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庄子全书
20092700000029

第29章 丧己于物,失性于俗

【原文】

隐,故不自隐①。古之所谓隐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见也②,非闭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知而不发也,时命大谬也③。当时命而不行乎天下,则反一无迹;不当时命而大穷乎天下④,则深根宁极而待⑤;此存身之道也。

古之行身者⑥,不以辩饰知,不以知穷天下,不以知穷德,危然处其所而反其性已⑦,又何为哉!道固不小行⑧,德固不小识⑨。小识伤德,小行伤道。故曰:正己而已矣。乐全之谓得志⑩。

古之所谓得志者,非轩冕之谓也(11),谓其无以益其乐而已矣。今之所谓得志者,轩冕之谓也。轩冕在身,非性命也,物之傥来(12),寄者也。寄之,其来不可圉(13),其去不可止。故不为轩冕肆志(14),不为穷约趋俗,其乐彼与此同(15),故无忧而已矣。今寄去则不乐,由是观之,虽乐,未尝不荒也(16)。故曰,丧己于物,失性于俗者,谓之倒置之民(17)。

【注释】

①隐:隐没于世。

②伏其身:隐伏身形。弗:不。见:同“现”,显现。

③时命:时遇和命运。大谬:乖妄、背谬。

④大穷乎天下:穷困于天下。

⑤深根:固守根本。宁极:保有宁寂至极之性。待:静心等待。

⑥行身者:善于保存自身的人。

⑦危然:巍然自持。处其所:生活在自己所处的环境。反其性:返归本性与真情。

⑧道固不小行:大道广荡本不是小有所成的人能够遵循。

⑨德固不小识:大德周遍万物本不是小有所知的人能够鉴识。

⑩乐全之谓得志:快意地保持本真就可以称作是心意自得而自适。

(11)轩冕:高官厚禄地位尊显。

(12)傥(tǎng):偶然。

(13)圉(yǔ):通“御”,抵挡,防御。

(14)肆志:恣意放纵。

(15)其乐:(身处富贵荣华与穷困贫乏,)其间的快意。同:相同。

(16)荒:迷乱了真性。

(17)倒置之民:颠倒了本末的人。

【译文】

谈到隐没于世,时逢昏暗不必韬光便已自隐。古时候的所谓隐士,并不是为了隐伏身形而不愿显现于世,并不是为了缄默不言而不愿吐露真情,也不是为了深藏才智而不愿有所发挥,实在是因为时遇和命运乖妄、背谬啊。当时遇和命运顺应自然而通行于天下,就会返归浑沌纯一之境而不显露踪迹。当时遇不顺、命运乖违而穷困于天下,就固守根本、保有宁寂至极之性而静心等待;这就是保存自身的方法。

古时候善于保存自身的人,不用辩说来巧饰智慧,不用智巧使天下人困窘,不用心智使德行受到困扰,巍然自持地生活在自己所处的环境而返归本性与真情,又何须一定得去做些什么呢!大道广荡本不是小有所成的人能够遵循,大德周遍万物本不是小有所知的人能够鉴识。小有所知会伤害德行,小有所成会伤害大道。因此说,端正自己也就可以了。快意地保持本真就可以称作是心意自得而自适。

古时候所说的自得自适的人,不是指高官厚禄地位尊显,说的是出自本然的快意而没有必要再添加什么罢了。现在人们所说的快意自适,是指高官厚禄地位显赫。荣华富贵在身,并不出自本然,犹如外物偶然到来,是临时寄托的东西。外物寄托,它们到来不必加以阻挡,它们离去也不必加以劝止。所以不可为了富贵荣华而姿意放纵,不可因为穷困贫乏而趋附流俗,身处富贵荣华与穷困贫乏,其间的快意相同,因而没有忧愁罢了。如今寄托之物离去便觉不能快意,由此看来,即使真正有过快意也未尝不是迷乱了真性。所以说,由于外物而丧失自身,由于流俗而失却本性,就叫做颠倒了本末的人。

