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高贵者绝不使人受窘——而他自己却往往在苦难者的面前感到无地自容。
尼采说:“倘使有一天,我不得不对别人表示同情,也绝不愿别人也认为我是以同情他人为乐;倘使我真的要同情别人,我一定会站得远远地表示。”
“在别人认出我之前,我会掩面逃走。我亲爱的朋友们,倘使你们要同情他人,也希望你们能如此!”
“我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替那些苦难者,那些可怜的人着想。事实上,自有人类以来,人就很少真正快乐过。我亲爱的兄弟们,这才是我们最大的不幸和罪过。”
当我们学会了怎样使自己更加快乐时,最好忘掉伤害他人和制造痛苦这两件事情。
“因此,每当我竭力帮助完苦难者后,我总会用最快的速度洗净我的双手,以防止他认出我,并净化我的心灵,以防止滋生同情他人为乐的心态。”
“我总是无法目睹苦难者遭受不幸而无动于衷,尽管我会因他们的懦弱而羞愧,但我仍会帮助他们,这时我便以深深地伤到了他那高傲的心,换来他的不满。”
大恩徒然换来报复,而不能让人产生感激之情,倘使些许小惠不被遗忘的话,最终他将变成一条蚕蚀的虫。
不妨羞愧地接受别人的施予!以此来表现你的与众不同吧,可怜的无可施予者。
然而,对那些乞丐,我们则应当完全摒弃,不要有丝毫同情心!对于他们无论是施予或不施予都只会令人生气。他们就像可恶的苍蝇,只会让人大倒胃口。
此外,对那些罪人与恶人,我们也应当完全摒弃!亲爱的朋友们,良知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作用,只会相反地促使他们像发疯的蜂一样见人就螫。
恶行就像是一个脓疮,它发痒、过敏,然后溃烂。恶行惟一光明正大之处便是宣称自己是一种疾病。
呵,亲爱的朋友!我们对每个人都了解得太少太少!固然有很多人之于我们是很透明的,但我们依然不可能洞悉他们的内心!
要和人类在一起生活十分困难,因为你很难保持沉默。
倘使你有一个卧病的朋友,那么你就作为他的休养之所吧。然而倘使有一张床——这样你才能使他很快痊愈。
然而,若是有个朋友背地里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则不妨说:“我原谅你对我所做的一切。”然而,倘若你自己犯同样的错误,——那让我如何原谅你呢?!
因此,我们必须牢牢掌握我们的心灵,倘使让他一旦溜掉,我们的头脑便会立即陷于停顿!
唉!还有谁会做出比同情者的愚行更令人痛心的事呢?
充满爱心者倘若不能超越他的怜悯之情,则将是一件十分可悲的事!
魔鬼曾说:“上帝也自有其地狱——那便是他对于人类的爱。”
是啊,上帝已经死了——是他对于人类的那份怜悯害死了他。
因此你们要谨防怜悯,它会为人类带来一片厚重的云!
亲爱的朋友,请务必牢记这句话:所有的大爱都凌驾于怜悯之上,因为它想创造所爱的一切,请将自己献于你的爱。
卑贱者的嘴脸
按语:
尼采主张消灭弱者和劣者,他主张消灭千百万个粗制滥造者以塑造未来的人,这样的观点未免过于偏激,试问,谁能在所有方面都超过别人呢?
生命是一口快乐的泉水,但卑贱者所饮的地方,泉水都被毒染了。
谁都喜爱一切明净的东西,而厌恶看到不洁者的血盆大口与其饥渴的模样。
他们俯视泉水——于是他们那丑恶的嘴脸便由泉底反射回来而投向我们。
他们的贪欲致使这口神圣的泉水被毒染,而当他们自鸣得意地称龌龊的梦为欢乐时,便也毒染了这个字眼。
当他们将其染毒的心投掷于火中,火便怒烧起来,而当那卑贱的群众靠近那火时,其神精也跟着因沸腾而冒烟。
果实落在此类人的手中,即刻腐烂;他们的窥望使果树干枯而凋零,许多人之所以甘愿这样放弃生命,只是为了想躲避卑贱的群众——他们不愿与卑贱者分享泉水、炽火与果实。
许多人宁愿跑到荒漠中去和猛兽为舞,并忍受饥渴之苦,也不愿与卑贱者一同坐在水池边。
许多人,他们来到这里完全是一个破坏者,他们的危害程度就像冰雹对于稻田,他们只想把自己的双脚置于那些卑贱者的嘴里,以此来堵塞他们的喉咙。
只是,尼采曾提出过这个问题,生命也需要卑贱的人吗?
