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战国终结者
2012200000006

第6章 奇货已居(4)

“我到过的所有国家,都曾听到士人对夫人夸赞的声音。”

“那么,你现在有幸见到我了,说说看,我是不是真如他们夸赞的那样美丽、那样智慧?”

“是的,我认为是这样的。”吕不韦大胆地看了华阳夫人一眼,然后垂下头,有些激动地说:“只是,任何对你的夸赞,都比不上实际的你。”

“真的,真是这样的?”

“是的,确实是这样。一个成功的商人,是不可能欺骗他人的。”

“哦,你很会说话,也很自信。我有些喜欢你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不是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事。你只要开口,我或许会答应你。”

“不韦只是一个商人,本来不敢想有什么事需要夫人帮忙,现在见了夫人,还真有两件事想有夫人一定能够答应。”

“哦,是什么事情,说来看看。”华阳夫人笑了,笑得非常开心。

“第一件是,夫人是天下难得的美人,不韦恳请夫人要格外地珍惜自己的美丽,能想方设法,将这美丽长久地保持下去。”吕不韦说到这里,暂时停了下来,眼巴巴地望着华阳夫人。

“这就是第一件事情?”

“对,第一件事情。”

“看来,你还真会给我出难题。”华阳夫人说:“常言说:人老色衰。再美丽的女人,到老时总会失去艳丽的光泽,我又如何能避免呢?”

“夫人的美丽非一般俗女子可比,只要自己珍惜,加强护理,是可以长久美丽的。不韦那儿还有一箱上等的珍珠,这对维持夫人的长久美丽会有些帮助,希望夫人能够笑纳,我马上差人回去取来,送给夫人。”

“是这样,我答应你,快说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夫人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尊贵与夫人的美丽和贤惠正相匹配,不韦希望夫人能想方设法,将这最尊贵长久地保持下去。”吕不韦说到这里,又一次停了下来,眼巴巴地望着华阳夫人。

这一回,华阳夫人不象原先那样开心了,怒气渐渐地遮住了美丽的脸蛋,她那原本梨花带笑的双眼也露出汹涌的杀气,瞪着吕不韦沉沉地问道:“你是说,我的尊贵不能长久?”

“不,我是说夫人的尊贵应该长久。”吕不韦坚持地说。

“你还是说我的尊贵不能长久?!”华阳夫人的声音尖锐起来。

吕不韦听了,心中得意,表面却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跪伏于地,压低声音问道:“不韦有几句话,不知能够请问夫人吗?”

“有什么话,快说!”

“不韦认为:安国君一定会做大王。不知道这个看法对还是不对?”

“这有什么对不对?这是件非常肯定的事情!安国君是当今太子,今后自然是会做大王的。”

“不韦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不韦还认为安国君一旦做了大王,一定也要立太子,不知道这话对不对?”

“安国君做了大王,当然要立太子,这又有什么对不对?”华阳夫人说到这里,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安地望着吕不韦。

“不韦只是担心,安国君若立谁为太子,这太子的母亲就应该来做王后,而这王后就会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你!”华阳夫人突然大喊一声,手指吕不韦,说:“你敢笑本夫人无后!来人,将这奸商推出去斩了。”

8、吕不韦说服了华阳夫人

华阳夫人恕气冲冲的喊声刚刚落地,外面便冲进来几名壮汉,扭住了吕不韦往外就拉。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阳泉君看见,这才急了,赶忙上前一步喝道:“住手!”

“弟弟,你这是怎么啦。”华阳夫人怒视阳泉君,厉声地责问。

“姐姐,请你让他把话说完,再行处置也不迟。”

华阳夫人听了,转向吕不韦,说:“好吧,我就看在我弟弟的份上,让你把话说完再行斩首。”

吕不韦听了,并不忙着开口,只是用力地挣扎着。奈何华阳夫人手下的那几个壮汉力气太大,他怎么也挣不脱。华阳夫人见了,说:“放开他,快说!”

“我想问夫人,我刚才说的是不是事实?我说的是事实,夫人为什么要治我的罪?更主要的是,不韦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只是担心。”

“担心,你担什么心?”华阳夫人冷冷地问道。

“实不瞒夫人,秦国现在已经是我吕不韦最能赚钱的地方。我之所以在秦国能赚大钱,全靠阳泉君的照顾,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阳泉君在秦国能够长久地极富、极贵,除此以外,再无他意。”

“既然如此,你为何这般大胆,敢笑本宫?”

“不是笑,是担心,当我突然发现有那种变故可能会影响阳泉君永远长久的富极、贵极时,就非常担心。”

“是这样。”华阳夫人似乎听出了吕不韦话里的话,朝几个大汉挥了挥手,又对吕不韦摆摆手,那意思分明在吩咐他:快说下去!

