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17日(圣阿陀斯山-希腊)
趴在桌子上的小伊万诺夫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看到根纳季院长焦急万分的脸。
不知道是大天使加百利出于对人类的爱护而手下留情,还是小伊万诺夫身体已经康复的足够强壮,他完整无损的回到了圣·西斯廷斯修道院的秘密阅读室。基辅城外恐怖的一幕已离他远去,拉斯普欣和加百利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和小伊万诺夫离开的时候一样,秘密阅读室内一切照样,光线明亮、空气干燥新鲜珍贵的古卷图书照样一丝不动的安放在,铸铁笼式书架的栅栏后面,橡木梯子停在原来的位置,空气中迷迭香和干烟草气息依旧。
根纳季院长和米歇尔兄弟站在阅读桌前,看到小伊万诺夫恢复了知觉,脸上担心焦虑的神色一扫而光。
小伊万诺夫双臂压得酸痛,脖子僵硬发直。他摇了摇头,晕眩的感觉还没有彻底消失,干涩的眼睛看东西有些许的模糊,张开嘴巴要说话,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根纳季院长连忙制止了他:“不不,你不能马上说话,也不能马上站起来,勇敢的孩子。”他把一支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脚杯递到他的手上,杯中的葡萄酒接近琥珀的颜色,“这是我18岁进修道院时酿造的第一桶甜红酒,对恢复体能有很大的帮助,把它喝下去。你在桌子上睡了将近12个小时,为了避免受伤,不能移动你的身体。”
小伊万诺夫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甜葡萄酒。他轻轻晃动了一下高脚杯,琥珀色的酒液反射着绿橄榄的微光,类似某种动物皮革的特殊清香从杯口飘溢出来。他慢慢喝了下去,甜葡萄酒暖暖的滑进他的胃。
“院长阁下,我是不是睡着了?我是不是做了一个梦?”小伊万诺夫的嗓子恢复了说话的能力,“我好像看见……”他看着谢尔盖兄弟迟疑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
“看见了天使长加百利和拉斯****?”根纳季院长接过了他的话头。 小伊万诺夫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搓着依然有些发麻的双臂,迷离困惑的目光空洞的凝视着远处的铁书架。
根纳季院长和米歇尔修士静静站在他的身旁,他们非常希望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的记忆中,还从未亲眼见证一个奇迹的发生发生。但是谁也不忍心打断他的沉思。在他们的眼中,小伊万诺夫既是坚强勇敢的男人,更是一个聪明帅气、多少有些稚嫩的大男孩,有权力享受一切属于年轻人的美好生活。然而家族的神圣职责却把他牢牢拴在光明和黑暗世界的连接处,直至走向生命的终点。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不是过于残忍了?
“院长大人,首先请原谅我的无知。有件事情希望您如实告诉我。”小伊万诺夫说话了。
“说吧,孩子。”
小伊万诺夫把自己在小山丘上看到的一切,详细地告诉了根纳季院长。
院长和米歇尔修士听着小伊万诺夫的叙述,不时发出小声的惊呼和叹息,脸上的神情时而欣喜、时而愤怒、时而失望。
小伊万诺夫结束了自己的描述后,注视着根纳季院长的双眼希望得到答案:“就像您知道的那样,我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上帝、圣母和天使的认知。请您告诉我,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吗?还只是……只是我的一场梦?”
“我们没有参预其中的荣幸,也无法感受到你所了解的一切,但是,我必须说你看到的很可能都是真实的,不是一场梦。在这颗上帝创造的星球上有许多我们不明白的事情,它们可能与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科学知识相悖,但是确实正在发生。因此,我不敢试图用自己浅薄的知识去解释或诠释它们。”
“如果这一切是上帝的安排,我想搞清楚的是,天使长为什么要把我这个毫无用处的凡人也一起带到哪里去?我除了站在一边观看,不能移动一下脚步,不能发出声音,”小伊万诺夫愤愤不平的追问道,“天使……天使长难道不怕我会因此而送命吗?”
