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中国小小说名家档案:半个瓜皮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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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过程

如果没有突如其来的转折,谁也想象不出李胜利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子。

年轻那会儿,李胜利是打算好好过日子的,也是下了决心多赚点钱,早点买个大房子,对刘丽好点,让她做个幸福女人的。他也这么做了,只是打了点折扣。钱没赚多少,房子换了个不大不小的,对刘丽也没刘丽想要的那么好,日子随随便便就过了七八年。

然后,李胜利突然间放松了。像憋着一口气,猛地被人挠了脚心,一下瘫软下来,提不起精神,对什么都无所谓了。肉体上放松,只是多长几十斤肉,可精神上一放松问题就大了,李胜利对别的女人产生了兴趣。别的女人,不是一个人,是很多,单位的同事,高中的同学,网上不知道年龄的,李胜利对她们都好,张开博大的胸怀,甜言蜜语地喜欢着,腻腻歪歪暖昧着。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李胜利顾不上刘丽了,他忽略了身边睡的这个女人的一切。足足有一年多时间,李胜利不给刘丽一分钱,懒得和她说话,就好像她是一团空气,根本不存在。

为了孩子,刘丽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下去,开始和李胜利吵、闹、打。李胜利一头栽在温柔乡里,根本不在乎刘丽的愤怒,只要刘丽一开口,李胜利拉开门就走。

刘丽说:离婚!李胜利吓了一跳,他没想过要离婚的。他只是贪玩而已,在外边多玩了会儿,玩过了头,回家晚点,难道就不让进家门了?刘丽不听李胜利的混账逻辑,贪玩就让你玩够。李胜利嘟嘟囔囔地辩解:这是人的本能。

他们俩还没吵出个眉目,刘丽却生病了。开始是胸闷,咳嗽,喘气困难,李胜利以为刘丽骗他,带理不带理地,还继续出去疯玩。直到有天晚上,刘丽在她身边大口大口喘气,夹杂着急促的咳嗽,怕人的声音吓了李胜利一跳,他忙坐起来推刘丽:醒醒,哎,醒醒。

刘丽没吭声,伸出手抓住了李胜利的胳膊,整个手像要嵌进李胜利的肉里,死命地抓着。李胜利打开灯,看到了刘丽变形的脸。

李胜利害怕了,他突然感觉到刘丽是不是要死了?

在医院折腾了半夜,第二天早上,刘丽平静了下来,李胜利坐在病床边打瞌睡。刘丽推推他:你回家去睡吧,我没事了。李胜利一愣怔清醒过来:不回了,眯瞪一会儿就行。

李胜利去找医生,问刘丽的检查结果出来没。急诊科医生说不能确诊,得让肿瘤科医生看看胸片。李胜利再不懂医,一听肿瘤科也明白个大概:不会吧?医生低声说:我只是怀疑。

结果出来了,经过几个专家会诊,是肺癌。

如同半夜走路冷不丁后脑勺挨了一棍子,李胜利蒙了。可他只蒙了一会儿,抽了几支烟就明白过来。他去找医生,请求他们不要给刘丽转到肿瘤科,要她住普通病房,要大家对刘丽保密。

医生明白李胜利的意思,这种情况他们经历多了,一般也会建议家属对病人保密。医生告诉刘丽,她得了胸膜炎。

刘丽笑了:还好不是别的病,胸膜炎应该好治。李胜利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每天医院打出的收费清单,李胜利要亲自去取,不让护士送,每天给刘丽输的各种药,李胜利要先过目检查,把该撕的标签撕掉,该换的换掉。医生、护士很认真地配合着李胜利,谎话编得非常圆满。

病情稳定了,刘丽回到家。李胜利把家里与医学有关的书全藏了起来,电脑设置了密码,电话线也给拔了。李胜利对刘丽说:坏了,我没工夫修,等有空吧。他给认识刘丽的人打电话:刘丽得了胸膜炎,你们不要打扰她,不要来看她。

于是,刘丽被妥帖地隔离起来,心安理得地养着她的病。隔一段时间去做化疗,李胜利陪着她,继续在普通病房住着。

刘丽看李胜利忙前忙:后,恨恨地对李胜利说:这是你欠我的。,等我病好了,还得离婚。

李胜利咧嘴一笑:行,等你病好了,咱们就办手续。

背过刘丽,李胜利哭了。哭够了,他擦擦脸:这是我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