吕不韦见了,对华阳夫人说:“刚才夫人说我笑你无后,其实是错怪不韦了。不韦只是想告诉夫人,夫人是完全可以改变今后将要发生的事情,永远长久地维持自己应该享有的极尊极贵。”

华阳夫人听到这里,睁大了美丽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吕不韦,分明又在催促说:“快讲下去。”

吕不韦停了停,本来想好好地瞅一瞅华阳夫人着急的样子,可他顶不住她那双诱人的眼睛,很快地说道:“安国君一旦成了大王,夫人应该是理所当然的王后。要做到这一点,这对夫人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只要夫人现在就来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嫡嗣就可以了。”

华阳夫人听到这里,已经全然明白了吕不韦的意思,微微一笑说:“你还真聪明,还真是在为本夫人着想。可是,我现在要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嫡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容易,现在找很容易。”吕不韦接口说。

“你就这么有把握?”

吕不韦坚定地点点头。

华阳夫人欣赏地望着他,走到他的面前,放低声音问道:“你知道吗?我现在要找一个嫡嗣确实是很容易,可是要找一个永远忠实于我、孝顺于我的嫡嗣就不那么容易了!”

“是这样的。”吕不韦说:“不过,这样的人是有的。凭了夫人的眼光,应该是可以找到他的。”

“你说有这样的人,他是谁,能够永远忠实于我、孝顺于我。”

“这个人是异人!他一定能够永远地忠实于你、孝顺于你。”吕不韦大声地回答。

“异人?”华阳夫人有些吃惊地问道:“就是那个为安国君所不喜欢的戚夫人生的儿子,那个在安国君心中似乎没有什么份量的、任其为人质于赵国的异人?”

“对,正是这个人。”吕不韦不慌不忙地回答说。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立他为我的嫡嗣?!”

“原因有四。第一,因为异人敬仰、爱戴夫人。如今他在他乡异国,每逢佳节,总是要遥拜夫人,数说夫人的种种好处,祝夫人永远康福。第二,因为异人贤德而有才干。如今在赵国的贤士,只要提起异人,没有人不伸出大姆指来夸赞他。这样的人,夫人若立他为嫡嗣,今后一定会将秦国治理的更加强大。第三,正因为他是戚夫人所生,在安国君心中没有份量。这样的人,夫人若能立他为嫡嗣,使他为太子、为大王,他一定会感到夫人对他的大恩胜于自己的亲生母亲,对夫人充满再生之情。第四,他现在正在赵国为人质,由于秦赵关系日趋恶劣,他的处境也越来越艰危,甚至随时都有生命之忧。在这样的时候,夫人立他为嫡嗣,等于救了他的性命。这救命之恩,怎能不让他感激?有了这四条,异人又怎么会不永远地忠实于夫人、孝顺于夫人呢?!”

吕不韦缓缓地谈着自己的看法,华阳夫人认真地听着,到了最后,吕不韦说:“我敢说,夫人如果能让异人来做嫡嗣,到安国君百年之后,你就有了自己为王的儿子,就有了长久的尊贵,终生都坐享极尊极贵。”

华阳夫人点点头,高兴地说:“说的好,你说的真好。你不仅是一个能赚大钱的商人,也是一个有见解、有谋略、有胆识的士人。如果我最后决定收养异人为嫡嗣,就让你做他的老师,终身辅佐他。”

“谢夫人。”吕不韦听了,心花怒放,表面却露出肃然的样子,看着华阳夫人沉沉地点了点头,马上双膝跪下,以头点地深深地行了个君臣的大礼。

9、异人成了华阳夫人的嫡嗣

安国君上朝回来,很是疲倦,连连地打着哈欠。他的父亲秦昭襄王8岁做太子,18岁就做了大王,而今已在花甲和古稀之间,足足做了四十多年大王。人老了,精力日渐不济,许多事情,得由他这个当太子的来处理。可怜的安国君,一口气做了快四十年的太子,如今已逾知命之年,却还是个太子!表面上他很平静,心里却常常烦躁不安。好在他有个华阳夫人,不仅人长得美丽绝伦,对他更是知心体贴、无微不至。

安国君嘴上虽说是哈欠连连,脚下的步子却丝毫也没有放慢,不多一会,便进了太子宫中那栋特为华阳夫人而建的豪华建筑。他还没来得及张望,早闻到一股诱人的清香,随即便感觉到华阳夫人酥嫩的身子。一个男子有一个女人在期盼和渴望着,安国君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温馨。

“殿下!”华阳夫人紧紧地依着他,动情地呼唤着,扶安国君坐下,然后用一块温热的毛巾替他擦去脸上、脖子上的汗渍。这一切,华阳夫人做得是如此娴熟、如此精妙、如此让人爽快舒心。

上朝带来的疲倦渐渐消逝,安国君感到浑身清爽起来。他望了望华阳夫人一张娇美的脸,顺着这张脸往下,安国君看到她那曲线优美的身躯,突然地伸开双臂,将华阳夫人拥进自己的怀里。

“夫人,你真美。”安国君说:“人人都说我的爱偏心,却不知道这是因为你对我这么了解、这么体贴入微、又这么美。”

“我不这么看。”华阳夫人说。

“你不这么看?”安国君有些吃惊。

“是的,我不这么看。”

“你是怎么看的?”

