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幽灵,一个在人生的旅途中徘徊在理性与非理性之间的幽灵;他是一个天才,一个在人类哲学史、美学史上恣意表演的天才。他是一个孤独的寂寞的先哲,一个在冷酷的银河里闪烁的星星。去拜读他吧,因为他帮助人去找到救苦救命的仙子,并告诉每一个人怎样去面对艰难困苦的人生,他还带领人们去剖析人生,让人们去感悟人生的真谛。他理性的思考让你见识到什么是天才,什么是智者。
自我折磨的美德
按语:
在个性受到压抑甚至被泯灭的时代,读尼采是极有意义的,因为他极力地张扬了个体生命的价值。假使社会的大多数人都能自励自强,社会作为一个整体就会得到充分的发展。其实即使是在没有人性压迫的时代,读尼采也同样有意义,因为改良人的素质始终是人类进步所必需的。能将折磨当作美德的,相信也只有尼采才有这样的意识。
对于一个经常处于战争状态且奉行最严厉道德的朝不保夕的小群体成员来说,什么是最大的欢乐?换句话说,对于那些身强力壮、充满敌意,嗜好复仇、欺骗和怀疑、随时准备应对最可怕的事情且因为苦难和道德而变得冷漠无情的心灵来说,什么是最大的快乐?毫无疑问,那便是暴行,对于他们来说,暴行便是最大的快乐;因为在此种状态下,对于残暴行为的欲望和才能被视为一种美德。在暴行中,群体重获新的生命,以往的提心吊胆和惶惶不可终日一扫而空。
暴行是人类最古老的节日欢乐之一。因此,人们自然而然地想象,倘使让神看到残酷的场面,神亦会为之精神振奋、兴奋异常——由此,世界上便产生了一种充满意义和价值的自我折磨和自我惩罚的观念,而习俗则在群体内部逐渐创造出了一种相应的实践,使人们对于一切明目张胆的幸福感到疑虑,对于一切难以忍受的痛苦都感到亲切。人们自言自语:情况可能是这样,我们的幸运使神生气,而我们的痛苦却使神高兴,但神之所以对我们的痛苦备感高兴,并非他愿意怜爱我们:对一个强大而令人畏惧的灵魂来说,怜悯没有什么价值且是可鄙的。而是因为我们的痛苦使他感到有趣和开心;在此种对于我们的残忍中,神享受到了最高程度的权力感的满足。
因此,谁若想成为一个群体中“最道德的人”,谁就必须痛苦不堪、灾难深重,穷困潦倒和倒霉透顶。
每一个能使死气沉沉和臭气熏天的泥塘发生某种变化的精神领袖,倘使他们想要唤起人们对于他们的信仰,特别是他们自己对于自己的信仰,除了疯狂的手段之外,自我折磨是必不可少的。他们的精神在新的道路上旅行得越远,则他们的良心焦虑便越是不停地折磨他们,而他们便也越是无情地向他们自己的肉体、欲望和健康开战,他们的行为仿佛是在奉献给神一种补偿的欢乐,目的便是防止神因为他们对于现存习惯的忽视和反对,以及因为他们所奔向的新的目标而大发脾气。
倘使我们自以为现在已经完全摆脱了各种感受逻辑,那我们就未免有点自欺欺人了。关于这个问题,还是让我们当中最为勇敢的唐吉诃德们去扪心自问吧。
无论是在自由思想的世界,还是在个性所塑造的生活世界,任何微不足道的变动都不得不付出精神上和肉体上的血的代价。这并不仅仅指向前的变动;动作本身、运动、任何形式的变化。在其开辟道路和奠定基础的漫长历史过程中都要做出千千万万的牺牲。但是,这是漫长的历史,请注意,并不是当我们说“世界历史”时所想到的东西,那不过是人类存在的滑稽且渺小的一幕。然而就是在这种实际上只关心时事新闻的所谓“世界历史”中,试图在死水中翻起波澜的牺牲者世代流传的悲剧也是独一无二的真正感人的主题。
为了获取我们现在引以为荣,沾沾自喜的那一丁点人类的理性和自由感,人类所付出的代价之大是难以想象的。然而,正是对于理性的这种自豪,使那些处于“世界历史”之前的“习俗道德”的洪荒时代对于我们来说几乎是完全不能理解的,而这些洪荒时代却是决定了人类形象的真正的和关键的历史时代,在这些时代里,忍受痛苦乃是一种美德、残暴无情乃是一种美德,弄虚作假乃是一种美德,睚眦必报乃是一种美德,丧心病狂乃是一种美德。相反,幸福却被视做一种危险,和平被视做一种危险,怜悯被视做一种危险;在这样的时代里,被人怜悯乃是一种侮辱,辛勤劳作乃是一种侮辱;在这样的时代里,疯狂是神圣的,而变动是不道德和灾难性的!——你是否认为所有这些都已发生了变化,因而人类必定也要同时改变它的特性?
啊!你这个人类的观察者,学习更好地观察你自己吧!
