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易辰没出声,继续细听,果然又听到那声音了,确定有人在叫自己。
他睁开眼,向门口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疑惑地向四处望了望,最后又恢复原状,继续想问题。
“易辰……易辰……”
白易辰又听到了,又睁开眼,忽见墙边站着一个人。白易辰心惊了一下,但又很快放松了神经,因为看见叫他的人正是玄理贞人。
“是你?”白易辰显得有些兴奋,居然能再次见到刚刚亡故的好友。
“你来看我了?”白易辰知道此刻看到的是玄理贞人的亡魂。
“是的,我来了。我来看看你。”玄理贞人显得有些惆怅。
“对不起,我的好朋友,我……让你受苦了……”白易辰有些哽咽了。
“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玄理贞人还在安慰白易辰,“怪只怪我道行还不够高深,功底不够,我不怨谁。”
玄理贞人虽这样说,可是白易辰始终觉得自己要负多半的责任。
“易辰,我这次来,一是想你了。我们分开这么久,还没好好叙旧便阴阳两隔了。二来,我想对你说件要紧的事,是关于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
“哦?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易辰,老实说,其实死亡不一定是可怕的,很多生前不知道的事,死后却能看得一清二楚。我生前还不明白自己因何而死,但死后才明白一切,才有所顿悟。易辰,听我的,别再去碰那恶魔了,它很强大,强大得超乎想象。”
“什么意思?难道就让它肆无忌惮地去害人吗?”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它太厉害了,不是你我这样的所能对付的。我想……这世上没有谁能制服它。”
白易辰听得汗毛倒竖,他了解玄理贞人一向很稳重,说话从来不夸张。
白易辰问道:“真有那么厉害吗?你怎么知道的?”
“听我的,别再去了。你是知道我的,我是有一说一,绝不会夸张。我们所见到的那怪东西,只不过是个虾兵蟹将,真正的幕后操纵者还没正式露面呢。”
“什么意思?什么幕后操纵者?”
“实话告诉你吧,我死后遇到了那座楼里的幽魂。”
白易辰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惊讶地说:“你遇到它们了?”
“是的,而且遇到了还不只一个。”
“它们……说了什么?为什么要出来闹鬼?”
“说来话长,我先说说它们都是谁吧。我们的判断没错,那座楼底下的确埋有许多死尸,而且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它们生前是一群清兵,那时连年混战,都不幸战死了。当地的村民看到这些死了的士兵,就把他们掩埋了。小区所在地在当时是一片荒废了的农田,村民就把这两百多人的尸体深埋到荒地里。
后来,本村人口开始增多,还有些外地来逃荒的,这样就占据了许多土地,房子也逐渐多了起来,居住也开始显着拥挤了,所以有人想到利用那个荒地了。
这时候,距离埋葬士兵已有二三十年的时间了,许多人都对此地有所敬畏,没人敢动这块地,生怕搅扰了亡灵,招惹祸端。但是,别处又没有足够大的地方供人居住了,村子快被占满了。后来村里有个老人提出给荒地做场法事,再请高人给看看这块地该怎么用。
果然没多久,村民就找到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长者,来给看这块地。
老人说有两种办法可以解决,一是把尸体迁走,埋到别处去,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安葬了就没事了。但是村里不可能再找到空闲的地方了,如果有他们也不会惦记这块荒地了。
于是老人说可以用第二种方法解决,那就是布阵。在原地建房子排成一个特殊的阵法来镇住地下那些亡魂,使得它们不敢来人间兴风作浪。于是老人画了一张图纸,叫人按这图上画的在荒地上修建房子。
果然村民们按老人所说的去办了,房子修建好,人们便安住在里面。不过老人走之前说过,这房子排好了阵就不能再随意拆建,否则破坏了阵法就不保安全了。所以村民都谨记老人所言,踏实的在那块地上住了很多年,祖祖辈辈一直延续下去,很多年都安然无事。
直到几年前,地产开发商看中那块地了,要盖新楼,就把一百多年的老房子给拆了,大兴土木盖起了新楼。”
这时白易辰打断了玄理贞人的话,问道:“就是因为开发商破坏了原先的阵法,才导致那些幽魂出来害人的?”
