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兄前日抵申,同寓行台,今拟明日同作苏台之游,迄抵盛后,当能定夺何时能至尊许也。道一、楚老均在沪如故,惟刘三久不通书,想在华泾享田园之乐耳。同侪一若散沙,公约恐不克践,奈何?英花间之游已倦,破夏当返东一行。届时吾兄如能同行,幸何如也!
三月十日
英拜复
复郑桐荪(5月19日·上海)
桐兄左右:
十一号、十七号两笺,均已拜阅。
燕君一去十余日,使人急煞,未审渠有信至尊处否?越公前日回皖。英一人留沪,尤觉无聊。庆初昨夕亦来沪渎,拟不日东渡。英居沪半月,已费去数百金。燕君若不来,仍望吾兄驾临海上,或寄快信一通,速燕早来,同赴尊府。亚子如已抵盛,望为代留数日,或得一晤耳。庆初嘱笔问好。匆匆此叩俪祉!
四月十四日
英谨复
致刘三(6月17日·盛泽)
刘三我兄足下:
前于海上一见,迄今又逾月矣。每依山临水辄思刘三不置也。
英连日生洞泄之疾,已觉弱不胜衣矣。未知刘三含杯选曲之兴何似?顷得仲兄信,有去皖之志,想聚首之时不远。英以字典译事,须待阴历六月初十左右方可杀青。然则赴沪之期尚迟一月。届时当图良会,畅舒怀想。达权兄有书至否?或因通书,幸为英道念也。匆匆此叩双安!
阴历五月十三日
英再拜
燕君嘱笔问好。
复某公(6月22日·盛泽)
曼殊再拜敬复
某公阁下:
去岁自南东渡,劳公远送于野。今得广州书,复承远颁水晶糖、女儿香各两盒,以公拳挚之情,尤令山僧感怀欲泣。别后悠悠行脚,临水登山,每欲奉寄数行,聊证心量。而握管悲从中来。嗟夫!三复来示,知公固深于忧患矣!庄生云:“水中有火,乃焚大槐”,今之谓也。
故交多速衲南归,顾终于无缘一返乡关。四月三十日从安徽过沪,风雨兼天。欲造访令亲,探问起居,亦不可得。与公晤会之期,尚难预定,凄恻其何能已耶!
区子固非离经叛道之人,然此时男子多变为妇人,衲只好三缄其口。昔人云:“修其天爵,而人爵随之”,见时还望以此言勖之。
衲重五前三日偕燕君行抵舜湖,风景秀逸。一俟译事毕业,又重赴迎江寺,应拂尘法师之招。东行须游泰山之后始定。令弟何时渡英?如行期已决,衲有介绍书三通付之。燕君亦于秋间往合众国惠斯康新大学重攻旧业,可时相通问。未生养疴日本。图书馆事无从而知。闻文澜阁藏书已尽移于图书馆。广雅藏书无恙,但未闻有图书馆之设。使粤人多读圣贤之书,吾公亦有意于此乎?某公盛意,衲惟感篆于心,丁此四维不张之世,尤得道义之交如两公者,此生慰矣!夫复何求?
五月十八日
致刘三(6月26日·苏州)
刘三我兄足下:
前在舜湖曾寄数行,想登记室矣。今日午后,行抵苏城,住乌鹊桥滚绣坊七十二号,拟阴历六月二十日过沪,当图良会。小进、哲夫近日有信至否?通讯时幸为衲道念也。
五月二十二日
曼谨上
七月游泰山,亦肯一尘游屐否?
致刘三(7月8日·苏州)
明日趁早车赴沪就医,四五日仍须返苏。吾兄如过沪,幸一过第一行台,畅舒怀想!仲甫六月中旬携家至沪,岱岳之游,病愈后当可定夺,然衲已奄奄欲尽矣。此叩双安!
初五日
曼拜
复陈陶怡(9月·上海)
道一居士侍者:
别更弦望,少病少恼,深慰下怀。辱承宠招,无任惶恐!前以幽鄙无状,误信游言,致开罪于慧君,思之叹悔无已。幸居士愍念其慧根微弱,即所以惠天涯飘寄之人也。自初二日已谢绝花间之约,云、华二子为作证明。重九登高,居士其携慧子招我于茫茫烟水间耶?