【寓意】

不要为外物所扰,失去自我。

【延伸阅读】

庄子说:“由于外物而丧失自身,由于流俗而失却本性,叫做颠倒了本末的人。”旨在告诉我们,人应该保持自我,不要为外物所扰,失去自我。

哲学家叔本华曾经说过:“一切的真理,都得经历这样三个阶段,才会为世人接受:第一阶段,觉得可笑而不加理会;第二阶段,视为邪说而强烈抗拒;第三阶段,未加思索就欣然接受。所以,一旦你接受了别人的信念,就如神经系统被下了一道紧箍咒,你的现在和未来,都会受到它的影响。”

因此,一个人如果想主宰自己的人生,就必须好好掌握自己的信念。换句话说,就是在自己的想法和别人的意见之间,要有一个坚定的判断。否则,你很可能会失去自我。

刚刚大学毕业的小赵,是家里的独生子,喜欢周杰伦那种桀骜不驯的味道。但是工作以后,小赵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他的运气不错,在一家外企人力资源部做助理。上班第二天就遇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那天,急忙冲进电梯的小赵,发现后面站着的正是昨天刚见过的公司副总,也是人力资源部的主管。

小赵开始犹豫要不要回过头打招呼,但是他怕自己显得太巴结,又担心人家不一定能记住他,还要当着电梯里所有人作自我介绍。于是他下定决心,就当没看见。没想到后来给副总的秘书送报告,刚巧副总从办公室里出来。他像没看见小赵一样,目光飘得很远。小赵开始后悔电梯里的行为,心想副总一定在电梯里看见自己了。

没过多久,更倒霉的事情来了。上司带着小赵,一起陪着副总和客户吃饭。因为上次的事情,小赵很想借这个机会与副总搞好关系。但是整个过程中,他几乎没有任何表现,仅仅是在内心进行了无数次的挣扎。他被自己太多的想法搅得像个傻子。

在去酒店的途中,刚开始上司和副总说公司的事情。他想:公司的事情,我这个新人不好插嘴,就一直保持沉默。中间副总咳嗽了一阵,他很想趁机问问,副总是不是生病了啊?但是这个念头一出,他自己都觉得害臊,“谄媚”、“拍马屁”等字眼一下子都冒出来了。倒是他的上司先开口了:“最近身体不好?”副总叹了口气说:“老毛病了,一到秋天就犯。”于是,他们又聊到生活。中间小赵几次想参与到话题中,转而又想:人家关系熟悉才谈那么亲近的话题,我有什么资格参与?不要搞得像隔着我的上司巴结副总一样。因此,在整个途中,小赵都是沉默的。

下了车,小赵发现副总手上提着一个大大的电脑包,臂弯上还有一件风衣,就想:我是不是应该把他的包和风衣拿过来拎在手上?可是,如果我那样做了,我不就成了跟班的?“小丑”的形象又立即在他的脑子里徘徊了。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副总已经走到了酒店里边,对方公司的人也刚好迎了出来。双方握手时,小赵明显看到副总很别扭,似乎还横了他一眼。他越发紧张起来。

吃饭的时候,他简直不知所措了。因为觉得自己地位低下,所以敬酒这种场面上的事情自然应该沉默。与对方公司交流、谈天说地这种事情,他似乎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他的主管事先完全没有对他交待过。小赵觉得自己就像空气一样,干坐在一边。主管后来要他表现一下新人的风范,去给对方的副总敬杯酒。他立刻说自己不会喝酒,敬果汁可以吗?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又没了……

这个故事,表面上看上去好像是小赵不会圆滑处事,内心有太多的个人想法。其实并非如此,任何人不会天生就有自己的想法,而是在后天成长的过程中逐渐养成的。一个人的看法,有时候往往并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小赵的犹豫不决,其实是因为他被各种各样有形的、无形的世俗看法所左右了,比如同事们的和主管副总的看法,社会道德的身份观念等等深深影响着他,于是他最后做的,反倒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人性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看重别人的看法和评价,顾虑重重,将本来挺简单的事情稿得复杂化了。

人生大智慧:如果一个人想主宰自己的人生,就必须好好掌握自己的信念,保持自我,不为外界各种世俗理念所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