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金簪插入发髻中,望了望铜镜中平静如水的脸庞,她不自禁低低叹了口气。
成婚不过一年,她好像已经有些找不准与他的相处之道了。
“殿下,王妃来了。”正一手捧着茶盏,一手翻着案卷的赵瀚霆,闻言手一抖,只听得‘啪’的一下响声,茶盏掉落书案,温热的茶水流经案上,再一滴一滴滴落地面。
他手忙脚乱地收拾被溅湿的案卷,又随手从一旁扯过‘擦巾’欲将茶水擦去,哪知又是‘啪’一下物体倒地声,高大的檀木架已倒了下来,原来他手中抓的并不是擦巾,而搭在架上的他的披风。
乔英淇进来便见屋内一片凌乱,望着憋红着脸慌慌张张收拾的赵瀚霆,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也不及多想,她连忙上前,先是将倒在地上的檀木架扶起,又捡起缎面锦云纹披风抖了抖,重又搭在檀木架上放好。见赵瀚霆搓着手一脸尴尬地站在一边,她不禁有几分好笑。
赵瀚霆敏感地察觉她唇畔若有似无的笑意,一时竟愣在原地不知反应,只怔怔地看着她利索地将书案擦干净,再将案卷、笔墨纸砚一一整理摆好。
他垂下眼睑,猛地跨出一步,用力将正为他抹去案卷水渍的乔英淇揽入怀中:“英淇……”
背脊贴到温暖厚实胸膛那一瞬间,她的身子仍有几分僵硬,只很快便放松了下来,任由他将自己越抱越紧,那力度,像是恨不得将她嵌入身体里。
她缓缓抬手,覆在腰间大手上,察觉搂着自己的躯体似是一震,继而腰间力度又紧了几分。
“……对不住,对不住,英淇,对不住。”喃喃道歉声在她耳畔响着,她垂眸,片刻,微微挣扎了一下,待觉揽着她的力度减弱,她才在他怀里转过身来,双手捧着他的脸,视线紧紧地锁着他。
“为什么要说对不住?”
赵瀚霆愣了愣,正欲说话,却又听对方道:“你并不知道那日余少芙与我说了什么话,为何要说对不住?赵瀚霆,从今往后,再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三个字,可好?”
若是他真的错了,道歉又有何用,又能弥补什么?若是他本就没有错,又何需道歉?
赵瀚霆沉默一会,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不等她再说,他蓦地一下用力,将她抱了起来,径自将她抱到了里间的软榻上,柔声问:“你来可是想问问陈邵之案?”
乔英淇点了点头。
“陈邵杀人确是事实,那****在万福楼与李锬起了争执,故而错手杀了对方,这一点毋庸置疑。他进入京卫指挥使司,确确实实是利用了与镇国公府的关系。”
“杀人填命,陈邵死罪难逃。谁家没有三两个不着调的亲戚,近的有死在我手上的‘表舅’,父皇也绝不会因此事而怪责到国公府头上。”
头一回见妻子主动来寻自己,赵瀚霆心中欢喜,语调带着说不出的轻快,仿佛所说之事根本不值一提。
若说他与她之间相隔了一百步,只要她稍稍向前一步,不,半步便可,余下的便由他主动靠前,终有一日,横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会彻底消失。
乔英淇稍一思忖,深以为然,不过须臾又问:“那对方此举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