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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冰岛渔夫》小引

黎烈文

本书的作者Pierre Loti,在中国已不算完全陌生的名字,好几年前,徐霞村先生便译过他的《菊子夫人》。

Pierre Loti原名Julion Viaui,以1850年诞生于法国西北部的一个小海港Iorient,而在另一海港:Rochefort度过他的童年。他的先人也多以航海为业。罗逖可说是生来便与海有缘的。

罗逖小时过着非常娇养的生活,他聪明而多空想,尤其是眼前的海,那一碧无际,终日澎湃的海,给了他以恐怖,神秘,寂寞,凄凉之感,并引起他对于梦的不可思议的世界的追求。

虽有家庭的反对,但他随后终于做了海军军官,挟着彷徨不安的灵魂,开始无尽的飘泊。

在海上,他虽像艺术家似的享受着各地不同的美丽的景物,但同时却痛切地感到世事无常,死的念头时时萦绕他的脑中。在这种心情底下产生的他的作品,——面有着强烈的异国情调,一面还含着浓厚的厌世思想。据他自己告白,他写作的最大理由是想要固定他们飘忽的印象,并将他的生命的最好部分从虚无中夺取下来。实际,罗逖的大部分作品都可说是他的自传和日记。他的小说大都缺乏真实的动作,严密的组织,可是那种永远变化着的结构,却在我们眼前展露出许多轻快而又饶有暗示的图画。我们不单从这种作品得着种种新鲜的印象,并还在这些印象里面感到某种不可见的力。因此,罗逖在近代文学中,不仅是所谓“异国情调”的代表作者,并还是一个伟大的impression-nlste。

《冰岛渔夫》是1 8 8 6年当他三十六岁时出版的。在这以前,他已有过Aziyade Rarahu,Le romand’urspatli,Le mariage deloti,Fleurs d’ennui,mon frere yves等许多著作,所以《冰岛渔失》可以算得罗逖艺术和思想最成熟时的产物。并且《冰岛渔夫》和罗逖的其他著作不同的是:这不是作者的自传和日记,而是一本注重情节的、客观描写的真的小说。这里面有着以生命来争取生活的壮烈的战斗,有着青年男女的天真的恋情,有着被命运压坏了的妇女的悲叹。故事展开的地方也变化不定:忽而在愁云惨雾的北极,忽而在炎暑逼人的热带,忽而又回到了荒凉冷落的北法兰西的海岸。

但读《冰岛渔夫》时,使人最受感动的还是海,那伟大而又神秘的海。罗逖在这里把他从小所见到的海,最具体且最明了地人格化了。古今以来描写海洋的作家虽多,但像罗逖一样把海描写得这么雄奇,这么瑰丽,而又这么飘渺不可捉摸的,实在没有第二个。罗逖笔下的海,简直具有不可抗拒的诱惑,人们明明知道它是吞噬人的怪物,但还像飞蛾扑火似的投在它的怀中。在这一点,后来爱尔兰的剧作家约翰沁孤的名作《到海去的骑者》似乎很受了《冰岛渔夫》的影响。syuge剧作中的那瞧着自己的儿子·个一个被海夺去了的老妇人,不是和《冰岛渔夫》中的gran d’mere yvome有着类似的命运吗?

罗逖的笔调本来以轻快、细腻见称,而《冰岛渔夫》的文章尤其饶有绘画与音乐的魅力。这样的书,要译得像样,实在不是易事,我这译本,只求少有重大的错误,漂亮二字自然是完全谈不到的。但倘有细心的读者,仍能从这样拙劣的译本中,找到一点新鲜的东西,那真是译者最大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