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圣诞节,中午时分。火鸡已经放进烤箱一段时间,鸡肉的香味正充溢着房间的每个角落,就在这时,阿瑟·“奥特”·卡明斯的黑莓手机上出现一个来电提醒。
联邦调查局指挥中心要求他使用安全电话打回总部。他照做了,从电话那头,他得知,西北航空253航班上一名外国乘客,在飞机刚驶入美国领空之时,就试图引爆炸弹。当时,正是这名乘客从阿姆斯特丹飞向底特律的最后一段行程。
作为负责国家安全事务的联邦调查局高级助理局长,55岁的卡明斯主管局里的反恐和反情报任务。他是直接负责侦测和阻止恐怖主义分子阴谋以及外国间谍活动的联邦官员。就算在美国政府机构里,也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能比他多。
对于卡明斯而言,追捕恐怖主义分子就是一场斗智的战役。他是捕食者,而恐怖主义分子则是他的猎物。恐怖分子能够逃脱他的掌心吗?他是否会一概相信他所得到的信息?他是否也曾错失过一条重要线索?自从他直接领导联邦调查局转型以来,这一系列的事情让他夜不能寐。联邦调查局需要转型,需要从原来强调控诉起诉转移到专注于在阴谋还没有发生之前采取措施进行预防。
为了追击恐怖主义分子,卡明斯每天都要跟战术行动队进行相关的探讨。战术行动队是由联邦调查局的“入室大师”们组成的一个高度机密的部门,他们执行法庭许可的入室行动,潜入住宅、办公室以及大使馆安装隐蔽的麦克风和视频摄像头,以及秘密调查电脑磁盘上的内容。他们的目标除了恐怖主义分子之外,还涉及黑手党成员、腐化的国会成员、间谍或是来自于俄罗斯和中国的情报官员。
在执行秘密潜入任务时,战术行动队的队员们不仅需要让看门狗镇静下来,可能还要制造一些虚假的交通事故、交通阻碍,或是故意安排一些公共设施故障拦住居民住户以及安保人员的去路。当需要解除门锁和警报系统的时候,为了把执行任务的特工隐蔽起来,他们会制造并使用一些跟门景相同的背景或是伪装的灌木来作为掩饰。如果入室行动一旦被发现或是被抓到,战术行动队的特工们就会面临被屋主认作入室盗窃者而被射死的危险。
除了追捕基地组织成员,卡明斯还要“对付”那些官僚主义作风的竞争者。纳吉布拉哈·扎兹,一名爆炸客,曾企图为基地组织炸毁纽约城市地铁。在这个案子中,纽约城市警察违背了当初与联邦调查局达成的协议,擅自提早行动,最终导致了一些负面的影响;而国土安全局不仅没能管理好自己职权范围的移民事宜,还要想方设法插足一系列联邦调查局管辖范围内的反恐决策;后来,还有国家情报部长办公室,对于联邦调查局来说,这是一个经常挡在路上又几乎完全无所作为的机构。
在官僚主义暗战之外,卡明斯还得处理那些可能会牺牲联邦调查局独立性的请求。司法部宣布在纽约市对恐怖主义分子哈立德·谢赫·穆罕默德进行审判,之后,又要求卡明斯准备一份安全威胁的评估报告,以说明这样的审判可以在纽约市进行。卡明斯拒绝了这个要求。他认为这样一份联邦调查局出具的评估报告极有可能会被民主党和共和党共同利用到政治上而大做文章。不管怎样,在他看来,这份完全不负责任的“纽约意见”,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不应该实施。
奥巴马政府的官员在涉及恐怖主义的时候,或是为了避免使用“伊斯兰教徒”或是“圣战分子”描述敌人的时候,都尝试着对公众使用诸如“导致灾难的男子”这样的委婉说辞。这些官员对于措辞的努力惹怒了卡明斯。“太糟糕了,太可怕了,”卡明斯总是用这样的方式描述他们的辞令,“毫无疑问,伊斯兰教徒主导了现今的恐怖主义。”
而另一方面,奥巴马和布什两届政府都有意愿给恐怖主义分子宣读他们的权利,卡明斯在这个问题上倒是从来没有什么意见。他认为,在绝大部分案子上,联邦调查局可以保证在法律体系的框架下,获得它所想要的情报以阻止未来可能发生的阴谋,其中就包括如何更好地执行米兰达忠告。技巧在于联邦特工是否可以赶在嫌疑人被收监之前与他们碰面,如果可行,就可以用一些诱因刺激他们开口说话,建立合作关系。
至于说服坏人让他们能够自己伏法认罪,卡明斯本人就是这方面的天才。卡明斯善于眼神交流,后移的发际线让他的眼神更为突出,更易交流,也就更能强调他专注的集中程度。他那带着强烈磁性的蓝色眼睛可以直接把能量导向他的听众。
“这一切都是关于如何回应对手,”卡明斯说道,“他留下多少‘残渣’,又有多少可以供我拾起?我如何才能得到答案,我如何才能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是什么?可能有很多种办法都可以实现它,但是到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某人的对面坐下。最好的情况应该是,当你把毒牙扎进他的脖颈的时候,而且就算是你正在对他做这样的事情,他还是能对你微笑—因为你已经说服他让他接受他正在做的事情或者他正在接受的事情其实在最大程度上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尽管事实上可能完全不是这样。”
在被告知关于圣诞节爆炸客的消息之后,卡明斯随手抓起一个士力架巧克力棒和一瓶可乐。这两样东西可能就是他2009年的圣诞大餐。而他的妻子埃伦和孩子们——三个豆蔻少年,他们只能自己慢慢享用火鸡和红莓酱了。
卡明斯当时负责调查乌玛尔·法鲁克·阿卜杜牧塔拉布的案子,这是个让联邦调查局颇为头疼的角色—也可能是最饱受争议,又具有最大潜在威胁的恐怖主义案子。
卡明斯跳上他的公车——一辆道奇公羊。警笛鸣响,警灯闪烁,直奔联邦调查局总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