曼殊死罪死罪
致郑桐荪(11月19日·上海)
桐兄足下:
久未肃启,歉然,歉然,比想兴居百福,慰甚!
昨燕君来书,云月杪至沪,盖料理渡美诸事云。英尚羁此,来月能东归与否,现仍未定,以亲戚处款尚未交来故也。未知燕君来时,吾兄能来沪渎聚谈数日否?深恐此后一别,各自分飞,会面不知何日,思之怃然!
英病况较前略愈,然居中国,所食多油腻之品,殊非所宜。医者亦嘱英早日东归调养,益令人归心如箭耳。前亚子去沪时,云返梨里后即赴尊府,未知亚子尚与兄等共晨夕抑往游他处也?馀容续呈。此叩近祉!
顺问嫂夫人大安!
十月二十二日
英谨状
易村北上谋差,演生、温中已返皖矣。又及。
致沈燕谋(12月1日·上海)
燕君足下:
别来无恙否?瑛连日闭门不出,旧病还未脱体,东归尚不审何日?岁月蹉跎,令人郁结耳!拟重赴武林一游。君抵沪时,乞以数行寄慰我驰想也。《笔记》数则,乞检收。
十一月初四日
瑛谨状
致沈燕谋(12月11日·上海)
燕君足下:
前去数行并《笔记》,妥收否?英月杪东归。昨桐兄来书,嘱在沪如见吾兄时,望即往催金家款项。吾兄来时,英恐不及聚首,思之怃然!渡美之期,当在何日耶?匆匆此叩俪祉!
十一月十四日
英白
致陈陶怡(12月·上海)
枉顾失迎,良深歉仄!髯公之约,又不克追陪末席,愧负何言!晤云、华二子,务望为我善视之。连日部署东归事,困顿不堪。吾公何时得暇?
留沪尚有几日?望示知之,当图良会也。子奇早已东渡,公知之未?此上道一居士!
曼顿首顿首
致何震生(12月21日·西京)
昨日至西京琵琶湖游次,病复大作。逆旅主人视余甚善。余甚感天心仁爱也。病少脱,当往江户。见陈老乞为道念。匆匆此叩双安!
糖僧拜白
致柳亚子(12月·京都)
行时未及一面,吾愁可知也!至西京病复发。自分有愁无命之人,又安能逆料后此与吾亚子重有握手之欢否耶?河山信美,只增惆怅耳!
亚子足下!
曼殊谨状
致刘三(12月·京都)
至西京琵琶湖游次,病复大作。岁杪能否内渡,待我刘三坛次?未能逆料也。乞代言宛鸟雏!匆匆此叩近祉!
灵素夫人万福!
曼拜
致叶楚伧(12月·京都)
至西京琵琶湖游次,病复大作。逆旅主人视余甚善,余甚感天心仁爱!是间为三山最胜处,然“河山信美非吾土”,小凤当思我经钵飘零否耶?
致叶楚伧(12月·日本)
前书想登砚址。日来少病少恼?酒量诗怀,又饶几许?曼连日病卧,一时地址未定。医者云余病颇重,余固司空见惯,可勿念也。见三少、五姑乞为我口述一切,幸甚,幸甚!
致柳亚子(12月31日·东京)
西京奉去一笺,妥收否?昨犯风雨,至大久保孙郎处,后日赴热海治病。
亚子足下!
糖僧拜
致何震生(12月31日·东京)
震兄足下:
西京奉去一笺,想妥收矣。明珠无恙耶?燕昨至大久保,复得疟疾,少试西药。后日赴大森,大森有梅数百株,“已知无奈娥冷,瘦损梅花更断肠”。吾子其为老僧转达明珠否?小住大森,即往热海一游。吾犹负意气如昔,病魔其如予何?病不为累,即由热海起程归国,与吾子、明珠畅舒怀想。道一地址吾不知,乃无由达余数语,吾愁可知!道一时聚首否?幸为我口述一切。赐教径寄:牛区鹤卷町三零七石井方转致无误。
曼
致平智础(12月31日·东京)
西京奉去一笺,妥收否?昨至大久保,又得疟疾。明后日赴大森小住,即往热海。热海风候至佳。岁内当由热海归国。南游亦已定行期否?赐书径寄石井方,余虽远游,亦可转致途逆旅也。寒凝诸祈珍重!