面对有些激动的卫队长,根纳季院长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平静,“原因很简单。我们不能分辨你和大团长之中谁是那个恶魔。孩子,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修道士,没有那种能力。拉斯普欣逃出‘黑’之后,元老会判断他很快就会混进修道院盗取几样珍贵的东西。‘黑色百人团’的成员之中,只有元老和伊万诺夫家族的直系血亲才有进入修道院的权利。‘黑’事件之后你和大团长先后来到修道院,你们之中肯定有一个是他化身的冒牌货。
在圣物盒打开的一瞬间,你和大团长……不,拉斯普欣消失在我们面前。看来是‘圣钉’召唤出天使长加百利的力量把你和他一起带到了彼切尔洞窟修道院旁森林中的小山丘上。您的曾祖伊万诺夫大院长开凿的隐修洞穴就在小山丘的右下方,他正是从那里来到圣山,建造了这个修道院,伊万诺夫家族的神圣使命就是从那个小小的隐修洞开始的,这座山丘拥有保护伊万诺夫家族后人和鉴定善恶、人魔的神奇力量。”
根纳季院长在胸前划着十字,接着说道:“借助神圣之地和天使长的力量,我们找到了恶魔,尽管没有消灭它。很高兴假冒者不是你,而你面对恶魔的勇气更加令人赞叹。”
“我是在与拉斯****的战斗中负伤后,送到修道院来治疗的啊。难道您没有发现我已经遍体鳞伤了?这一点还不能证明,我是……是好人吗?当然,我和您接触的机会很少,彼此并不了解。但是,加百利居然还斥责我们无能,天使就可以这样无理吗?”小伊万诺夫继续抗议道,语气和神色却大为缓和,最后一句话几乎变成呐呐自语。
根纳季院长的赞扬让他很是受用,面对拉斯普欣这样的恶魔,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他一样好,对此小伊万诺夫自己也感到骄傲和自豪。他知道,一味的埋怨院长大人,是有失公允的。即使在他恢复了健康之后,和他没见过几面的大修院院长,也没有把握完全确定他的真实身份,更何况面对一个严重受伤、血肉模糊的人。
小伊万诺夫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他的伤势开始好转,可以下地外出活动的时候,总有两位身材健壮的修士陪伴在他左右,为此他还十分感动,多次向那两个修士致谢。现在联想到每次道谢时修士们脸上尴尬的笑容,小伊万诺夫恍然大悟了,原来根纳季院长始终在怀疑他的身份。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进入修道院核心地区,在此之前,院长和修士们从未让他靠近图书馆半步。
小伊万诺夫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早就听说根纳季院长是个聪明睿智的人物,没想到这个……这个老修道士竟是如此厉害……但是天使长对人类的轻蔑却着实叫人听着不舒服,尽管加百利说的是事实。
根纳季院长似乎猜到了小伊万诺夫在想些什么,他淡淡的笑了笑,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天使是‘上帝之子’,在他们的眼中,人类永远是弱者。但是千万别低估自己的能力,孩子。伊万诺夫家族是受到特殊保护的人,天使长加百利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据说不是被上帝选中的人如果穿越神造的‘天使之洞’,立即会被强烈的辐射烤成一缕青烟。”
“‘天使之洞’?难道我通过了爱因斯坦.罗森桥?(爱因斯坦-罗森桥,又称虫洞(Wormhole)。是宇宙中可能存在的连接两个不同时空的狭窄隧道。)”
“是不是那个著名的桥我不清楚,我清楚的是以后你有机会可以当面问问制造它的天使们。”
小伊万诺夫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得到解答,尤其是拉斯普欣表现出的奇异能力,让他感到万分震惊。接掌“黑色百人团”卫队将近3年,在保密等级允许的范围内,他查阅了元老会所有秘密资料,并亲自参与了对拉斯普欣的一些研究实验。在他的观念中,拉斯普欣就是来自喀尔巴阡山一带的普通吸血鬼,不可能具有与‘上帝之子’天使相抗衡的力量。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开始感到这个不死的怪物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孩子,请原谅我不能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了解和研究这些反基督的恶魔,这并不是我的职责所在。”面对小伊万诺夫没完没了的问题,根纳季院长没有做更多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