是的,这些都是需要的。毒染的泉水。难闻的炽烈。龌龊的梦。以及迷惘的蛆虫。
不是“我”的仇恨,而是“我”的嫌弃,饥饿地咬嚼着“我”的生命!
尼采说:“唉!当我看到了卑贱的人也有精神,我就连精神也厌弃了。”
“我离弃了统治者,因为我发现这些统治者口中所说的统治仅仅是和卑贱者在作权力交易和讨价还价。”
“我把耳朵堵住,然后和操着陌生语言的人居住在一起,如此,我便能对他们在作权力交易时所说的一切充耳不闻。”
“我掩着鼻子,然后愁眉苦脸的度过昨日和今日。因为那些舞文弄墨之卑贱者的以往和目前的气味都实在很难闻!”
“为了不和那些出卖权力的卑贱者、舞文弄墨的卑贱者和迷恋淫乐的卑贱者同在一起。我将自己装扮成一个既聋又哑且盲的残废者。”
“我的精神万分小心而吃力地逐步登梯,它的慰藉便是欢乐的施舍,而生命就在盲者的手杖上悄悄地溜走了。”
“那么,我又是怎样从这厌恶之中获得解脱的呢?是谁让我的眼睛恢复神采呢?我又是怎样飞到那没有卑贱者坐在泉水边的高处去的呢?”
“是我的厌弃为我创造了翅翼和预测泉源的力量。真的,我必须飞到那最高之处,再去找寻欢乐之泉。”
“呵,我亲爱的兄弟们,我找到了!在这最高之处,欢乐之泉为我一人喷涌着!这是一个没有卑贱者与我共饮的生命!”
亲爱的朋友们,请将你纯洁的眼光投到你欢乐之泉里来吧!它将回报你一个纯洁的微笑。
我们要像狂风似的生活在卑贱者的上空。与风为邻;与雪为邻,以及与太阳为邻——作为狂风便当如此。
作为狂风要忠告自己的敌人和乱吐口水者:“小心,不要逆风而唾!倘使如此,受辱的只会是自己。”
贪婪者的劣根性
按语:
贪婪者的劣根性便是善爱大地和大地上的一切,他们的爱往往不怀好意,他们用精心伪装的面孔示人,在人们放弃警觉性的瞬间,他们便会发起攻击,此类人物的最后下场注定将是尸骨无存。
当月亮升起的时候,它在地平线上显得那么沉重而丰满,尼采预言他大概要诞生一个太阳。
其实它是在以其大腹便便的模样骗人,不错,这个胆怯的夜游者并没有什么男子汉气概,他不怀好意地悄悄越过屋顶。
它十分贪婪与嫉妒,他贪恋于大地与一切情人们之欢乐。
尼采说:“我十分讨厌他,他就像是蹲踞在屋顶上的雄猫!我讨厌那些绕着半开的窗子潜行的东西。”
“尽管他万分虔诚地从群星的地毯上默默走过——但我却讨厌那种蹑手蹑脚而不发一丝声响的走路方式。”
任何一个光明正大的人走路都会发出声音,但是猫却悄无声息地四处奔窜。看啊!那月亮像猫一般地偷偷过来了。
对你们这些敏感的伪善者、“纯粹的求知者”尼采给他们命名为贪婪者!
贪婪者,你们也热爱大地和大地上的一切,然而,你们的爱不怀好意,并有几分羞惭——你们就像月亮一样。
你们的精神相信人言故而鄙夷大地的一切,但你们的内脏却依然如故——而它们恰恰是你们身体里最强的部分!
现在,你们的精神耻于和不甘于接受内脏的驱使,故而它借着小道和僻道以逃脱自己的羞惭。
“那当是我最高尚的事!”——你们那爱撒谎的精神这样自言自语——“便似吐着舌头的狗一样,不怀任何欲念地凝视着生命——在凝视中自有快乐。此刻完全断绝意念,没有任何自私的贪求和占有——整个躯体有如槁木死灰,而只剩下一双朦胧如月般的明眸!”
