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那些溢满忧伤与幸福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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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除夕之夜

敲过门后,走进院子里。半新的房子,过年的缘故吧,院子里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收拾,乱极了。凡凡的爸妈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油炸食品,他们热情地招呼我,说凡凡在楼上呢!并且开始叫他!

这时,凡凡听到喊声,也迎了出来。什么造型啊!外面套一件破棉袄,也太不讲究了,第一眼我以为是个民工。也有两年没见过他了,脸上分明沧桑了许多,显是无情的社会给磨练的。谈起话来句句不离自己的终身大事,更多的是摇头叹息,觉得一切都不遂意,还有对钱的渴望。恍然间一个老年闰土的模样。我只好也摇头叹息,随声附和了几回。

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还是社会的问题?又或是还有其他原因?现在的许多青年都在这种茫然、彷徨中找不到生活的方向和重心,便成了这幅样子。一直以为自己内心惨淡,原来许多人的心中都似这般荒草一丛丛,断井颓垣一段段。我还算好的了。起码,我对生活还抱有信心,我还有热爱的东西可以沉醉其中。

向凡凡告别后,我又去村里其他地方转了转。回到家时,天已黑下来。可妈妈和邻居婶子仍在忙碌,鼓风机“嘟嘟”地响着,声音都有些嘶哑。

唉!刚才我还在嘲笑人家侯凡呢!现在我倒觉得自己如“寄生虫”一般,在大家忙碌的时候,我却在四处闲逛,我究竟为这个世界做出了什么贡献?我究竟在致力于让这个世界更美好的道路上做出了什么?……质问无用,悲叹无用,哀愁无用……甚至决心也是无用的。在家里,我总是这样堕落。

那几棵白杨光秃秃的枝杈直插云天,树杈间还有一个很大的喜鹊窝,很早以前就看见这个窝了。没有人去动它,小孩子们觉得它太高了。而大人们可能会欢喜,因为“喜鹊登枝”会“喜气盈门”的。一片荒凉,本想见见喜鹊,沾沾喜气。但仰头看了半天,也没见它的影儿。麻雀倒是见不少,灰不溜秋的,小眼睛,在房顶上、电线上、枝杈上、地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总也不知道烦恼似的。心底里对这种鸟的讨厌也在不知不觉中减了几分。如果没有它们,这世界不知该荒凉到什么地步呢?我倒有点羡慕它们了。

转眼便是除夕,小时候会在这一天高兴得蹦天摔地,下了雪才更好,在冰天雪地里高兴得忘乎所以。

吃过午饭后,和家里人忙活着架上年火,贴好春联。然后去姥姥家贴春联。

好久没有人住了,走到那两扇黑色褪成灰色的大门前,我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那时,这两扇大门在我看来高得很呢?我都够不着门。而现在,那门关可还没有我的嘴高呢!我仔细地辨认大门上的痕迹,左边那一扇上竟然还残留有我小学时在上面用粉笔画的画。那时,我升了四年级。不久,学会了画老鹰抓蛇,于是在一个夏天的中午,大人们在外面吃饭,为了显示自己,我画了这幅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真没想到,隐隐约约,我还能看到蛇头,一只鹰翅膀……摩挲着门上的痕迹,不知不觉中,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在这两扇斑斑驳驳的大门上,我仿佛看到了童年与表哥在这里一起玩耍的情景,几棵小杨树遮着强烈的阳光,偶尔一阵凉风,全身舒爽;我仿佛看到了全家人在门口敲打刚刚收获的豆子;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端一个小碗,吃着姥姥亲手做的卤面,还歪着头与姥姥、姥爷说笑的情景;我仿佛看到了姥姥蹒跚着脚步喂小鸡,姥爷栽小树的情景;我仿佛看到了……童年,多么美好的童年,早已离我而去。我最亲爱的姥姥、姥爷已不在尘世。那一切,我是多么怀念啊!

挨着姥姥家,便是我们家老房子,也是好多年没有来了,推门进去时,满目萧条,心潮起伏了好几回,挨着每个房间走了走,墙上的奖状也不见了,家具也坏了。这老房子看来也不能住了。小时候的一幕幕随着刚才激起的情感又开始在我眼前晃荡……睹物伤怀!

