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穿着的驼色短外套和乳白色毛衣,不知何时扣子已经全部解开,敞开处,露出自己浅蓝色的内衣,肌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小小颤栗,手足无措,抬起眼来,只看到周的凤眼里,眸色暗沉如夜海,波光流动,灿灿生辉,那无边魅惑的颜色,好像巨大的漩涡,将她所有残存的清醒意识席卷而去,原本是想掩住前襟的双手,自动自发,背叛原来的意志往上攀去,唇齿相交的一瞬间,她竟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小声惊叫,微凉的肌肤灼热处处,他的手移下来,肌肤相贴的美好感觉,带来无限快乐。
“曼曼——”手心下,滑腻柔软,雪白的肌肤,随着他的动作,羞涩的粉红泛出来,仿佛朵朵蔷薇开遍。情不自禁低唤她的名字,只觉得心动神摇,无尽喜悦,两年了,她还是青涩一如当初,在他身下,羞得双眼紧闭,满脸晕红,娇艳欲滴。
“曼曼,我爱你。”挺身进入,激情四溢的那一刻,他竟不自觉地低叫了一声,双颊一暖,她的双手伸上来,抚住他的脸,动作轻柔,好像手心里合着举世无双的珍宝。低下头,那双晶莹的眼睛,近在咫尺,粲然一笑,隐约有水光,耳边传来她低低的回答,温柔如水,却坚定清晰,“我也爱你,很爱你。”
那么小的声音,却在耳边轰隆作响,陌生的情绪,波涛汹涌,迎面而来,竟将他冲击得突然眼角刺痛,难以睁开。曼曼,谢谢你,这世界,原以为永远都会只得我一个人,但这一刻,因为你,却终于春暖花开,无尽圆满。
卧室里温暖如春,小小的声音,碎碎响着,已经有好一会。周微合着眼睛,嘴角含笑,听得异常耐心。
“所以,这两年就是这样子,喂,你是不是睡着了?有没有在听?”
“我在听。”安抚地将她抱紧一些,满意地听到她开心的吸气声。
“嗯,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沉默地享受了一会难得的温存时刻,曼曼又忍不住开口。
“去哪里?回家啊,我还欠爸爸妈妈一顿饭呢。”
“爸爸妈妈?嗯——”突然娇羞,曼曼顿住声音,然后,小声叹息了一下,“周,我已经,嫁过一次了呢。”
睁开眼睛,他微笑着伸出手指,捏住她的脸颊,“嗯,嫁过了,嫁给丰子涵,呵呵。”
“喂!”她瞪眼睛,“还不是因为你!说,这次你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啊——?”眯起眼睛,他拖长声音,“这样吧,我们再来一次。”
“啊——?!”及时伸出手,阻止他的动作,曼曼低声叫,“不是啦,我要——”
“要什么?”周已经侧身过来,声音里微微喘息,“曼曼,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宝,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被他的话和动作刺激得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她只剩快乐的呻吟,但是,怎么可以错过大好机会,挣扎着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曼曼低声在他耳边,把心中念念不忘了不知多久的愿望,说了出来。
微微一愣,周停下所有动作,突然低笑出声,“真的要?”
“嗯!真的要!”她努力点头。
“好,我答应你。”
喜笑颜开,但接下来,惊涛骇浪中,可怜的曼曼,就再也捞不到讲话的机会啦。
上海的秋日,细碎阳光,透过梧桐微黄叶片,投射到面前深棕色的圆形小桌上,咖啡香温暖缭绕,惹得曼曼幸福地抽鼻子,对面墨绿色沙发里,留白双手捧着白瓷的圆形牛奶杯,被她的表情逗得一脸微笑。
“谢谢我。”
“嗯,”伸直双手舒展身子,曼曼笑得两眼弯起,“谢谢留白,翘班来找我一起下午茶。”回国快一年了,面前的留白,是她最新的闺中密友。这位美人,说起来大有来头,就是当年那位厉害非凡的袁先生,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得偿所愿,苦追到手的新夫人。几个月前,她和周,还特地带着小龙小凤参加了他们的婚礼。话说婚礼那天,在教堂的准备室里,远远看到肖一个人沉思踱步,周上前拍他的肩膀,竟让他微微一惊。
天哪,袁先生在她的印象里,从来都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每次讲话都会让大家自觉闭嘴,只会点头附和的厉害人物,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紧张,究竟怎么回事?她拉着小龙小凤,没时间上前八卦,只能立在周的身后,看着那两个男人低声交谈,当时就满头雾水。
后来坐在礼堂里,望着留白一身白纱,缓缓从门外走来,那婚纱线条简洁,裁剪完美,一字横肩的白缎上,露出她润白的肩膀,锁骨线条优美,面纱中,微笑的侧脸线条精致柔和,无限惊艳之余,眼角撇到立在圣坛前的肖,竟然手指微微颤抖,哦哦,无限崇拜的眼光,重新投向朦胧白纱中,看上去纤细娇弱的美人新娘,姐姐,你好厉害,一物降一物,人生果然是充满期待。
“下午没有课,突然想到你,其实,也是有事要找你。”留白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抬头只看到,那位美人已经习惯性地蜷进沙发里,长而微卷的头发,慵懒地在墨绿色丝绒上蜿蜒,黑衬衫老板端着蛋糕走过来,看着她们两个,板起脸,“又翘班,留白,你没救了。”
来得多了,曼曼也和这位外表酷酷的黑衬衫老板混得熟透,抬起头来,完全无视他的表情,摊开手提要求,“不要蛋糕,要小饼干,我刚才闻到味道了,你刚烤完对不对?”
