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悠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清醒的机会,然而清醒后第一时间看到的场景,却让她头皮发麻得想逃。
漆黑的大床,暗红烫金的被褥,一个男子慵懒地撑着脑袋侧身看她,笑容肆意邪魅。
楚悠一直相信,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如此畸形的审美。
“玄鱼。”她轻轻念他的名字,抢在他发话之前。
“嗯?我以为你会惊喜?这一次不拿刀子捅我了?”男子墨发披肩,一张黑白面具被丢在一边,精致完美到妖异的面孔勾起淡淡笑容,散发出惑人心扉的惊艳。
楚幽垂眸,却躺在他身边没有急着起身,甚至很坦然,仿佛早已习惯了的姿势。
她和仇玄鱼的纠葛,应该算是很久远的故事了,可惜烙印太深,她这辈子怕是洗不清那种属于他的痕迹了。
“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楚悠轻声道。
“所以呢?是我过去了?还是你的小皇帝过去了?”仇玄鱼笑得越发灿烂,嘴上却是咄咄逼人。
楚悠无视他的前半句话,低语道:“我想通了,玉姐说得对,北宫祁云不是靖轩。哪怕是同一个灵魂也好,失去记忆,他什么也不是。我的靖轩…已经死了。”
仇玄鱼默然,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幽深。
“真的想通了?”
“想通了。他好也罢,作恶也罢,其实都与我无关了。虽然五年前他也曾依赖我信任我,可如今,他只怕想不起来独心是谁了。”
仇玄鱼伸出两根洁白修长的手指,捏住楚悠的脸颊:“悠儿,你变了很多。”
“人都是会变的。”楚悠淡笑。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仇玄鱼喃喃说着,忽然抓起楚悠的手,直接伸进自己松散的衣袍间:“可是怎么办?伤口不会变了。”
楚悠冰凉的手指直接印上了火热的胸膛,她没有缩手,反而顺着他的力道,细细抚摸着那道道凹凸不平的伤疤。
忽然,她扑哧笑出声来:“前生今世加起来,你是唯一一个被我连捅三刀还没死的人。”
仇玄鱼冷眼看她:“这些年,躲我躲的很辛苦吧?”
楚悠老实地点头:“早些时候,连你给的药也不敢轻易吃,生怕你做了手脚跟踪过来。”
仇玄鱼冷哼一声,面容却似缓了一缓。
楚悠抽出手,却也侧过身,往他身边靠了靠。仇玄鱼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息,能让她的灵魂舒服宁静,想来,这一点也多少构成了她当年险些沦陷的理由。
她一直知道,他很强大。强大到令人发指。如果当初她不那么介怀,借用他的势力帮助北宫祁云,也许今天又是一番不同的光景。
可惜她和玉屏一样,面对一段太过纷乱的情仇,她们选择退避三舍。
时过境迁,她没想到,如今还能这样平静甚至愉快地聊起过往纠葛,也许仇玄鱼说的对,她真的变了,那些所谓执着所谓伤痛在如今看来,竟然在心中找不到原来的分量了。
“我还有没有的救?”楚悠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