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微阅反而高兴起来,眼神里也在一瞬间又充满了光彩。
是啊!还有什么比听到自己心中的女孩儿一如既往的美好更让他欣慰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阳光明媚。我们三个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起出了校门。
巧的是,亭若正推了一辆单车迎面走来。我向她点了点头,她下意识地朝我们笑了一下。我回头看微阅,他一脸的慌急,一脸的哑笑,不自然得像正有一只爬虫跑到了他的颈项里。我想他一定想说句什么的,可那相视的时间短得不容他有过多的犹豫!
他忧伤得像风里的落叶:“我又错过了一次。”
我们总是这样在犹豫不决里度过每一天,所以,我们每天都在失去,直到一无所有。
整整一个暑假,我都在尽情演绎着自己人格分裂的悲剧人生。
转眼秋风萧瑟,学校开学了。离家前,在和老爸豪情壮志地告别后,我还假装和老妈抹了两滴伤心的眼泪。老妈一看受不了了,又从口袋里掏出五六张百元大钞给我塞过来:“到了那儿,给家里来信,钱不够了再要,宝贝儿,别冻着饿着……”我差点就喜笑颜开了,见老妈这么说,只得强忍着面部肌肉,不让它扩张,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伤心欲绝!伤心欲绝!”然后,哑着嗓子说:“妈,你跟我爸回吧!别整得跟‘情深深,雨濛濛’似的,你儿子一定不会委屈自己的。”
一上车,我就手舞足蹈起来,搞得满车人一脸狐疑。我冷静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家庭真是个培养演员的基地。
到学校时,同志们都已经来了。
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地四点一线,教室、厕所、餐厅、宿舍。有时,厕所的排队会有一些混乱。每当这时,我就会嘲笑对方“内分泌失调”。搞得大家上厕所时也紧张兮兮的。
不知道,过了几个星期……
又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忽然问正在看着窗外发呆的微阅:“哎,你和亭若怎么样了?”
“没有下文……”
“什么叫没有下文?”
“我没问她到底愿不愿意,她也没找过我。我们仍像从前一样擦着眼光而过,过着各自的生活。时间和距离已经把我的热情赶得没有踪迹,我平静了许多。我想,亭若也一定把过去的两年当作了一场孩子间稚气的游戏。”他说完后,有些忧伤地望着我。
我不知为什么无语,赶紧躲开了那目光。微阅果真在爱情里变得深沉了许多。但我知道,微阅绝不是不再爱了,而是将这爱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从此以后,便没有人再提过这件事。
似乎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旁观“南北之恋”,旁观“微阅的苦恋”。其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大三时,我的爱情终于来了,虽然实在是迟了一些。
也许是我实在不忍心了,看到两个最要好的朋友这么拼命地失恋,自己如果不来一次,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自从“南北之恋”在课堂上被我得意忘形地曝光之后,班主任成老师就把我从鸟语花香的成南旁边一下子贬到了寸“草”不生的漠北。我说的“寸草不生”指的是没一个男生。我周围基本都是长相酷似男生的女生。可能,老头儿是想通过这种残酷的生存考验来净化一下我的心灵吧!
稍稍让我觉得安慰的是,我的同桌是一个堪与“亭若”媲美的女孩孔君。一个古老的代表五千年文化内涵的姓氏,一个至高无上又翩翩然执守信约的名字,组合在一起成为一个令人忍不住想入非非的姓名。的确,一看这个名字,就知道又是一个可以令天下英雄“冲冠一怒”的红颜。可是偏偏似乎世上所有的美女都是又高傲又冷艳。可能当初上帝要求女人在美丽的容貌和丰富的感情间只能选一样吧!
这一天晚自习,我照例自我感觉良好地拿出自备的小镜子和小梳子梳妆一番,然后便开始山南海北地神侃,正当我侃得唾沫四溅、神飞鬼跳时,孔君居然开口了:“方子衿,咱俩加一起,就是一整套《十万个为什么》了?”
“为什么?”我大惑不解。
“因为你似乎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自己很讨厌。而我,”说着,她笑了一下,“恰好知道这一点。”
我傻了,张着嘴巴成了一尊兵马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