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斯·帕斯卡尔(1623~1662),十七世纪法国著名的数学家、物理学家、发明家、哲学家、散文大师和宗教圣徒式的人物。
帕斯卡尔仅仅活了三十九岁。三十九岁这个年龄,刚过但丁《神曲》所说的“人生中途”,还不到孔夫子所说的“不惑之年”。他在三十九岁便已经溘然长逝,而在他身后却留下了丰硕的成果。
当他还是一个十一岁的不谙世事的少年时,就写了论文《论声音》,发现了欧几里德第32命题。十六岁时便写了《论圆锥曲线》,完成了“帕斯卡尔六边形定理”。十九岁时制造了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能够手摇计算六位数字的加减法。之后,他又提出了“帕斯卡尔三角形”。接着写了《液体平衡论》和《大气重力论》,研究了液体平衡的一般规律,并发现了流体静力学的最基本原理,即“帕斯卡尔定律”,他还发明了注水器、水压计,并改进了气压计。此后,他又回到了数学上来,并且发展出极限和无穷小的观念,为以后的微积分学扫清了道路。
帕斯卡尔横跨数学、物理、发明、文学等领域,而且在这几个领域中,都不是简单的涉水而过溅起一些表面的水花,而是影响到水下的深流,做出了使这几个领域的历史撰写者不能不为之瞩目的业绩。
然而,他实际上并不在乎,甚至蔑视所有世俗的成功。他只是读书、写作和思考。科研和读书的间隙,帕斯卡尔把他的思绪随时写在纸上,然后有一天,他把这些纸裁成的小条,按内容归纳编排成书,这就是帕斯卡尔著名的《思想录》。
《思想录》已经诞生了三百多年,与培根的《论人生》、蒙田的《随笔集》,并称为西方三大经典散文,然而,与前面两者相比,《思想录》却姗姗来迟,最后为我们所知。但是,《思想录》却最耐人寻味,它涉及人性、人生、社会、哲学、宗教等诸多方面,被视为法国古典主义散文的奠基之作。在《思想录》中,帕斯卡尔说出了我们虽有感悟但永远也说不出的话。
他说:“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我们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就这样,帕斯卡尔用一串串精神的记录证明,他是一根最有尊严的芦苇。这个体弱多病的人,就像芦苇在风中摇摆,但在思想中,他有着哲学家的坚定。
他是一位思想的斗士,毫不妥协地说出世间的一切,向我们指明人因思想而伟大的事实。然而,他遗憾地看到,世人很少想到这一点,“人显然是因为思想而生的,人的全部优点尽在于此,人的全部责任也在于按恰当的方式思想。但世人在思考什么呢?是跳舞、吹笛、唱歌、做诗、铃响了就赛跑,还有打斗,让自己当国王,根本不想想当国王是怎么一回事,当普通人又是怎么一回事。”三百多年后,这一切有什么重大的改变吗?没有。所不同的是,现代人不想打仗,不想当国王,人们想的更多的是钱,是色,是名,是国王以下的官位,是一切虚浮而功利的东西。“我们是如此狂妄,竟然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甚至是后来者,哪怕那时我们已经不在人世。我们又是如此虚荣,哪怕我们周围五、六个人的尊敬就会使我们开心和满足。”我们不只是一些脆弱的芦苇,我们更是一些平庸的芦苇,是深深地沉湎于世俗的芦苇,湿漉漉的叶片坠满了简单而低层的欲望。或许,这就是普通的芸芸众生不可超越的命运?
因此,我们这个世界需要哲学家和思想家来澄清一些迷惘,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满足于人生表面的光怪陆离和虚华。思想是一个人的灵魂,既没有主见,又没有自己思想的人是浅陋和可怕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带着思想去生活,那么,他只能是活着,而不是生活,更不可能有富有意义的人生。我们应该成为一个热爱思想的人,正是思想使我们有别于其他动物并持有一份尊严。
既然人是一根脆弱的芦苇,那么,思想的纤维不是可以让这芦苇结实一些吗?
《思想录》一书为哲学和宗教方面的探讨提供了丰富的源泉,成为人因思想而伟大的一个证明。《思想录》本来有可能改写启蒙运动与理性主义思想在法国和欧洲的发展史,可惜帕斯卡尔英年早逝,只留下了一部尚未完成的手稿。其中有些部分业已大致成章,斐然可读,文思流畅,清明如水;还有些部分则尚未定稿或仅有提纲,言简意赅或竟致不成语,使读者很难看懂。《帕斯卡尔思想录赏析》一书是帕斯卡尔原著的精选译本,是集帕斯卡尔思想之大成的作品。书中对原著中某些缺乏连贯性和用词晦涩难懂的内容,进行了适当的增删和改动,目的就是为了使读者更好地理解帕斯卡尔的思想。
帕斯卡尔的《思想录》,这一超越时空的经典哲理散文,它不但属于历史,而且超越历史,仿佛有一颗不死的灵魂在其中永存。正因为此,我们在阅读时能感受到一种灵魂觉醒的惊喜。《思想录》就像一叶智慧的扁舟,带你驶向远离浮华虚空的彼岸。读《思想录》,更是一次走近大师的心灵之旅,能帮助我们从精神的噩梦中苏醒。
刘烨
2005年9月于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