玄理贞人说:“非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若只是破坏阵法也就算了,那些开发商在挖地基的时候,果然挖出了许多白骨,吓倒了不少建筑工人。开发商知道后,非常头疼,不知该怎么处理。若让人知道这地方有死人,房子就是建成了也没人敢住了,那就亏损了。可这么大的事要瞒住不上报也很难。
后来他们经过一番商讨,决定还是隐瞒不报,他们不想事还没做成就先赔钱。于是开发商想了个办法,在尸骨坑旁边另挖个坑出来,把这堆白骨暂时放进临时坑里,在原尸骨坑上继续做地基。等到地基挖好以后,打上桩了,又把白骨放回到地基里,然后进行填土掩埋、压实等处理,接着便顺理成章的继续往上盖楼。楼房建成后什么也看不出来,就是一座普通的楼房。
当然,阵法被破坏了,肯定会出事。那个小区阴气重就是因为这个。然而更严重的还不只如此。”
“还有更严重的?”白易辰紧张地问。
“阵法破坏了,那些陈年的亡魂自然会出来捣乱,但它们也无非是些小打小闹,顶多出来吓吓人以此作乐,毕竟长期憋在阴间里也是很闷的。它们生前都是战死的,又不是含冤而死,变不成厉鬼,就是些无家可归的游魂。
可后来发生了变化,它们开始出来害人了,事实上不是它们本身要害人,而是被人利用。”
白易辰很不解:“被利用?被谁利用?还能有人去利用那些鬼魂?”
玄理贞人继续说:“我遇到的那个鬼魂告诉我,利用它们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更为可怕、功力超强的家伙,好像来头不小。说不上那是什么,好像是恶魔,又很像怪物,总之那东西能瞬息万变,难觅踪影,它的能力强大到可以随意控制那些游魂,还掌管着各种妖魔鬼怪。”
“那恶魔如何利用游魂,利用它们做什么?”白易辰继续追问。
玄理贞人说:“恶魔对那些普通的幽灵是恩威并施,先施以恩惠,再利用高压手段。所谓的恩惠就是恶魔可以任意赋予一个普通幽灵想要的特殊能力,有的幽灵不会附体,恶魔就帮它附体在某个人身上;有的幽灵想拥有超能力,少修炼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恶魔就赋予它想要的那种超能力。但是,这并不是白白给予的,需要交换。”
“交换?交换什么?”白易辰更加惊愕地说。
“交换灵魂。恶魔给予幽灵一项特殊能力,幽灵就必须把自己的灵魂卖给恶魔,让恶魔随意操控。恶魔让幽灵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而且多是做损人利己的事,那些士兵的游魂就是被恶灵控制了。恶魔让士兵前去偷取鲜活的灵魂供恶魔食用。恶魔似乎对吸食灵魂非常感兴趣,但不知其用意。
不过,有的士兵发现,恶魔每天吸食灵魂后,变得异常兴奋和更加血腥残暴,能力也在加强,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若有人不服从恶魔,恶魔只需动个小指头就能彻底粉碎幽灵,再也不能投胎转世了,非常暴虐。”
听了玄理贞人的解释,白易辰不禁有些惊恐,同时也在思索着,似乎这种情况好像在哪遇到过。忽然间,白易辰恍然记起来了,他在给言心处理一件案子时就遇到过这类事。
他记得那是言心的朋友,一个名叫祁雪的女孩,神秘消失了,至今连尸体都没找到。她所使用的铅笔上就附着一只被恶魔控制了的鬼魂,也说过交换灵魂的事。莫非这两者所说的都是同一个恶魔?这个恶魔又再度现身了,难怪会这样厉害。
他还记得当初曾与这个恶魔浅浅地接触一下,就觉得那恶魔非同一般。如今它又出来兴风作浪,实属是人间一大祸患。可是要除掉对方,谈何容易,自己都险些保不住性命了。
想到这,白易辰说:“我们遇到的那怪物又是什么?”
