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佳人。音乐。灯幻。重金声响。低胸。白腿。旋转。摆动。抽象。幻想。恣意。
大厅世界能量充盈流泄,连空气、尘土中的原子微粒也在一起振动,饮着香醇的酒水,吐着芬芳。
何思很想停伫在这里,将自己每一个毛孔都投入进去。可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二楼走,像极力逃避这口巨型酒杯的控制,而应站在酒杯口的上边,静静欣赏,让人疑为高人。
二楼基本上是轻淡的。菊黄的光线,古朴的台桌与桌布,连服务小姐都极具有古典韵味,圆圆的脸蛋,身袭旗袍。何思拾坐在初次相识吴茵时的座位。要了一蓝爆花,一瓶百威啤酒,耳边轻轻传来了贝多芬的“皇帝”协奏曲,时而轻缓回旋,时而激越昂仰。
何思的思绪又回到了即兴赋诗的夜晚。
一位吧台服务小姐送过来一枝书法钢笔,说是认识何思,那晚见识了诗才技压群骚的何思,为之倾倒,愿以笔相赠,何思称谢。
啤酒缓缓流入肚内,一股平淡清凉的感觉,冉如那轻淡的思绪,飘柔在时空中。
“Hey!拿瓶伏特加!”何思打着响指向服务生叫道。
“英雄与美女,烈酒与孤胆,方是般配的,”何思自言自语道。
那位送笔的妙龄小姐走了过来,“我可以坐下吗?”
“请便!”何思将酒倒进杯里,啜饮了一口。
“我叫……”小姐想自我介绍。
“你叫什么没关系。咱们扯别的,行吗?”何思一挥手打断对方的话,眼睛半眯着,稍低着头。
“我教你一种喝伏特加的方法。烈性的白酒,要一小杯一小杯地喝,才够瘾。”
小姐转身去吧台取来了两个龙眼蛊,将酒满上。然后,自己拿起一杯,用打火机点燃在杯口上绕一转,酒便燃烧起来。
幽幽的蓝色火苗,像鬼火一样不停地摇曳,像妖姬一样,疯狂摆弄。
只见小姐将玉颈一挺,鹿头后仰口大张,将酒猛地灌入。立时,满口皆酒,在稍一停留间“咕咚”一声轻响,如火龙入肚,溢出的白酒满足地挂在嘴角,“啊,真爽!”
“你酒量很不错嘛!”何思还是无动于衷。
“来呀,试试看,白酒要一蛊一蛊喝才够劲。”
小姐将打火机递了过去,大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何思。那眼睛就像通往幽界的门洞。
何思将酒杯举起,模仿小姐的手法点燃酒,接着将脖子一仰,烈酒带着火热,直入咽喉,立时,胸部有股热烫的感觉从心头拂过。
“嗯,不错!酒这东西,静如处子,冰如玉女,然而,其性却如烈火猛龙,威猛壮烈,一入口就动如脱兔,哎——阴阳调和,真乃人生至品。”何思慨然叹道。
“我挺喜欢你的诗,真希望能再次拜读你的大作。”
“我不是诗人,我只是有感而发。”
“那你就是我眼中的天才诗人咯!”
“其实,这个年代还有人去谈论诗,是一种奢侈,”何思痴痴地望着前方:“你知道什么是诗吗?”
“我真不知道!”小姐摇头。
“我也不知道!”何思苦笑道。
“是真的吗?”
“是真的。诗是存在的,但要给诗定一下定义太难了。所有概念都同时束缚了诗的发展。
诗不定义就是最好的。古今中外,对诗企图定义的人,都只谈了诗的一部分,是残缺的。正因为诗说难圆,所以,才有那么多人络绎不绝地去探讨、寻觅。
诗就像是人生抽象世界的一最高目标,人们求不到到诗德圆满,或曰‘文高一尺,诗高一丈’,所以,才成规模。但是,现实的人们显然不再关注这种精神追求。
因为,贪婪、冷漠、平庸已凌驾于精神之上,暴力、权势已猥亵了精神圣女,也就毁灭了精神探索。
因为诗与精神本身往往是脆弱的,它就象个生命体,有诞生、发轫,有壮大,有翻沉谷底时,还有死亡沉寂。
从大的来看,它的滋长需要一个轻松肥沃的土壤;需要土壤的守护者;虽然盐碱地更能成就精神的不朽,那毕竟是少数伟杰。”何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