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井源站在花厅外,看着点翠阁里的靡丽声色。轻纱红曼随风摇曳,似一只温柔的手在轻轻撩拨。几个侍女正跪坐在长长的红毯上,或摆弄水果,或为一个男人捏脚,捶腿。男子的肩头正靠在一个女子怀里,那女子风华无双,丰满妩媚。
“修哥让人捶腿,莫非是嫌弃绿浓太胖么?那以后绿浓可不敢再坐哥哥的腿了。”她玉白的手指轻轻点上男子的额头。眼神一睐,红唇嘟起,微嗔薄怨,又娇又媚。连云朵都看得心头一荡。那男子忙一把推开捶腿的丫头,双臂一揽,将绿浓横在怀里,低头就是一阵乱吻。云朵忙低头,心跳不已。
陶井源若无其事地看着,低声说道:“看多了就习惯了,门都不关,自然是不怕看的。”说着,抬步就进了花厅。云朵只得随后勉强跟上。
“哎呀,公子今日怎么来点翠阁了。”绿浓在男子怀里娇笑,并无起身的意思。
“听说今日修公子来了,陶某特来奉一杯酒。”
“不敢,不敢。”修公子端起酒杯与陶井源对饮了一杯,然后打量着他身后的云朵,问道:
“这是新来的姑娘么,怎么没见过?”
“是,前梦,过来给修公子敬一杯酒。”陶井源一回首,指了指案上的酒杯。
云朵上前端起酒杯,斟满,修公子正欲接过,绿浓却伸过来一只玉手将酒拿在手里:“修公子,绿浓只要你喝我敬的酒。别的女子,修公子最好看都不要看一眼,不然,绿浓便要夜不能寐。”她的声音又妩媚又有些幽怨,眼里的浓情蜜意似滴出水来。云朵在一边暗叹,连自己一个女子都觉得酥了,这男人怕是在劫难逃。修公子神色痴迷,接过绿浓的酒杯,吃吃笑着:“好,我只喝绿浓的酒,不过,你要陪我一起喝。”他喝了半盏,将剩下的送到绿浓唇边,绿浓喝过,将手指轻轻抚上脸颊:“好热,我不能再喝了,我怕喝醉了修公子就再不喜欢我了。”那一双玉手在脸上与颈间抚摩,状如兰花。修公子被她一双玉手勾得七上八下,恨不得自己可以代替。那玉手缓缓向下,再向下,直停在抹胸上,绿色的抹胸被纤纤玉指拨弄了一下,眼见一丝春光几欲乍现,玉指却又生生停住,往上而来。修公子吞了一口唾沫,已是饥渴难耐,偏生有陶井源在此,若非,他必定将她扑在红毯上,吞了她。
绿浓醉意浅露,越发无力,只一个人都融化在修公子的怀里。陶井源说道:“修公子,今日绿浓有些醉了,还是扶她去睡吧。”修公子如听到天籁一般,抱起绿浓进了后室,隐约听见绿浓一声娇呼。云朵已是如坐针毡。陶井源却视而不见,只在一边自斟自饮,
“你若是连这也看不下去,如何去套林放秋呢?”他调侃一笑。
她脸色一动,略一迟疑,问道:“林大人也喜欢这样的么?”
“他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的诗音,解忧,还有丛婷,都与他甚是暧昧。”他嘿嘿笑着,越发想看什么样的女子能套住他,眼前这个么?象又不象,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有好戏看,这就够了。桃花源里的女子们很忙,只他一个男人,又太闲,有个乐子,甚好,特别是关于林放秋的乐子,再好不过。
“我明日请他来,给你画一副画像。”云朵恍然想起,以前与他来时,看到的那一本画册。当日自己何曾想到有一日,居然也跃于纸上,成为众人翻阅的对象。她本想以后练一练,跳一场舞给他看,以后也只跳给他看,却再也不能。一入此处,她就不是原来的她了,而他现在,更不是原来的他了。诸般美梦挡不住一线阳光,一照就现了原形。
陶井源见她沉思不语,神色恍惚,便用手指沾了些酒在条几上画了画,说道:“我思量着,你这个名字写起来,似有些沉闷方正,不够灵动。不如改为千梦更好,写起来有飘逸灵秀。配在画册上才好看。”
“好。”她只吐出一个好字,心说,不过是别人口中的一个代号而已,她没用原来的名字,是不想让不喜欢的人叫她,而前梦,不过是他的名字倒过来念而已。
“那好,你早些去歇息吧。”
陶井源起身将她送回幽梦影,嘴角浮笑,有些迫不及待见到明日的朝阳。
豁然阁里,若榴在灯前轻扫案上的浮尘,其实案上早是一尘不染,她只是想待得久些,离他近些,近的可以听见他均匀平缓的呼吸,可以闻见他手中的书上淡淡的墨香。
“公子,你觉得今日来的前梦姑娘如何?”条案已经扫完,她终于找了个话题,可以继续在他身边多留片刻,她唯愿与他想守这一室的夜色与烛光,只他二人。
他抬头笑了笑,在烛光中眯一眯眼反问她:“你觉得如何?”
“恩,她么,似乎一眼就能看透,又似乎一眼看不透,不过,我一见就很喜欢。”
陶井源点头:“看来你阅人多矣,已有明锐的直觉。她的确是讨人喜欢,这第一眼的印象很重要。特别是在桃花源。”
若榴的笑容被他一个“喜欢”僵在了唇边。她飞快的平复了莫名的一丝担忧,将那笑容不动声色的维持。
“公子好象还没说过喜欢那个姑娘呢,今日好象是头一次。”
“谁说的,这里的姑娘我都喜欢。”他低头继续看书,神色无异。
要是谁都喜欢,那就是谁都不喜欢。若榴悄无声息地叹一口气,说不出是放心还是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