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是养于深闺的菟丝花,不应只作男子的附属。当走出大门,迈出二门,方是硬理。
——《圣淑皇后遗训》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敢于突破礼教的勇气,特别是在南陵,想都别想。
凤羽属北方大国,骏马,毛皮,药材,木材等等物料产量十分丰富。可是,凤羽的边城风城并不在浚河畔,与南陵的分界是在浚河以北。是以,不若南陵,占领了整个浚河这个有利的地理位置,在流域两旁都有闻名天下的鱼米之乡,漕运发达,水运便利,在纺织,农业等方面更胜凤羽一筹,若能以己之长易彼之长,则相得益彰。这是陈天翼派使臣出使南陵的用意之一。
秋初,南陵国边城云城。
据说这里四季如画,风景宜人,没有别人印象中的边关的萧条,苍凉,反之,它也是南陵繁华的都城之一,商家小贩,鳞次栉比。因为这里是南陵与凤羽唯一的通商要道,天下的商家,都想到这里一展身手,看看能否发发横财,衣锦还乡。
南陵人相较之下,比较斯文内敛,到处可见穿着宽大书生袍的诗人才子,两两三三,喝酒作诗。行走于大街之上的女子非常少,或置日常所须的妇道人家,或丫头仆妇,或店家女酒家妇而已。因为南陵人皆看轻抛头露面的未婚女子,认为她们不知礼教,离经叛道,轻贱自己。大家闺秀出行必须有丫鬟家丁陪同,坐马车而行,而小家碧玉则带着帏帽,匆匆而行,至于贫贱之家的女孩子,因为要干活,顾虑则少上许多,反正最终所嫁之人也只能是务农人。
所谓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就是说,南陵婚嫁制度严谨,阶级之间不可僭越通婚。若是有一对有情人门不当户不对,则得不到家族的认同,假使是私奔,不但会遭世人唾弃,更有甚着,若被抓回,则受到家法族规处置,对于败坏门风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是以,有很多私奔情人都暗暗逃到凤羽,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此时在云城城门下,走进了三位作书生打扮的男子,走在中间靠前的那个个子虽娇小,丰姿却清雅出尘,眉宇间有浓浓的书卷气息,一把骨扇轻慢摇动,尽显风度,此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谢晴初,幸好南陵也不乏矮小的男子,所以粗略看,只以为她是哪家出游的年轻小公子哥。而蝶舞和无岚则在一旁随侍,同样也打扮成俊秀的南陵书生。
谢晴初看着满大街的男人,眉宇紧皱,骨扇摇得轻狂,硬是按捺自己压低声音,小声问着,“怎么都看不见女儿家的?到处是酸腐迂腐的文人,满口的之乎者也,却不知真正装了多少墨水!”
蝶舞微笑的回答主子,“公子,我们已经到了云城了,自然如此,你以为还是在家里边儿?”这小姐,不是都知道了?明明都踏进南陵了呢,自然不象帝都那样到处可见肆意漫步的女子了!
谢晴初一付受不了的模样,“我若是生在南陵,还不如死了作鬼还自由些,守着那闺阁里寸点大的天地,有何作为?不过是白白虚度年华。”她是清楚南陵是怎么一个地方,风俗又是与凤羽多么的不一样,可是现在亲眼看见是另一回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更是庆幸自己生在凤羽,而且凤羽,有一个英明的圣淑皇后为女子抱打不平。
“公子还是赶快的接受为好,早早的处理完正事,我们便可早日回家。”无岚也在一旁附和的说着,可她目之所及,也让自己叹气,语气了也充满同情,这个地方的确不适合她们生活,太压抑,太拘束了,估计小姐很快会受不了。
无岚想得没错,谢晴初自然是受不了,小事上虽挑剔,可是身上肩负的皇命以及作为凤羽臣子的她,却十分懂得顾全大局,所以,无论如何,她不会让自己的差事出任何差错,也不会让在朝的那些人机会抹黑她的名声。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事!圣淑皇后,请你保佑我,谢晴初在心里默念着。
天色已暗,月儿若隐若现。
她们一行三人正打算找个客栈投宿,明早再作打算。怎知在路过一家青楼门前,却碰上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华灯初上,妓院前灯红柳绿,打扮妖冶的花娘笑意相迎,让众多男子心痒难奈,恨不得扑上前去好好宠爱一番。而女子路过则避如蛇蝎,毕竟,这里不是寻常地,是软红粉窟,个让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此时,但见一个身着素色褥裙的年轻妇人被青楼前的护院狠力一推,与刚好路过的谢晴初正撞个满怀,跌倒在地。谢晴初下意识的伸手想扶她起来,可那妇人一见她书生的打扮,脸一红,身子微缩,不领她的情,自己挣扎着起身,不过步履浮浅,似体虚力弱,纠缠了许久才勉强的站稳。
她面有难色,似乎有什么急切的事情,一直想闯进青楼里,可屡试屡败,一张愁容,梨花带雨,声嘶力竭的喊道,“相公,相公,你在哪里?心儿病了,你快回家瞧瞧吧!”如泣如诉的嗓音让路过的人纷纷侧目,而谢晴初等人,则在留在原地,想弄清究竟发生何事?
那妇人一直哭闹,最后护院实在是管不得,就进去请示主子。不过片刻,便看见一名喝得昏熏的男子跌跌荡荡,摇摇摆摆的走到门口,面如潮红,睁眼看着那清丽的妇人,不屑一顾的说着,“臭婆娘,你来这里做什么?丢人现眼,还不快滚回去?!”似乎想狠厉的呵斥,奈何酒意已浓,说出的话软绵绵的,一身的脂粉味让人觉着难受。
妇人不顾一切的拽着男子的衣服,低声哀求着,“相公,相公,心儿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