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所料,成哲第二天临傍晚时分就风尘赴赴赶到了天水市。
在车上,成哲看见的是怎样的情景呢?
西北风席卷着漫天的黄沙在空中飞舞。行人多是脸蒙纱巾低头前行,慢腾腾的,早已习然。
沙粒抽打在车窗上,不久就积在车窗隙缝里。这有点恐怖,让人以为活在魔鬼的控制下,引发一种千纪初的情绪:颠覆世界。
苏兰老家住在乡下一个小镇,靠近四川省。成哲必须在天水市宾馆住一个晚上,明儿赶长途车去。
宾馆里设施倒好,就是控制用水,没有大城市的随意。不过比起天津塘沽就好多了,那里的自来水是黄汤水,煮饭必须用灌装纯净水。这里不必。
站在宾馆房间的窗前,成哲拉动了一下窗帘,却发现从上掉下来一些小颗粒。天啊,风沙无孔不入,连封闭颇严的宾馆也进来了,不要说一般小户人家。
是夜无梦。
清晨醒来,洗漱完就往汽车站赶。还好,正碰上最早的一趟班车。车子要经过四个钟头才能抵达小镇。一路也还算顺利,到了后来路况愈来愈糟,颠仆让成哲感到又回到了家乡。
中午时分终于抵达小镇。这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小镇,全无天水市四周那种荒凉气味,反倒是灵意盎然。
成哲向街坊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身份证上的地址,却只见小红砖瓦楼大门紧闭,门口的蜘蛛都结成了网罩着大锁。
天啊!她不在家。即使在她妈那,又去哪里找她妈呢?
成哲挨着小楼的街坊逐个打听着,待坊说已有两年没见到苏兰了,她妈嫁的地方也很远,具体什么地方也不知。老家也没有来往的亲族。
成哲彻底地绝望了。
还必须马不停蹄地赶下午两点的班车回天水市,不然就今天走不了。
返回的车如何地摇晃,成哲已不去计较,满心只觉得无任何兴趣与兴致去欣赏路边的景致。
下午三点钟左右,经过山脚下时,驾驶室的司机突然看到天幕中出现的大块黄云团正疾速运动,马上招呼车上乘客,“注意,估计马上就有大沙暴,车子就选前头不远的山脚下躲避。”
不远处的山脚只差二十来米就接近开阔的原野。司机无奈地将车停在山脚下,再往前几米就是广漠的原野。
突然大家惊呼着,只见骤然狂风大作,飓风卷起沙石尘土垃圾纸屑形成一堵高约600米的尘壁,自西向东横推荡卷而来。
旁边的司机介绍道:“这时风速高达34米/秒,风力达12级。”
尘壁由下往上呈黑、红、黄三层,每层都有球状尘团磅礴翻滚,沉闷地轰鸣激荡着空气,人们悚股而立。
才抽一根烟的根夫,原野的浓见度已降为零,天地一片漆黑。成哲前几年见过有关沙尘暴的报道。现在亲临其境,不禁大为失色。
这些宛若核爆炸的蘑菇云,足可以毁灭一切文明。
成哲下定决心到京后要去找找有关资料。这种沙尘暴太恐怖了,如果它愈演愈烈呈发展扩大态势?
如果它不能尽快逐渐有效治理?
那中国在通往民族复兴的征途上,肯定就会被沙尘暴——附在地球表皮的癌症——所封杀折断。
新的古楼兰惨剧便会发生。
司机已不说话了,仅吩咐大家紧闭车窗坐在车里不要随便离开。
这真是一个厄梦,可怕之极的厄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很难想像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大概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了。
车内的小孩被吓得哭了起来。混浊的空气里,人们普遍感到呼吸的压力与不畅。
这车一停就是四个钟头,外边的空气才勉强有所回复,车灯在夜色中方分辨出地面与障物。
这期间人们连下车小便都胆颤心惊,司机怕人丢散不时打开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