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被诅咒的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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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含泪的忧伤(2)

萧翎雨目不转睛地望着裴子渊,眼底涌动着迟疑之色,但片刻之后,仿佛下定了决心般继续道:“程万山肯定与我家的案子有关。之前父亲去做生意,救回一个被盗匪抢去了家当,正打算轻生之人,一问同是爱好古董,父亲便留他在家中住些时日。但那之后没几天,我家就出了事,虽没见过几面,但我清楚地记得那人的脸,他就是程万山。”

“所以你才在和我一起住进程家后,半夜去试探他?”裴子渊皱起眉问。

萧翎雨先是微微一怔,上次吓唬霍森之时,被裴子渊逮个正着,可吓程万山一事,她以为裴子渊并不知情,不承想他早就了然于心。不过事已至此,也并无隐瞒的必要。而且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将心中尘封多年的伤痛毫不掩饰地在这个男人面前和盘托出,都没觉得丝毫不自然,从何时起,她开始变得相信裴子渊了呢?

想到这里,萧翎雨越发坦然,“对,所以我家之事,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裴子渊不禁联想起上次程万山杀了丫鬟被释放时萧翎雨激动的态度,以及程家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正在渐渐把所有事串联起来,就要理出个头绪。

“关于当年发生的事情,你可还能想起些什么?”

“我不知道。”一提起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萧翎雨眼前便仿佛浮现出血腥如地狱的场景。她抱着头,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似乎是勾起了对过往恐惧的回忆,周身拼命颤抖着,犹如风雨中的树叶。

裴子渊心中一紧,伸手将萧翎雨揽进了自己怀中,轻抚着她的头,任由她在怀里抽泣,柔声安抚道:“别想了,忘记一切吧,我会帮你。寻找白管家也好,查找十几年前的真相也好,有我在,相信我。”

萧翎雨哭了一阵,发泄出情绪之后,仰头看着裴子渊,“我自然信你,不然也不会将真相说给你听。可你不会怀疑我是做了程家那些事的凶手吗?”

“这一连串案子,显然都有关联。陈越林死时,是凶手将陈越林迷倒,再搬运到树林中杀死。城郊树林虽不远,可也有几里的距离,以你的身材和力量,根本无法完成,而且那晚我们在程家还共住一室,你若出过门,我不可能没察觉。再说霍森,他死时你人还在上海,且跟在我身边,并没有往来于旅店和江边的作案时间。”更主要的是,我相信你。这句话裴子渊并未说出口,只留在了心里。

萧翎雨吸了吸鼻子,推开裴子渊道:“原来你早就思量好了。”

“但你也在程家捣了一些乱,是不是?”

“我是吓了吓程万山和霍森,这些瞒不过你,你也都知晓了。另外,那日偷你的钱夹,也是打算作路费,等把霍森吓得离开程家时,好跟着他去查找线索,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裴子渊挑眉道:“还有吗?”

“哦,我还跟踪了程忠,你回警察署那天,我说去街上逛逛,其实是跑到程家商铺门口去蹲守,可等了许久,也没发现异常,还想继续等下去,后来险些被发现,只得作罢返回来了。”

“还隐瞒了什么吗?”

“这次真没有了,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

裴子渊微微颔首,“以后要记得,有事不许瞒着我,否则我无法帮助你。”

“好了,知道啦。”萧翎雨保证道。

从白家返回客栈时,已是深夜。萧翎雨梳洗好正擦拭着头发,门外响起了轻浅的敲门声。

“谁?”

“是我,你可睡下了?”裴子渊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还没,门未锁,你进来就是。”

“为何不锁门?”裴子渊推开门,不赞同地问。

萧翎雨轻轻一笑,“太麻烦了,况且,我这儿也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

“但你别忘记,你是个女人,你自己的安全,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裴子渊无奈地提醒她。萧翎雨扮作男人习惯了,似乎总是忘记这个事实,看来自己需要替她多担心了。

“知道了,我尽量。”萧翎雨呵呵笑道。

裴子渊走至屋内,将一套衣服放在床榻之上,然后转身端详着萧翎雨。这才注意到,萧翎雨披散着微长的头发,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俏丽可人,让裴子渊不禁有一瞬的失神。

直到对上萧翎雨的目光,裴子渊才心虚地别开视线道:“你的衣服方才淋了雨,我让伙计找来几件给你,明日一早你就换上这件好了。”

“嗯。”萧翎雨低下头,讷讷地开口,“刚才,刚才在井边,我们……你别误会,我知道那个拥抱你只是为了安慰我……”

裴子渊望着她微红的脸,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样回答。若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结果自然便是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他却不想这样做,但自己心中怎么想,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好在萧翎雨并没给他太多思量的时间,而是站起身伸手将他推到了门口,“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累了,想睡觉。”