薇民君均此不另。
燕影拜白
1914年
致刘三(1月1日·东京)
刘三足下:
西京奉去一笺,想已尘清览矣。前日至大久保,复得疟疾,少试西药。明后日赴大森小住,即游热海,当由热海起程归国。宛鸟雏时相见否?哲夫处或因通书,幸为山僧道念,无任感结!赐教径寄石井方。余虽远游,必能转达逆旅也。行客视余甚殷渥,余深感天心仁爱也。灵素夫人无恙耶?海棠哥乞代问好。
燕影伏枕上言。
致柳亚子(1月·东京)
至大久保,复得疟疾。顷至牛,少试西药。明后日赴大森,大森有梅花数百株,并是古物。“已知无奈娥冷,瘦损梅花更断肠”。亚子宁谓山僧此时情绪不如放翁乎?大森小住,更赴热海,热海风候至佳。吾结习未忘,犹负气如昔,病魔其如予何!赐教径寄石井方。余虽浪游,必能转致余逆旅也。此草敬叩双安!
燕谨状
致何震生(1月5日·东京)
东来病发三次,名产物不能多吃。只有Bread and milk,鸡子吾即不忍食之。道一兄时相见否?和尚不识道兄地址,梦中何以慰相思耶?明珠、蕙君都无恙否?乞代传言。和尚有愁无命,画债如山,明、蕙两君何以教我?病脱即归海上,放旷杯酒间,吾犹负豪气如昔也。
振兄暨明、蕙两君万福!
燕影伏枕上言
致何震生
(1月6日·东京)
振兄足下:
近况何似?能以数行相告否?明珠、蕙子久未晤面,想风头甚健耳。道兄何时至沪?晤时望代托道兄为和尚问讯蕙、华、意、桐、谢、黛诸子。燕岁末南归,再经黄浦当图良会也。前许明、蕙二子画,迄未能下笔,奈何?赐教径寄石井方,必能转致余旅舍也。匆匆此叩双安!
燕影上言
今日能食粥三碗,牛乳、牛肉、鸡子及奈良渍物甚多,然则吾病或能愈耳。
致柳亚子
(1月·东京)
亚子足下:
不见匝月,酒量诗怀,又饶几许?庸僧无状,病骨支离,学道无成,思之欲泣。岁末南归,遍巡圣迹,石龟怀海,我岂亡情!舟经黄浦,亚子其迟老衲于红灯绿酒间邪?
燕影伏枕谨叩
亚子、佩宜两居士万福!
致刘三
(1月·东京)
积雪满村,先愁玉笛。令老僧思念风雨联床,梦寄中酒之际也。宛鸟雏无恙否?岁末南归,舟经沪上,当图良晤耳。刘三、灵素两居士万福!
燕影伏枕上言
复何震生
(1月10日·东京)
病势不佳,须赴千叶县疗治,岁末不能西归。晤道兄望代致意!明春能携明珠、蕙子来游,更妙。
振兄足下!
燕影上言
致平智础
(1月·东京)
病势不佳,须赴千叶县疗治,岁末未能来沪与君握手,但有惆怅耳。
智君足下
曼殊上言
复生、云雷两君均此道念!薇君无恙否?
致柳亚子
(1月·东京)
须往千叶就医,岁内不能内渡,怅何如也!赐教寄石井方转致无误。匆匆此叩亚君俪祉!
曼殊谨状
致刘三
(1月·东京)
刘三足下:
别又两月,湖光梅影,云胡不思?宛鸟雏时相见否?海棠哥作何消遣?燕日来病势不佳,须赴千叶县疗治,岁末弗能西归,但有惆怅耳。
灵素夫人无恙?
