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任大典结束的第二天,艾伦起了个大早,萝拉正给他穿上衣服的时候拉默来了。如今这位潜魔将军俨然成了暗影堡的总管,打点着里里外外的事务,还要肩负起暗影军的统领之责,事务之多,比艾伦这个帝国新主还要多上不少。艾伦在侧厅见着了拉默,在将军身后还站着两个女子。两人无论身材长相均一般无二,只是一人黑发,一人红发,却是对双胞胎。说起双胞胎,艾伦就想起曾经那双沧龙骑士姐妹花,也不知道天堂星上的众人现在过得如何。正走神,就听拉默干咳一声道:“陛下,这是佩琪和佩琳。从今天开始,由她们负责打理您在暗影堡的起居生活。她们的战力也还看得过去,至不济,在需要的时候她们也可以为陛下您挡挡刀剑。”
黑发的叫佩琪,是姐姐。红发的则是佩琳,是妹妹。两姐妹在拉默身后跪了下去,对艾伦垂道呼道:“佩琪、佩琳见过陛下。”
艾伦点点头,手轻抬,一股无形力场托起两姐妹示意她们起来。又叫来萝拉,让这对双胞胎以后跟着萝拉,三女暂时下去,拉默干笑道:“陛下,接下来几天只怕会忙碌些,这是我拟定了接下来一周的行程,望你过目。”
他递过来一个智脑平板,屏幕上列出了未来一周的行程。例如今天艾伦需要和剩下的几名帝国大将见面,由于之前死在艾伦手中以及战死在加特星域的大将有四名,所以如今大将仅剩六席,所以艾伦得决定替补大将的人选。拉默已经拟定了一份名单,其中就包括了白和暮光。至于明天,艾伦则需要和帝国权贵和朝中重臣见上一面,商议接下来帝国的发展,大臣们也需要了进一步了解艾伦;接下来艾伦还需要到帝国东线走走,进行一次列省周游等等。可以说艾伦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看得他双眼呆滞,旁边的拉默轻咳了声,说:“治理一个国家并不容易,虽说前面那位陛下对国事鲜有过问,可他毕竟是斯伯纳克陛下。所以艾伦陛下,如果你要让帝国上下皆为已用,单靠昨天的震摄还远远不够。”
艾伦无奈一笑,他当然听得懂拉默的意思。斯伯纳克身为至尊,一身战力便是弗里乌斯也要极量避免与其一战。有这样的战力傍身,斯伯纳克处理帝国事务与否实在关系不大。但他艾伦还不是至尊,哪怕他这身战力放眼整个宇宙,也差不多是至尊之下的第一人了。可只要他还不是至尊,就无法拿出来和斯伯纳克比较。斯伯纳克可以不管朝务,他却不行,因此需要通过其它方面去补上和斯伯纳克的距离,这也是拉默列出这份行程表的用意所在。
用过早餐之后,艾伦在暗影大厅见到了几名帝国大将,包括戴弗琳和拉默在内,剩余的六名大将尽皆到场。这一次见面,便整整用去了快一天的时间。在下午四时许,艾伦才回到自己的行宫。他脱掉那身魔王盔甲,换上宽松的便服只身走进一座尖顶圆亭,在亭子中坐下,艾伦在这里可以把整个魔环城收入眼中。天色渐晚,从大断层后投下的夕照落在城里,把这个黑红二色的王都镀上了一层金黄,让整座城市的颜色相对柔和了一些。看着夕阳下的城市,他便想起了巴比伦,那座梦幻般的空中浮岛在尼尔姆人的入侵里已经坠毁,不知道现在修复了没有。艾伦还清楚记得当初第一次抵达巴比伦的时候,被空中浮岛那无以伦比的壮阔气象所震慑。眼下的魔环城面积不比巴比伦小多少,论雄伟处犹有过之,其历史底蕴更非巴比伦可比较。但看着这座城市,艾伦却没有那种震动。
毕竟,他已非当日那个初至浮空岛的地表少年了。
经历了这么多,他在磨难中不断成长。身家基业更是像滚雪球似的往上涨,如今的他已是一国之主,坐拥的权力和财富,已经达到当日他所追求的目标。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像当年那般轻易剥夺他的自由,就是奥法西斯来了也不行。
可是......
