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只因这一顿吃的实在是太好了。那会见了油渣子,是只顾着吃了。可吃完了一抹嘴,自然而然的就有了想法了。这李哥(李兄弟)招待的这么好,会不会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呢?毕竟在这一点上,大伙是吃过亏的。就拿那笑面虎来说吧,农忙的时候给他帮工。别说是吃油渣子,就是菜汤里飘了几颗油花。回头都要扣掉二成的工钱!逼的每个人以后情愿吃清水煮的。也不愿吃他那所谓油水十足的菜了。
可等到沉甸甸的钱拿到手上后,众人都放心了。五十个大钱,一文不少。还不带一个劣钱。都是铮明瓦亮,分量十足的官钱。一时间每张朴实的脸庞,都露出了感动。都异口同声的说道“谢谢,谢谢。”或粗犷,或清脆的感谢声此起彼伏,响成了一片。而每一声感谢,都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
因为大伙心里都清楚,得到的与付出的相比,远远超了。李守成听着这一片感谢声,都觉得飘飘然的。自然也没人知道,刚才在准备工钱时,他曾经有过一瞬间的犹豫。是不是可以减掉一文或者二文呢?毕竟按照规矩,这中午管的一顿饭,只是要求吃饱,而绝对不可能是吃好。
可李守成也只是犹豫了那么一瞬间,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咱不能干那种事!也有刚才那年长的觉得过意不去。犹犹豫豫的道:“李兄弟,咱都吃上油渣子炒青菜了。这钱是不是有点多了?”这话一出口,大伙都不吱声了,只是都紧张的看着李守成。心里打起了小鼓!虽然按照对李守成的了解,一般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可真要是这样做了,大伙也无话可说。毕竟刚才吃的有多好,大伙可都是瞎子吃馄饨——心中有数啊。
可真要是减了五文十文的,这挖塘不是一天二天的事。加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正在大伙心思七上八下的时候,李守成却是丝毫也没有犹豫。坚决摆了摆手道:“哎,这钱就是大伙应该拿的。”说着李守成又用手一指南边。很是自豪的道:“咱可不会像那笑面虎一样。就照那笑话说的,阎王爷给他照了照面。都看不到人,只看到一枚大钱。为啥嘞,都钻进钱眼里去了呗。”众人听了都是一阵大笑!脸色也放松了。
有那嘴溜一点的更是接着道:“李哥说的一点没错。那笑面虎的前世啊,肯定是铜钱下的崽。才会这么喜欢钱!所以说呢,他下辈子投胎啊,最适合做个串钱绳。”这话一出口,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可那年长的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被李守成堵了回去。李守成说的很实在:“陈老哥,啥也别说了。工钱是不会变的!菜呢,我可以告诉你,明天咱还吃这菜。后天呢,还是。再后天呢,不是了。”李守成看了看一脸紧张,还带着点微微失望的众人。却是重重地挥了挥手道:“改红烧!再好吃的菜,天天都吃一样也会腻味不是。”
众人听了一脸的紧张顿时都去了,全都连连点头,这话可算是说到心里去了。李守成又接着道:“我在这里就把话撂下了,以后啊,每顿都有肉。而且啊,要是哪顿吃的不舒坦,大伙尽管骂娘。”“好啊好啊。”每个人听了都是一阵欢呼,声音大的仿佛在过节。还很有几个激动的脸都红了!而那心思转得快的呢,还在想,那胡大棒槌怎么就走了呢,要是那个吃货听见了这话,还不知道会乐成啥样呢!就连那年长的,都激动的嘴唇直哆嗦。有一连串的话在喉咙里打滚了!
李守成知道他想说些什么。笑眯眯的道:“陈老哥,我说句实在话。若是真觉得过意不去,我只有一个要求。”说着李守成看着众人道:“大伙帮我李守成干活,和替笑面虎干活,一样的人,使两样的劲。成不!”“成啊,成啊,还有什么不成的。”一张张激动的脸庞。都不是在说了,而是在喊了。李王氏看着这一切,欣慰的笑了。李广泽看着这一切,也笑了。
大伙高兴啊,这吃也吃了,喊也喊了,钱也拿到手了。心情也痛快了。李守成还要下钓子,众人在李广泽的带领下,精神抖擞的向着地头进发了。下午干活,自然个个都是爆发出了百倍的热情。这其中,也包括了后来知道消息的胡大棒槌。鱼塘在众人的努力下一点一点的成型。黄昏时李广泽回到了家,李守成和李王氏自然要问一下鱼塘的进展。可李守成问完了却笑眯眯的道:“娃子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李守成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块布料。笑呵呵地道:“今个你娘高兴,就嘱咐我买块布料回来。咱家几年都没添新衣衫了。这回啊,是咱们三人一人一件。还是上好地靛蓝棉布——看看这布料。厚实的都赶上铜板了!”