“妾以为,这太子宫中的所有女人,都非常的美丽,也都非常地爱你,都竭尽全力地想服侍好你,希望得到你的恩宠。我,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比别人有福气。我的服侍,能让你满意。”

“说得好,说得好!”安国君高兴地拍着掌,瞅着华阳夫人俏丽的脸蛋,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才让我这么满意吗?”

华阳夫人摇摇头。

“我认为这就是缘份,是上天的安排。上天安排你和我在一起,让你来照顾我,给我快乐,让我能够享受这人世间的温情和美丽。”安国君真诚地说。

华阳夫人听了,激动万分,搂住安国君说:“可惜,这上天的安排也不能尽如人意。”

“你这是怎么了?”安国君问。

“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今后。”

“什么今后?还担心?”

“是啊,正是这样,我确实担心。”

“担心今后什么?”安国君有些紧张地问道。

“担心你做了大王以后要发生的事情。”华阳夫人忧郁地说。

安国君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大笑起来。他双手抚着华阳夫人若带露梨花般的脸,说:“夫人,我告诉你,真有那么一天我做了大王,一定还是会象今天一样,只喜欢你一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殿下的心。”华阳夫人说:“可是,有些事情,却由不得人来定。”

“这话怎么说?我做了大王,还有什么事不能定?”

“对!就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你做了大王,是不是一定要立太子。”

“是呀,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立了太子,这太子的母亲,是不是要立为王后?”

“这……”

“一定会是这样的,但这事不能怨你,因为这事由不得人来定。可是,到了那时候……”

华阳夫人用一种柔和而忧虑的声音,慢慢地叙说着吕不韦给她说过的那番道理。安国君静静地听着,皱起浓厚的眉毛,最后说:“这,还真是一件事情。不过我一定要想一个妥善的办法,把它给解决。”

“谢谢你!”华阳夫人靠在他胸前,动情地说。

“实话告诉你,从我得到你的那一天起,就有一个心愿,就是有朝一日我真成了大王,就立你为后。可是没想到,或许还真有可能出现你说的事情发生。”

“这不能怨你,只能怨我自己。”

“不管该怨谁,我都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有一天我真做了大王,我只立你为后。”

“我知道殿下的心,知道。”华阳夫人抽泣着说:“只是殿下没想到我始终未能生育,我自己也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然而,现在的事实却就是这样的。我真是不能生育了,我对不起殿下。”

“我并不计较你能否生育。”安国君说:“现如今,我的儿女已有二十多个,我真不计较你能否生育。只是,你刚才说的这个事,如何解决,得想一个办法。我真有一天做了大王,无论如何都不想立她人为后,只想立你为后。”

“感谢你,殿下,你这么说、这么想,我己经知足了。”华阳夫人感动得泪流满面。

“你知足了,我却有些不安,想到要立另一个女人为后,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安国君说。

华阳夫人听了,更加地感动,紧紧地抱住安国君,喃喃地说:“这事,能够解决。”

“怎么解决?”

“让妾在殿下的儿子中立一嫡嗣,殿下做了大王后将他立为太子……”

“哎呀,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安国君突然大喊一声,哈哈地大笑起来。

“殿下这是同意了。”

“我当然同意。”安国君说:“只要到时能立你为后,我一定同意。只不过,你有没有想好,立谁为你的嫡嗣呢?”

“这事得由殿下来定。”华阳夫人说:“你的儿子,你最了解,你喜欢谁,就定谁。”

“说实话,我对这些儿子,还真不太了解,在我的印象中,还真没有最满意的。这事,夫人最好为我参谋参谋。”

“对你的儿子,我个个都喜欢,只是要挑一个为嫡嗣,我认为除了德才之外,还要孝顺才行。你认为是不是这样的?”

“这个当然,做臣子的最要紧的是忠,做儿子的最要紧的是孝。”

“既然是这样,我听人说你的儿子当中,异人是最为孝顺的。”

“你怎么知道的。”

“是听一个商人说的,这个商人刚从赵国回来,说异人在赵国非常艰危,却从不忘在你的生日时面西向你贺寿……”

华阳夫人再一次缓缓地谈着,加盐添醋地谈着吕不韦跟她说过的一些关于异人的好话。安国君静静地听着,渐渐地对那个他原本最没有兴趣的儿子有了好感。

就在这天夜里,安国君与华阳夫人立约为据,非常庄重地确定了异人的嫡嗣地位。第二天中午,他们就派人驱车前往赵国,给异人送去丰厚的礼物。到下午时,当华阳夫人的亲弟弟阳泉君将这个消息告诉吕不韦后,吕不韦一鼓作气地爬上咸阳城东的高丘,顺着泾渭分明的交汇地,向东激动万分地高声欢呼:

“苍天酬志,我吕不韦奇货已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