燕影谨状
致柳亚子
(1月·东京)
亚子足下:
久不闻动定,云胡不思?东渡湖光梅影,益增惆怅。日来病状不佳,须赴千叶就医,岁内不能西归。未审吾亚子明春肯来一游否?如能约桐荪兄同来更佳!昔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
燕影拜白
复何震生
(1月20日·东京)
十二、十三两笺敬悉。燕今晨尚觉清爽,能食面包、牛乳。医者禁余吸雪茄,日服药三次,其苦非常。但得时往亲友家大吃年糕,医者不知之也。
佳人小影,本欲寄上,惟恐胡子见之,又谓我花三个铜板买来,不宁冤耶?画不及君者,以美人之命在先。君如至沪,望为和尚一一候之。足下多情胜我,必不辞辛苦耳。是间风候甚佳,汽车较马车便宜,望足下来此一游。明珠亦有意乎?
十二月廿五日
燕伏枕上言
胡子、蕙姑无恙。
致陈陶怡
(1月22日·东京)
道兄左右:
一别逾月,无时不思。起居何如?想清豫耳!
瑛东渡,居西京、大久保、早稻田、追分町各地,将赴大森,意由热海归国,谁料旧疾缠绵,异域飘寄。京都虽有倚槛窥帘之胜,徒令人思海上斗鸡走马之快。
连日背医生往亲友家大吃年糕,病复大作,每日服药三次。足下试思之,药安得如八宝饭之容易入口耶?蕙娘、三宝、五姑、黄九辈,时相见否?幸为和尚口述一切。明春当来海上观花,未识犹有旧时皮气否耳?
瑛今晨仅能食面包少许,及饮牛乳、可可,鸡子则不忍啖之。医者嘱静卧,四顾萧然,但有梅影。不我遐弃,时惠好晋。
蕙娘无恙!
十二月廿六日
瑛谨状
蕙娘画债,至今未偿,惶恐无量。
东京汽车较马车便宜,老三、老五、老九齐来都坐得下,非独蕙姬一人可坐也。三月开大正博览会,有食人蛮族,长尾生番。望道兄偕蕙姬来游,老僧自当扫榻以待。老僧看破红尘,决无揩油之理。三宝垄女翻译林玉娘女士,俊迈有风气,精通荷兰语,老僧欲为震兄作月下冰人。望道兄亟从臾之,所谓君子必成人之美也。
今日复静卧,医者甚严厉,不许吸雪茄、吃糖果,饮牛乳、可可,糖亦不准多放,余甚思一飞来沪大吃耳。
连日风气和朗,翠袖红妆往来不断。前日有丽人就病室问余病状,入时余以为老某来也。道兄东渡,务望拖震新同来,吾有真真示之,省得将照片寄去,人又谓花三个铜板买来,耐说讨气不讨气姐?嗡得来!
二十七日
复柳亚子
(1月23日·东京)
亚兄足下:
联接两笺,深以为慰!大久保书,被洪乔投向石头城下矣。
病骨支离,异域飘寄,旧游如梦,能不悲哉!瑛前日略清爽,因背医生大吃年糕,故连日病势又属不佳。每日服药三剂,牛乳少许。足下试思之,药岂得如八宝饭之容易入口耶?
京都虽有倚槛窥帘之胜,徒令人思海上斗鸡走马之快耳。今晨天气和朗,医者诫勿出外,欲一探儿时巷陌不可得也。
尽日静卧,四顾悄然,但有梅影,犹令孤山、邓尉入吾魂梦。伏望足下无吝教言,幸甚,幸甚。
佩君无恙?
十二月二十六日
阿瑛谨状
大久保笺今晨方得拜诵。今日愈觉不佳,医云无碍。
二十八日午后三时又及致陈陶怡
(1月23日·东京)
道兄、蕙姬无恙。
至东不乐交游,故来看余病者,日仅二三人。尽日静卧,医师戒勿外出,欲一至儿时巷陌亦不可得,思之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