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人简介】
严仁,生卒年不详,字次山,号樵溪,邵武(今属福建)人。与同族严羽、严参齐名,世号邵武三严。其工词,有《清江欸乃集》,不传。《花庵词选》录存其词30首。
玉楼春(春风只在园西畔)
春思
春风只在园西畔,荠菜花繁蝴蝶乱。冰池晴绿照还空,香径落红吹已断。
意长翻恨游丝短,尽日相思罗带缓。宝奁①明月不欺人,明日归来君试看。
【注释】
①宝奁(lián):亦作“宝匳”,指梳妆镜匣。
【赏析】
由题注“春思”可见,这是一首闺怨词,词人着力刻画了一位饱受相思之苦的思妇形象。
春日小院内繁花似锦,在一片春光里,园西侧的荠菜花开得尤为茂盛,仿佛“春风只在园西畔”。词人不选其他花草,单选繁茂的荠菜入词,自有深意。荠菜是一种野菜,古时妇女会在农历二月初二日出时分到郊外挖荠菜,并乘机赏春郊游,即“挑菜节”。春日,女主人公院内“荠菜花繁”,说明挑菜节已到,但她却任由荠菜疯长,并无挑菜举动,只因正被相思煎熬,无心拾菜,亦无心赏春。
园内有一泓池水,清澈晶莹,倒映着春日晴空。一阵风吹过,院内落英缤纷,小径上便铺满了花瓣,正是“冰池晴绿照还空,香径落红吹已断”。这两句通过运用池水、落花两个意象,描写幽寂园景,渲染人物内心孤寂。
“意长翻恨游丝短”一句构思精巧。它推翻前人以游丝长比喻相思情长的写法,写思妇因相思意长而觉游丝短。以“短”衬“长”,传情更深,意韵更佳。相思催心肝,思妇因“尽日相思罗带缓”,其憔悴情状堪怜。以上两句在表现思妇受相思苦时,皆从侧面描写,以反衬手法烘托出人物形象,较之直笔描写更能深入人心。
“宝奁明月不欺人,明日归来君试看。”词人从前两句的外貌描写转而进入内心探察,是对人物形象的进一步深描。思妇见到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心生哀凄。她遥想待到所念之人归来之日,定要让他见见如明月的宝镜,宝镜不欺人,他可从镜中见“我”因相思所受的愁苦。这两句同从侧面表现思妇憔悴,因加入心理描写,而将思妇心力交瘁的形象塑造得更加立体。
全词写思妇备受相思苦,皆以暗示,反衬等手法作间接表现,尽显“委婉”。虽作间接表现,但它并未消减主人公形象,反而将其容忧愁瘦损的形象烘托得更加鲜明,而她对思念之人用情之深,亦颇能打动人心。
【大师导读】
深情委婉,读之不厌。
——清·陈廷焯《白雨斋词话》
醉桃源(拍堤春水蘸垂杨)
春景
拍堤春水蘸垂杨,水流花片香。弄花噆①柳小鸳鸯,一双随一双。
帘半卷,露新妆,春衫是柳黄。倚阑看处背斜阳,风流暗断肠。
【注释】
①噆(zǎn):口衔,啄食。
【赏析】
作为一首状描春景的词作,严仁这首《醉桃源》从声、色、味、情等多个角度入手,全方位展现了春之绚丽。
上阕“拍堤春水蘸垂杨”先写岸边垂柳轻垂湖面,春水柔媚,轻拍堤岸。起句虽未明写水声,但读者仿佛已闻其响。微波荡漾的湖片,飘着片片落花,暗香浮动。“水流花片香”以“香”字挑动读者嗅觉器官。首两句柳与花意象并陈,红绿相映的春色,便在无形中铺展于读者眼前。
以上皆为静态描写,为了使春景更具生气,词人在画面中置入“一双随一双”的鸳鸯。静态的画面因有了“弄花噆柳小鸳鸯”的加入,瞬间活跃起来。
在绮丽春光中,湖边小楼上的一幅珠帘卷起,“帘半卷”处“露新妆”,“新妆”指代佳人,她正穿着柳黄色的春衫。下阕前三句为春景再增一景。佳人新妆清雅,衣衫柳黄,正与这春色相谐。景,物,人,在此构成一幅春日风景图。
词末两句“倚阑看处背斜阳,风流暗断肠”写佳人将独倚阑干背对斜阳。在词人眼中,她似乎正为某事伤怀。严仁的这种想象,令词调从前文的轻快,转入低沉,全词便在低哀婉中结束。也正是这一笔低沉,赋予词情以跌宕情致。同时,末句“风流暗断肠”,点到即止,不再深入探寻,将“风流事”与“断肠人”留与读者想象,全词意韵因此尽显悠长。
【大师导读】
长于庆寿、赠行,洒然脱俗。
——明·杨慎《词品》
描写芳春景物,极娟妍鲜翠之致,微特如画而已。政恐刺绣妙手,未必能到。
——清·况周熙《蕙风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