“呃——”端着蛋糕的手,顿在半空中,黑衬衫老板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转头下去了。
“什么事?咦,你怎么喝牛奶?今天不喝咖啡了啊?”探头看了一眼留白手中的牛奶杯,曼曼微有些奇怪。
“我——”对面突然欲言又止,然后忽然一朵微笑浮上来,留白探头在她耳边,小声低语了一句。
曼曼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圆,“真的呀!哦哦,好好哦。”嘴里感叹,心里还碎碎念,真想看看袁先生当时的表情啊,没关系,总有机会,人生总是充满期待啊。
坐回沙发里,留白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听说,周少的金融区,已经完工了,顶上建了一个很漂亮的中式园林,突然很想去见识一下,曼曼,可以吗?”
“那个园林?”曼曼眯眯笑,“是我设计的啊,你不是来过我的工作室,应该看过那个模型。对了,周在北京的大楼顶层,还有一个规模小一些的,也是一模一样的,你见过吗?”
一瞬间,仿佛错觉,对面那温柔的微笑,突然凝固,一定是错觉,因为只是一瞬,留白又笑开来,“那不一样,我想如果能在星光下看,还能衬着两岸江景,一定感觉大不相同。”
“恩——好吧好吧,现在的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啦,免得到时候,袁先生来我家开口,我又答不上话来。”曼曼点头答应。
“谢谢,你什么时候可以?”
“周出门了,明天不在,要不就明晚吧,反正已经完工了,那里都没什么人。”这么说着,突然小小怨言,皱起鼻子开口,“留白,还是我好吧。答应你的事立刻就能办到,某人答应过我一件事很久了,到现在都没有实现过呢!”
见她表情趣致,留白莞尔,“正好啊,肖明天也不在,我晚上带着茉莉,到工作室接你一起去吧。”
“茉莉也去哦——”想到可爱的茉莉,曼曼便眉眼弯弯,“那我把小龙小凤也带去,他们很想茉莉呢。”
暮色降临,华灯初上,立在高楼的顶端,俯瞰两岸景色,一片璀璨光芒,江水隐约波光,映出两岸高楼大厦,晶光闪烁,高架游龙般安静俯卧在遥远的低处,车流滚滚,远看如同幻彩弧光,奔腾不息,这城市如此光彩夺目,让整个天幕都黯然失色。往下看,尽是盛世繁华,可身处高处,满目葱茏,花香四溢,一片安宁,面前曲折回廊,光线从各个角落折射出来,更显得长廊委婉延伸,景致秀美绝伦,宛若置身天庭之地,那俗世喧嚣,竟一丝一毫都传达不到这里。
“哗——”来不及开口,茉莉和小凤,已经张开嘴巴,被眼前美景震撼得小小惊呼起来。只有小龙,虽然眼中流露欢喜赞叹之色,但并不发声,只是伸出双手,左右拉住两个蠢蠢欲动的小女生。
“喜欢吗?”曼曼小小得意。
“美轮美奂,”留白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低头微笑地看了一眼小龙,“好乖。”
“咦?”曼曼突然侧耳细听,“留白,好像有乐声哎。”
“是吗?”留白微笑,脸上毫无讶异之色,“我们去看看吧。”
丝竹声,隐约传来,万分惊讶中举步向前,仿佛回到梦中,两侧雕花窗棂,灵动祥云,芭蕉斜影,脚下淙淙流水声,一路伴随,那丝竹声,却越来越清晰,然后,渐渐地,有唱词声,婉转低回,入耳柔媚无限。
离却玉山仙院,行到彩蟾月殿,盼着紫宸人面。三生愿偿,今夕相逢胜昔年。
脚步虚浮,这一幕,梦中不知重复过多少遍,现在乍然重现,她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幻。
那秀雅的唱词略略停顿,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稍稍清朗,陌生又熟悉。
行行度桥,桥尽漫俄延。身如梦里,飘飘御风旋。清辉正显,入来翻不见。只见楼台隐隐,暗送天香扑面。
哇——!已经走到回廊尽头,再也按捺不住,曼曼一步跨了出去,眼前突然豁然开阔,水中的平台上,有两个身影,在满天星光,无边江景,和园内柔和光影中,唱得行云流水,周遭美景,顿时黯然失色。
面前的男人,回身过来,看到她,唱词不停,神仙本是多情种,蓬山远,有情通。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尘缘倥偬,忉利有天情更永。不比凡间梦,悲欢和哄,恩与爱总成空。跳出痴迷洞,割断相思鞚;金枷脱,玉锁松。笑骑双飞凤,潇洒到天宫。一曲终了,他遥遥望过来,眼波流动,终于粲然一笑。
周——痴痴地望着前方,这一刻的曼曼,双手捧住滚烫的脸颊,突然泪盈于睫。前尘往事,轰然再现,那些甜蜜温馨,那些痛苦折磨,那些惊涛骇浪,那些刻骨相思,周,如果没有那一天,我无意中的闯入,现在的你我,会在哪里?苍茫人海中,是什么让我们坚持下来,让我们拥有今天这样幸福到让人无法相信的时刻?
眼里晶莹一片,朦胧中,他走过来,微笑的声音,“不喜欢吗?”
“她喜欢的,”肖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我都这样牺牲色相,陪你唱完这出长生殿了,她不喜欢也要喜欢。”
沉默——突然有娇嫩的声音响起,“肖爸爸——,刚才真的是你吗?我,我好喜欢,回家再唱好不好?”
“呃——”终于看到肖哑口无言的样子,曼曼偎在周的怀里,心里虽然仍激动得翻江倒海,却还是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小凤,爸爸唱完了,你可以把嘴闭上了。”小龙的声音,低低的,在身边响起,周笑着低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肖也笑了,伸手抱起茉莉,走到留白的身边,这秀丽的园林里,月光柔和,洒在每个人的身上,身后再如何无边美景,怎及得上这一刻,温馨美满,花好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