然,我和高岩齐齐顿住了脚步,一起扭头朝身后看去。
一个伛偻的身影站在门口,他的身子完全陷进了门内的黑岩之中,我们甚至不能一下子看出来他是谁。
就在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这身影冲我们招了招手!
他让我们过去!
“然然,别怕,有我呢!”高岩牵住了我的手,拉着我一起缓缓朝门口走去。
那人本来是站在门口等着我们,见我们迈步朝房子走去的时候,他立刻就退了回去,好像生怕被谁发现了似的。
我和高岩终于走到了房子跟前,为了怕有什么意外,高岩先让我在外面等着,他进去看了一眼之后,才出来对我说,“进来吧,是老魏头!”
他的脸色很沉重,而且眼神古怪,我心里升起一阵不安,急忙走进了小屋内。
脚才刚刚踏进小屋,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这种味道夹杂着药味还有另外一种腐烂的味道,掺杂在一起,异常难闻。我本来就对气味比较敏感,猝防不及之下,差点干呕出来!
屋内黑乎乎的,只从窗户的缝隙露出一丝光亮来,我隐约能看到屋子内杂七杂八堆着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别人废弃不要当垃圾扔掉的,都被捡来摆在屋子内了。
那个伛偻的身影,不,老魏头,就坐在靠窗的一张小床上,沉沉看着我!
他的眼神,有警惕、有意外,更有恐惧!
警惕和意外我都理解,毕竟高岩死了三年忽然出现,而且我们又找到这个地方,可他为什么会觉得恐惧,难道是害怕死而复生的高岩?
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高岩已经跟他一起坐在了床边,正在替他把脉,而老魏头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应该不是害怕高岩。
那他在害怕什么!
“我上次去太平间,你已经不在哪里上班了,接你班的那个年轻人说你退休了,所以我们来看看你。”我找了个相对不太牵强的理由,又指了指高岩,“他有些事想要问你。”
既然高岩跟他关系不错,而且他看到高岩并没有太意外,自然说高岩找他有事比较妥当。
我说完之后,老魏头沉沉看了我许久,终于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嘴。
我一时没有看明白,皱着眉头问,“嘴,嘴怎么了?”
老魏头摇摇头,眼里闪出沉痛来,很突兀就张开了嘴让我看。
他嘴张的太过于突然,等看到他嘴里的舌头之后,我被吓的猛然后退了一步,飞快捂住了嘴,抑制了惊叫声——老魏头的舌头只剩下了一半,而且断口整齐,竟然像是被人硬生生割掉的!
“是谁割掉了你的舌头!”惊惧和愤怒同时涌现,让我觉得全身冰冷,浑身都在颤抖。
老魏头眼神更加沉痛,侧过身子,指了指高岩!
我愣住了,“怎么可能是高岩……你指的,是不是张佳丽,高岩他妈?是高岩他妈把你的舌头割掉的,对不对?”
老魏头点了点头,眼里射出愤恨来。
我全身抑制不住颤抖,高岩他妈手段也太残忍了,居然割掉了老魏头的舌头!
“这样,你不是会写字吗,你把发生了什么,写给我们,我们替你报仇!”激愤之下,我在屋子内转了个圈儿,打算找张纸笔什么的,让老魏头把高岩他妈做的事情写下来!
现在看守太平间大门的年轻人说老魏头因为做错了什么事给开除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如果高岩他妈把老魏头的舌头割掉,是不是代表老魏头知道什么让她忌惮的事情?
上次我去太平间的时候,也听到高岩他妈让老魏头办好什么事,应该是跟那件事有关吧?
我现在对高岩他妈几乎愤恨到了骨子里,急急要找到纸笔。
可转了一圈,我什么都没有找到,却被高岩轻轻叫住了,“然然,张佳丽把他的手筋挑了,他现在的手,写不了字了……”
这句话说到最后,高岩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压抑着一座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一样。
他说完之后,老魏头举起两只手给我看,果然见他两只手软塌塌的垂了下来,根本就伸不直了!
我一屁股跌坐在小床前放着的一张小凳子上,心里压抑的难受!
高岩他妈这是狠了心不让老魏头透露出一丁半点消息,可割掉他的舌头,挑断他的手筋,比要了他的命还要残忍可怕!
这个女人,怎么会心狠至此!
“老魏头躲在这里,为的就是怕张佳丽找到他,所以刚才咱们敲门,他才一直没有回应。”高岩的声音很压抑,将老魏头的手轻轻放了下来,凝视着他的眼睛说,“老魏头,我对不起你……”
老魏头赶紧摇摇头,指了指高岩,又指了指我,然后摇了摇头。
我和高岩面面相觑,他这是什么意思?
猜测了片刻,我试探着问,“老魏头,你的意思,是不是不要让我们追查了,很危险?”
老魏头眼里射出亮光来,急忙点了点头!
我看看高岩,想到我们此行来的目的,又试探着问,“你昨天去过警局没有,有没有找过一个叫董安的警察?”
听到董安两个字,老魏头猛然将身子缩回了床上,死死蜷缩在了一个墙角,惊恐用两只软塌塌的手抱住了头!
他害怕听到董安两个字?
老魏头的反应,超出了我和高岩的预料,高岩尽量将声音放到最低,柔声问,“老魏头,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既然张佳丽能对你这么下手,她也能对其他人下手,你真的忍心还死人吗?”
老魏头没有说话,依旧紧紧抱着头!
我们又问了好几个问题,他依旧保持一种姿势,死死抱着头,不肯抬头看我们。
无奈,我们只得离开。
走到门口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屋子内的凄惨情景,低声对高岩说,“这里附近什么地方有卖吃的穿的,咱们去买些回来,他挺不容易的……”
高岩重重点了点头,握住了我的手,深深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进心里一样,“张佳丽做的错事,我要补偿,不然我于心不安。”
我理解他的感受,谁听到自己的妈居然是个大魔头,谁都会有这种反应。
商量好之后,我和高岩就要出门,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呃呃呃”的声音,我们扭头一看,老魏头已经松开了捂着头的手,正在冲我们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