“我认为最可爱的事,便是像月亮一样地热爱大地,只用眼睛来感受它的美。对万物不存在任何妄想,而只求能置身于它们面前,就如置身在一面多面镜面前一般。”这受人迷惑者又这样诱引自己。
啊!你们这些善于伪装的伪善者,你们这些充满贪欲的人哟!在你们的愿望中你们缺乏纯真;因此,你们要诽谤欲念!
真的,你们根本不像创造者、生产者与内心充满喜悦者那样热爱大地!
爱和死,永久相伴。求爱的意志也是求死之意欲。
然而,你们仍然虚伪地称自己无神的眼光为“沉思”!而将懦弱的眼光来审视一切当做是“美”!啊,你们是高贵之名的冒渎者!
你们这些无瑕者与纯粹的求知者啊;永远不能生育将是你们所受的诅咒,虽然你们沉重而大腹便便地躺在地平线上!
真的,你们这些哄骗者想用满口高贵的言语来诱引我们相信你们的内心在澎湃吗?
你们这些“纯洁者”在自己的面前挂了一个上帝的面具,而你们那欲念、谎言早已爬入那个面具里面了。
你们这些“沉思者”真会骗人!甚至于连我也曾感动于你们那种神圣的外表,我没有想到在这外表的里面塞着的是欲念、是谎言!
白昼也降临到了你我的身上——月亮的罗曼史也就此结束!
看吧,月亮在黎明来临之前惊慌得脸都变得苍白了!那不正像贪婪者面临大公无私者的挑战吗?他们恐慌了,因为他们明白,自己精心伪装的,虚无的爱即将在这大公无私、纯粹无邪的爱面前粉身碎骨,贪婪者最后的下场注定将是尸骨无存。
自我伪装
按语:
人类是虚伪的,虚伪的人类为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便会刻意避免任何可笑、粗鲁、优越之举,他们会努力掩藏自己的所长,压抑最强烈的愿望,小心谨慎地去适应环境,通过自我贬抑、屈从于等级秩序,以此逃避敌人和保护自我。
避免任何可笑、无礼和优越之举,压制自己的所长以及最强烈的愿望,主动适应环境,自我贬抑,屈从于等级秩序;所有这些上流社会的繁文缛节作为一种原始形式的社会道德是普遍存在的,甚至见之于动物世界的一般水平;正是在种动物世界的一般水平上,我们才彻底地看清了这一切可爱的花招的真实目的:如此的压抑与委屈自己的最终目的;便是逃避敌人的打击和帮助自我捕食。基于此,动物便学会了将自我变成周围环境的色彩,装死或者模拟其他动物或是枯枝、败叶、毒苔的形状和颜色(英国研究者称为“拟态”)。
同样,个人也学会了伪装,把自己隐藏在“人”这顶帽子底下,或者披上了王族、政党、阶级、他的时代或地区的意见的虎皮:所有这些使我们看起来满面春风、不同凡响,无所畏惧和令人倾倒的锦囊妙计,其实与动物世界的那些伎俩没有什么两样。甚至那真理感,亦不过是人与动物共有的安全感:我们不想让自己误入歧途,我们亦不想让自己上当受骗,我们在信任地倾听着我们的激情的呼声,我们拉紧我们理智的缰绳和等待我们自己的清醒,动物做起这一切丝毫不比人逊色,它们的自我控制也同样来源于实在感(来源于谨慎)。它们也察言观色,辨别其他动物对自己的反应,并根据此种反应再回过头来观察自己,把自己“客观化”,它们也有某种“自我意识”。动物对它们的敌人和朋友的行为做出评价,记住它们的特性并采取相应的对策:它和某些种类的动物缔结永久的和平协定,同样也能从其他一些动物走近的方式中辨认出它们所具有的和平友好的意向。公正、谨慎、中庸、勇敢,总之,所有我们所谓的苏格拉式的美德,其起源都是动物性的,都是促使我们寻找食物和躲避敌人的同一种本能的产物。在此把整个现象说成是动物性的也并非不合适。
意识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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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总在你不自知觉的时候来影响你,意识的敏锐和力量一直都与一个人(或动物)的沟通能力成正比,而沟通能力在现实生活中又和沟通之需要成正比——后者相对难以了解,就像个人自身掌控着沟通的技巧,并明白其需要同时还必须依赖他人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