艾伦抬起手,伸手去捉那些从阳光里洒下的源力光辉,自然什么也捉不到。这有点像他现在的心情,斯伯纳克突然丢给他这份大礼,看上去就像那些源力萤光般无比美好,却总给人一种梦幻般的虚妄感。
他自嘲般笑了笑:“终究不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东西,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啊。”
这时,圆亭外响起一声轻笑,然后是女子的窃窃私语。艾伦在柱子后回头,原来是佩琪姐妹。她们正修剪着亭外花木,一边工作一边闲聊。艾伦看着她们,心生感概。自己的到来的确影响了许多人的生活,甚至是他们以后的命运。远的不说,昨天就死了一个毕曼夫,三个家族从此除名,受到牵连的人成千上万。此刻就连这对姐妹,大概生活的轨迹也完全变得不一样起来。
在艾伦浮想联翩时,红发的佩琳无意朝圆亭看了一眼,看好瞧见从廊柱后垂下的一截衣角。佩琳立刻扯了扯姐姐,仍挂着笑意的佩琪看去,当下脸色一变。她牵着佩琳朝圆亭中走去,大声道:“是谁!真是大胆,这里是陛下的私人行宫,怎么可以......”
当二女走至柱后,看清是艾伦时,两个少女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很抱歉,陛下,我们不知道是你。”
艾伦当然不会跟她们计较,微笑着拉起她们道:“没关系,你们忙自己的就好,不用管我,我就在这坐坐。那个,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两个女孩有些受宠若惊,摇头连说不会,然后才退出了圆亭,远远地继续修剪起花木。片刻后,红发的佩琳似乎有些憋不住,轻声说:“姐姐,这位陛下好像和以前那一位很不一样啊。那位陛下才不会像他刚才这样说吧,搞不好我们已经直接掉脑袋了。”
“多嘴,干你的活就是。”佩琪在妹妹头上敲了敲。
后者吐舌做了个鬼脸,又悄悄回头朝亭子里看了眼,见艾伦仍在发呆,才放心地回过头继续干活。
亭中的艾伦笑了笑,两姐妹的对话他其实听在耳中。她们说的话,应该也是很多帝国人心里的声音。
他始终不是斯伯纳克。
艾伦突然抬手朝空中挥了挥拳头,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我本来就不是斯伯纳克啊,干嘛非得活在他的影子里。何况模仿得再像,对于他们来说,魔王就是魔王。”
“而我,是艾伦,一个人类!”
像是解开了一个心结,艾伦站到地上,对着夕阳伸了个懒腰。回去的时候经过两姐妹身边,分别在两人肩上拍了一记道:“继续努力。”,然后留下莫名其妙的双胞胎,艾伦回到了寝宫。
吃晚餐的时候拉默来了,倒不是来蹭饭的,而是带来一个消息。
“哦,明天有弗里乌斯的使者要来访?”艾伦把一块烤肉放到嘴中细嚼,不知道是什么食材,但味道和烤牛排差不多。只是可以肯定的是,阿加雷斯上可没牛这种动物,难为了皇宫的厨房为了他这个新主费尽了心思,尽力用当地的食材还原地球上的菜谱。不过这也解救了诸多人类奴隶,特别是有厨师天赋的人,他们离开了肮脏的奴隶市场,来到暗影堡里重获新生。
就像艾伦想的,他的到来影响了许多人的命运,而这份影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扩大。
拉默似乎吃不惯人类口味的食物,尽管艾伦邀他共餐,将军却是浅尝即止。吃了几口便不再碰桌上那些刀叉,他带来了一个消息。铎比亚那边明天会有使者抵达,来的是火魔贝鲁凯。贝鲁凯是弗里乌斯的左臂右膀,所以在某些时候他完全可以视为弗里乌斯亲至。这次他的来到,明显是出于黑帝皇的意志。犹为重要的是,铎比亚的通知里头,明显道出火魔是替弗里乌斯送来一份贺礼,以庆贺艾伦成为魔影帝国的新一任皇帝。
拉默道:“不管那位陛下的用意如何,总之有了这份贺礼,便等于他承认陛下您所拥有的一切。这对于您巩固自己的王位,将有莫大的帮助。”
“这么说来,我该感谢弗里乌斯罗?”艾伦笑了笑,说:“亏得我在永夜星上,还给了他几刀,还好他不记仇。”
拉默瞪圆了眼睛,艾伦在永夜星上发生什么可没人知道。拉默也是第一次听说,他知道艾伦不会说谎,但若是事实,却未免太惊人了。这次连拉默也愣了半晌,才道:“陛下果真不凡。”
到了第二天,火魔贝鲁凯果然来了。本来艾伦要接见城中那些权贵高官,也只能暂时取消。便在阴影大厅里,艾伦端坐王座之上,贝鲁凯带着几名不落城的护卫走了进来,然后向艾伦行跪拜大礼,做足朝见帝国皇帝的样子,也算是给足了艾伦面子。
然后当着大厅中众臣的面,对艾伦道:“尊敬的陛下,这次我奉弗里乌斯陛下之命送来一份协议。陛下认为我们两国交战多年,弊大于利,实是得不偿失。所以希望艾伦陛下能够接受我们的提议,在接下来的百年时光里,愿我们两国暂止干戈,给国家和人民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陛下以为如何?”
一时间,包括艾伦在内,大厅里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铎比亚竟然主动提议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