故园游

◇方子衿

冬去春来又一年,方游旧日庭院,谁料想狼藉皆入眼。回首前尘往事,身未动,心已远。

忆得当日景,小儿模样,云满天,花开遍,风儿一片片。空坐楼台,闲看袅炊烟,心事浅浅。

到如今,只剩得断井颓垣。依稀旧日容颜面,却是几缕残烟,风如剪,吹得人惨淡,一时间惆怅难遣,这一番番有谁怜。

天色将晚,即使心情再黯淡,身在此刻,也会有一种隐隐的振奋。因为鞭炮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十足的年味。除夕之夜。

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家里人都在厨房做年夜饭。我合上了双眼,在心里默默感恩和祈祷祝福。

我感谢这一年来我所经受的各种磨难,是它们使我的意志更加坚强,使我对生活的理解更加透彻。

我感谢这一年来降临到我头上的幸福,正是对这些幸福的追求,才使我能快乐而坚定地面对每一个日子,每一点小小的幸福都是命运之神的赐予,是对我发愤图强的肯定。我将把这些幸福铭刻于心,时时感恩。

我感谢那些嫉妒、愤恨、伤害过我的人。我不必记得他们的名字。是他们让我学会保护自己免受伤害。而且,我学会了宽容,让自己心静如水,永不记恨。

我感谢那些帮助、安慰过我的人。是他们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并不冷漠,人间自有真情在。我将永远记得他们。

我感谢我的学生们,他们让我懂得了珍惜和爱。他们帮助我度过了阴郁、黑暗的日子,给我带来与从前不一样的快乐,让我寂寞的生活中不再孤单。

当然,我还要感谢爱我的家人和所有关心过我的朋友们,是他们在我身后默默支持我,如果没有这些,我会失去对生活的憧憬。

感谢天空和大地,感谢小鸟和白云,感谢阳光、雨露、风吹雨打,感谢……

为了这所有的一切,我充满感恩。

在这美好的除夕之夜,我还要祈祷祝福。

为朋友们祝福,为同事们祝福,为学生们祝福,为家里人祝福,也祝福自己……

一切终于静下来,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充满怀念。太多太多的时光从我身边溜走,那些无比珍贵、无比美好的日子成为永久的回忆,还有更多的时光被淡然于心底,甚至忘却……没有哪一种快乐是永恒的。那些风吹过发梢的纯净往事,那些在孤单中等待的简单忧伤,……我是不是在糟蹋生命中的快乐时光?

要睡着了,恍惚中,心里微微感念:冬去春来,再睁开眼时的明天将会与平常有一些不一样,那就是明年了……

过年了,不敢想自己又大了一岁。不知又会增添多少烦恼,这样一想就越发觉得过年好没意思。索性,连新衣服也不穿了,只穿着平时的衣服,很随意的。

也许是和人生的阅历有关系,对幸福的追求早已不再流于肤浅,感官的幸福不叫幸福,心里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与其过年,还不如让我在温和的天气里去晒晒太阳,在细雨飘飞的日子里去散散步;比起过年的热闹,我宁愿平平淡淡地与学生们厮守,或者一星期只见一次他们的笑脸;实在不喜欢家的清闲快乐,倒宁愿呆在学校里去过那种每天手忙脚乱、疲惫不堪的日子。

大年初一,中国最古老的传统节日,春节。这一天,我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我心如止水。

往年的大年初二和初三都是走亲戚的,今年也不例外。早晨起床时,我在老妈的威胁下,终于穿了新衣服。昨天都没有过年的兴致,今天就更没有了,只觉得“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如果生就这样的命运,那也无可抱怨。只是越发觉得命运的孤单,想到自己始终是一个人,仿佛从来都没有拥有过真爱,真悲哀呢!

感觉更淡了,不仅没有年味,什么也没有了。可能因为我喜欢呆在家里,没有出去逛,所以什么也感受不到吧!

太阳很好,仿佛觉得比往日又明亮了许多。坐在房间里,暖烘烘的,照得我想瞌睡。同时,又恨它!眼看着它每日从东到西地转过去,于是,又没了一日,生命中又少了一段岁月,留恋之情无法自已。

最怕接待亲戚和串亲戚了,受不了那种客套,心里烦极了,可面上还得装作乐意的样子,那时候恨不得一个人过。作为一个社会的人,我也不得不逢场作戏,行尸走肉一番。这就是一个人的虚伪。但是,人有时是无法和礼教、风俗相抗衡的,只能无奈地顺从。

迎来第一批时,我发现自己谁都不想见,敷衍着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