被当做美德的巧妙的残酷
按语:
被误认为美德的巧妙的残酷,这是一种利欲熏心的道德。这类人常常通过表面上的谦卑和仁慈掩饰其罪恶的品行,进而把他的残酷发泄到某些人头上。
被误认为美德的巧妙的残酷,这是一种利欲熏心的道德,我们对它的评价不能过度!让我们还是看看他的动机和隐藏在此种动机后面的思想吧!我们希望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痛苦的根源,使他感到嫉妒、沮丧和羞耻;我们在他的舌尖上放上一滴我们的蜜,让他尝到一点暂时的所谓的甜头,同时目不转睛和不怀好意地注视着他,想亲眼看见他啜饮他命运的苦水。
看吧!看这位早已变得谦卑和无比谦卑的先生,他正在四处寻找那些他长久以来就渴望用他的谦卑来加以折磨的同伴!他很快就会找到他们的。再请看另一位先生,他仁慈地对待动物,并因此而受到人们的赞扬——然而他却想通过这种方式;把他的残酷发泄到某些人的头上!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一种预期的欢乐使他在成为伟大之前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仿佛目睹了他的那些猎物的羡慕的神情——在他的伟大的后面,是多少其他灵魂的痛苦和辛酸!修女的贞节——对于那些过着不同生活的女人,她打量她们的眼光是那么的令人不寒而栗!其中洋溢着多少报复的欢乐!主题是简短的,但是可以演奏出来的花样却是无穷的和几乎永远不会乏味的,因为自我标榜的道德最终建立在一种巧妙的残酷的基础上,这在今天还仍然是一种异常矛盾和几乎令人痛苦的新鲜事。所谓最终,这里指的就是创造道德的最初的一代,因为虽然某些与众不同的行为习惯遗传下来了,然而这些行为后面的思想却没有一起遗传下来(思想是无法遗传的,只有情感才能遗传)。因此,如果不通过教育重新产生这些思想,那么即使是第二代人也将不会体验到与这些思想联系在一起的任何残酷的欢乐,而只能体验到习惯本身存在的欢乐。
然而,这种残酷的欢乐却正是“善”的开端。
权利和义务
按语:
一个人享有权利的同时也要承担一定的义务。自己的义务便是他人的权利。权利和义务相互作用,彼此制约。
一个人的义务即是其他人对于我们的权利。他们是如何获得这份权利的?通过把我们当做能够立约和回报的存在,通过把我们置于一个与他们平等地位,因而在某些方面信任我们,教育我们,谴责我们和支持我们。
我们履行义务——这也就是说,对于别人给予我们的这一切,我们表明我们自己的力量,按照他们给予我们的多少做出相应的回报。因此,促使我们履行我们的义务的是我们的自负;当我们为回报他人为我们所做的事情而为其他人做某些事情时,我们是在修复我们的自尊。因为通过为我们做某些事情,这些人已经侵入到了我们的权力范围,而假使我们没有通过履行我们的“义务”对他们有所回报,便也是侵入了他们的权力范围。他们便会在我们的权力范围长驻下去。
其他人的权利只与处于我们权力范围之内的东西有关,假使他们要求的某种东西我们并不拥有,那么,他们的要求显然是不合理的。确切地说,其他人的权利与他们想念我们力所能及的东西有关,但是,这些东西必须同时也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东西,两方面都很容易犯下同样的错误。义务感的关键在于,对于我们的权力范围,我们与其他人具有相同的信念,也就是说,我们有能力对其他人做某种承诺且能去完成这种承诺。
我们的权利乃是我们权力的一部分,其他人不仅承认我们的这种部分权力,且还希望我们永久保存这部分权力。其他人为什么会这样做呢?他们之所以这样做,首先是出于谨慎、恐惧和小心。或者是希望从我们这里获得相应的回报(保证他们自己的权利,或者是认为与我们做对是没有意义甚至是危险的,或者是认为我们的力量和任何减少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损失,因为如此一来,我们可能不再能够在反对另外的敌对力量的战斗中与他们结盟);其次,他们这样做是为赠予和让渡。这样,这些其他人便拥有足够的权力,故而能自由地处置其中的一部分权力,并向接受者保证他们赠予他们的这部分权力:在这样做的时候,他们假定那使自己如此接受赠予者只有一种微弱的权力感。
权利通常是这样产生的:权利就是权力的被承认和受保证的程度。一旦权力关系发生了任何实质性的变化,旧的权利便不复存在,新的权利便会应运而生——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国家之间的相互权利的不断消失和更新。
假使我们的权力比之以往有所缩小,那些一直保证我们权利的人感觉便会发生变化;他们会考虑是否能够恢复我们过去拥有的全部能力——假如他们认为做不到,就会否认我们的“权利”。相应的,假使我们的权力实际有所增加,那些一直承认我们的权力但现在这种承认已经不再需要的人的感觉也会发生变化:毫无疑问,他们希望把它压回到原样,因而对我们横加干涉,且把这种无理的行为冠之以他们的“义务”的美名——事实上,这只不过是一种毫无意义的纯文字游戏。
在权利得势的地方,权力就维持在一定的状态和水平上,任何减少或增加的企图都将受到抑制。
如果我们的权力变得摇摇欲坠或即将土崩瓦解,那我们的权利也就会软弱无力。反之,倘使我们的权力变得异常强大,不可一世,我们先前承认的其他人的权利对我们来说便可以不屑一顾。
一个“渴望公正无私”的人每时每刻都需要有种巧妙的平衡技巧:他必须对权力和权利的程度做出估计,而由于人际关系的易变性,这种程度永远不会长时间地处于平衡状态,而常常是处于增长或下降的过程中——因此,保持公正是不容易的,需要长期的实践和良好的意志,更需要特别良好的感觉。
因苦难而得以成全的知识
按语:
假如在此之前,一个人一直生活在某种危险的幻想世界,那么,这种通过痛苦带来的彻底的清醒就会成为把他解救出来的手段,而且是惟一的手段。
就知识的获取来说,那些长期遭受可怕病痛折磨而心智仍然健全无损者的心理状态不无价值。——当然,任何深刻的孤独,任何突然的和正当的对于责任的解脱,都给理智带来了某种积极的影响。但是,我们在此所要说的价值却是完全不同的一种价值。巨大痛苦的经受者能够以一种让人生畏的冷漠看待外部事物。通常,出现在健康人眼里的围绕着事物的迷人的装饰和点缀对于他来说是不存在的;确实,就连他自身也是剥光了所有的羽毛和褪尽了所有色彩躺在他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