“那你早些休息。”裴子渊叮嘱。

萧翎雨露齿一笑,“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裴子渊也尴尬地笑笑,反身关上门走了出去。萧翎雨回到床边坐下,眼前却挥不去被裴子渊拥在怀中的情形。那种厚实感,让她在寒冷中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她觉得心中似乎隐隐升起一种柔软的情感,充实而又幸福。她的目光落在裴子渊送来的衣服上,却发现那竟是一套女装,她抚着衣衫,嘴角扬起一抹自己都未发现的微笑。

朝霞映天,还未苏醒的清水镇沉浸在一片朦胧的静谧之中。打破这安静祥和的,是雅轩客栈内的一阵杂乱脚步声以及喊叫声。

早在天色微明时,萧翎雨就已醒来,其实准确说来,她因为昨晚之事辗转一夜,根本就没有安睡。她和衣躺在床上,双目盯着天花板出神。听到外面的声响,她忙起身拉开门查看,正巧见裴子渊也从隔壁房内走出来,眼中溢满疑惑,准备探查个究竟。

“发生了什么事?”萧翎雨凑到裴子渊身边,看见人越聚越多,店里的伙计忙忙碌碌穿梭,个个面色凝重。

裴子渊摇了摇头,一把抓住正从面前跑过的一个伙计,沉声问道:“何事吵吵嚷嚷的?”

伙计被吓了一跳,看着他两人的神色有些惊魂未定,连说话都牙齿打战,“死人了,死人了!一大早就出人命了!”

裴子渊与萧翎雨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惊疑的神色。裴子渊追问道:“死的是什么人?在哪里?”

“那不是,就在拐角那间房里,他的兄弟正拉着掌柜的在吵个不停呢。”伙计向后一指,随即慌张道,“我得赶紧走,掌柜叫我去找警察来,您二位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裴子渊一放开伙计,他便脚步匆忙地跑走了,边跑还摇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很快身影便消失在客栈里。

两人朝伙计所说的方向走去,打算一探究竟,才一拐弯,就听到有个略耳熟的声音大嗓门地叫嚷:“我大哥既然在你们店里被杀,你就得给个说法,不能让我大哥死得不明不白!”

“哎哟,这位爷,我开客栈只是小本营生,又不是警察署,您到底要小的说什么呀!”

“杀人的凶手肯定就在你这客栈之中,我今日定要揪出来给大哥报仇!对了,就是你们,你们俩来得正好!”萧翎雨和裴子渊刚一现身,原本抓着掌柜衣领不放的那人几步上前,就要拉扯萧翎雨,却被裴子渊拂袖挥开。此人竟是昨晚曾与裴子渊争斗过的那几个兄弟中的老三。

萧翎雨冲到房门边一看,果然见到昨晚调戏过她的男人仰着头坐在房中唯一的椅子上,面色死灰,双眼圆瞪,目光黯淡,张着的嘴中吐出半截舌头,脖子上缠着一条绳子。他的双手向后,绕过椅背被绑在一起,脚也被拴在椅子脚上,若不是这样,恐怕他早已整个人倒在地上。

“是你们对不对?”老三双目赤红,怒瞪着萧翎雨,“你因为被我大哥调戏,所以怀恨在心,才趁夜潜入他房中杀了他。”

“不对,凶手是个男人。”裴子渊不知何时已走到屋内,蹲下身查看着尸首。

“你离我大哥远一点!”老三喊着,又要一拳挥过去,却被身边的老二阻止。

“老三,别闹事。”

裴子渊指着尸首的腕处道:“你们看他手腕绳子下露出的痕迹,虽被系缚,其痕不紫赤,反现出白痕,这表明是死后所致;死后系缚者无血痕,系缚痕虽深入皮,却无青紫赤色,就只是白痕。”

“这能说明什么?”

“很简单,死者被杀时,手脚是可以自由活动的。我的同伴为一个女子,从体型上看,力道不足以勒死他。且这凶手必定是死者认识之人。”

“认识?”老二眼中眸光一闪,“你言下之意,就是怀疑我们了?”

“呸,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老三怒斥,“即便大哥当时未被绑,也可以是你帮她,或者她给大哥下了药才动手。”

“你胡说。”萧翎雨急了,手几欲指到老三鼻子上。

裴子渊直起腰按下萧翎雨的手腕,气定神闲地道:“这要解释也不难。首先,大家可以看脖子上绳索勒过的周围,并未有抓痕,通常人被勒住脖子,会有挣扎的瞬间,竭力之下,在脖颈间留下纵向抓破的痕迹;但这尸首却无,只有熟识之人,在他毫无准备下勒死他,突如其来且让他没有挣扎的时间。其二,观其脸面,死者并无中毒或中了迷药的痕迹。若我们下药,你大哥可是会毫无防备?关于这一点,相信一会儿警察署的法医来验尸,自会给出结论。”

听裴子渊一番解释,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