李广泽微微一笑。身上的衫子确实该换了。很多地方已是补丁连着补丁,没补过的地方也是薄的都透光了。吃好了晚饭,李王氏开始纳衣。夜已经很深了,小小的茅草屋里,昏暗的油灯还不曾熄灭。
可在村里的某一处大院里。也有二个人不曾安歇。躺着床上小声的嘀咕:“老爷,你那东西放好了吗!”一个男人的声音答道:“那还会错吗,都埋得好好的呢。”那个女声却道:“那个东西真有用吗,照我说呀,还是拿些头发纳在鞋底中,放在脚下天天踩,来的稳当一些。”那个男人却是撇了撇嘴道:“真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那东西胜过你这法子十倍。那是我辛苦了二天,才找到的坟头石。坟头上的石头,懂吗——阴气足着呢!我还专门选的吊死鬼的坟,阴气啊最重。”那个女声有些不服气地道:“你怎么知道那里面埋的是吊死鬼呢!”
“嘿嘿——”那个男子得意的笑了:“这都是有窍门的,草往后捆家兴旺,草往前捆家败光,草带黄色老胡子,草连成索吊死人。那坟头上的草都连成一片了,不就是埋着吊死鬼吗。“说着那个男子的眼中露出了狰狞之色:“他害得我宝贝茶壶都摔了,估摸村里那帮穷鬼都当笑话讲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得还他这份情不是!所以啊,在那小兔崽子生日那天。我送上这份大礼。还不用担心他收不到,我在上面刻了他的名字。”“哦,”那个女人点了点头。可又有些疑惑的道:“可既然是这样,怎么那家的小崽子听说没什么事,相反还在挖什么鱼塘呢?”那男人却是“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这又不是打针吃药,哪有这么快的。再说了,人死之前不还得回光返照么,伸伸腿什么的吗。这也差不多!”说着他又“哼”了一声道:“再说了,这个法子哪回不灵验。你瞧着吧,不出一个月,他就得撂在床上。”
到了第二天,李广泽的新衣衫已经做好了。等到李广泽穿上一看,衣服也精神,人也精神。李王氏和李守成见了不禁连连点头。等到李广泽穿着新衣衫干活地时候,自然又是引起了赵水生地好一阵追问……日子在一天天过去,伴着众人的辛苦劳作,低洼地渐渐有了鱼塘的模样。李广泽看的欣喜不已,马上就可以一展身手了!日子翻到了四月八日,经过十二天的奋战,鱼塘终于竣工了。完工后的鱼塘方方正正,有水面十亩。长宽比、坡降比、塘底的倾斜度,等各项技术指标全部符合要求。塘的东北角还搭了一间茅草屋,方便日常看护。这一天晚上,李广泽端端正正地写下、康隆二年四月八日,鱼塘正式竣工。若干年之后,这个鱼塘被称为鱼王塘。参观取经的人络绎不绝,一直推广到大华各地,甚至远到海外诸国……
塘子挖好后,李守成一算账,连工钱带吃饭总计花了十三贯。和李广泽预算的基本一致。根据安排好的计划,接着就要做台水车了。因为鱼塘地势比较高。水往低处流自然可以,这进水就需要水车了。至于水车的式样,却是李广泽自己设计的。因为李广泽曾经出去考察过。觉得现有的水车,不仅十分粗笨,而且进水效率还很低。
有了式样,接下来就是找人做了。经过多方打探,一个叫陈老六的老木匠,落入了李广泽的视线。他的一手木匠活,在萧山县是数一数二的。尤其在水车方面,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老木匠住在县城的东北角,离着李家二十里路。李广泽按照打听到的地址,走了约三刻钟,找到了老木匠的住所。
这是一户四合院。院子不大,大门半开半掩着。掩着的大门上雕刻着金鱼数尾的图案,而开着的大门里,传出了“咔嗤,咔嗤”打磨木料的声音。李广泽刚准备敲门,已经有二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锦缎袍子的中年人,正有些无奈的道:“也只能这样了。”后面送出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随着他的出现,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木材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