玄理贞人说:“那是他所操控的一个厉鬼,那厉鬼如此厉害,想必也是恶魔赋予它的能力。”
白易辰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厉鬼还不是真正的大恶魔,就已经很厉害了,可想而知,大恶魔能强大到什么程度了!
玄理贞人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要小心些,别再去碰它们了!”
白易辰忙说:“难道就任由那小区里的人送死吗?”
玄理贞人皱着眉头说:“我们做力所能及的事就已是最好的了,我们不是救世主,更不是神。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你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自己也难逃这个定数。”
“难道你早知道有今天的事了?”白易辰凝视着对方。
玄理贞人摇摇头,说:“我本可以先知道,但我没有让自己知道。每次出来办事前,我都给自己算一卦,看看结果会是什么。但这次出来前我没算,因为我害怕,害怕算出不好的结果。没想到,只这一次没预测,我就出事了。看来一切都是有定数的,我来之前就已经感到害怕了,这就是预兆。若我真的事先算出来,恐怕我就没胆量参与此事了。到时后果会更严重,那就没人告知你这些情况,你会遇到更大的危险,很可能会牵连到你,事态会变得更糟。所以我觉得,虽然我死了,可死的很值,我多少能安心了。”
听玄理贞人这样说,白易辰心里更不是滋味,认为是玄理贞人用生命换来了自己的生存机会。
白易辰还想说什么,却见玄理贞人开始变得不清楚了,模糊了,知道他要走了。
玄理贞人仍说了最后一句:“记住,别再去那了,远离它!别去碰……”
玄理贞人完全消失了,白易辰却感觉他的余音似乎还在,然后蹲坐在地上低着头,呜呜地哭起来。
次日,白易辰同宏一说明了一切,宏一也是大吃一惊,最后也同意玄理贞人所说,放弃这件事。
白易辰随后还向言心和欧蓝说明了此事,原原本本把玄理贞人所说的都告诉了她们。
言心和欧蓝都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遇到的鬼怪会这样厉害和恐怖。
白易辰劝她们不要再进那房子,至少近段时间不能去。
欧蓝可是苦坏了,那里还有许多钱财物品没拿出来,又没地方住,很是头疼。
言心很能理解欧蓝的境遇,就想让她到自己家来住,吃穿用度都不用发愁。可是欧蓝的学校离言心家太远了,住不了。欧蓝谢过言心的好意,和其他在外租房的同学同租了一个地下室,暂时安住下来。
欧蓝的事情暂告一段落。白易辰又单独请言心过来说事,就是关于祁雪的案子。
白易辰说明了情况,这两件案子所遇到的恶魔似乎是同一个,很可能与祁雪的死有关联。白易辰推测,祁雪的灵魂很可能是被这个大恶魔吞噬了,灵魂消亡了,自然就不能活了。但尸体一直都没找到,就有些蹊跷,仍没查出原因。
言心带着疑问回了家,看到龙朕天在,就把白易辰所说的转述了一遍。龙朕天也感到吃惊和意外,没想到这次案件竟能和祁雪的案子有牵连。
不过,祁雪的案子还有许多疑点没有解开,这是让龙朕天最头痛的。他总隐隐觉得这些事的背后有人在操纵,始终无法让人找到答案,就如同言心父母的案子一样,至今没找出真相。此时他又想到了那个消失的医生郑桐,至今都没下落。还有几个月前,收到的莫名邮件,那些照片到底在说明什么?又是谁寄来的?都留下了难以解开的谜题。
难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窥探并操纵自己,还是说自己也成为了别人所利用的棋子。龙朕天陷入深深的谜潭中,始终不能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