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弄进僵局，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如果按照仇玄鱼的手段，大可以把她的记忆也抽光，抹去他不喜欢的存在。
可是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就更加浑身发冷。
再没有人比她能深刻地体会到，记忆，才是一个人存在的标志，如果记忆失去，哪怕是过去的灵魂，又哪里会是同一个人呢？
这一点，在北宫祁云身上她已经看得太清楚。
所以看到玉姐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她时，无论结果好坏，她心中都忍不住酸楚。
头又开始抽疼起来，她没有心情按揉，只抱着脑袋缩进被窝里。
也不知道是什么睡着的，梦里有漫山遍野的三醉芙蓉，有温暖的阳光，可一瞬间，又变成了巨大骇人的仙人掌，扎得人鲜血淋漓。
早上起来，她才换了衣服梳洗，拖沓的长裙不穿了，换成便于赶路的衣裤。
无论如何，她要回去一趟，为北宫祁云也好为北宫傲也好，就当她不想死不瞑目的最后执着好了。
等她去到焚心殿的时候，风无归已经收拾好包袱一腿斜挂地坐在门口的玉麒麟上，见她出现，也不意外，只是烦躁地踹了一下脚边的黑背大狗。
倒是巧乐小丫头，“噌”地从石头上站起来，满眼期待看着她，有心想要上前说话，却被风无归狠狠瞪了两眼，才不甘地目送她进门。
楚悠苦笑一声，看来，她的意图全写在了脸上，所有人都看得分明。
深吸一口气，推开那厚重的殿门，仇玄鱼果然等着她。
没有了往常的慵懒邪肆，他只是负手站在高台上，一身墨袍散发着幽冷的气息。
“想好了？”他的声音也是淡淡，不太符合楚悠十多年来的印象。
“嗯。”
“还是要离开？”
“嗯。”
仇玄鱼轻哼一声：“过来。”
楚悠皱着眉，一时间有些犹豫。
“昨天说话不是很尖酸刻薄么？这会儿又怕了？”
楚悠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走上前，一步一步挪上金砖铺就的台阶。
仇玄鱼淡淡看着她，敏感地捕捉到一丝畏惧的情绪，眸底深邃，却没能掩饰住一点失望。
伸出一根指，点住楚悠的眉心，淡淡的温热从其间扩散开来。
楚悠浑身一震，下意识想躲，强压住心神，才克制住没动一步。
“这样，也不改变选择？”
仇玄鱼语气安宁，却只有被热流包裹全身的楚悠知道，心念一变之间，他可以叫她魂飞魄散。
可是，她兴许怕遗忘，却不见得怕死。
“玄鱼，我有自己的执念，希望你成全。”
“好。”
一指划下，温柔陡然转为冰凉，沁入魂体，引起一阵激颤。身体中禁锢的生死诀忽然松动，分崩离析。
楚悠蓦然抬头，这，是生死诀的解药！
可是仇玄鱼却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冷淡得陌生，做完这一切，他开口道：“悠儿，我成全你。不过，是最后一次。今天你只要下了枯山，以后就当你我从不相识，你就是要死在外面，也别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