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批:凡事务实为要,从来君臣之间惟贵忠诚无隐;一切粉饰迎合、赞颂虚文,皆属陋习,不可效法。勉之!
三六巡台御史索琳,吏科给事中汪继麰恭报地方米价雨水情形折
〔雍正四年七月初六日(一七二六、八、三)〕,巡视台湾监察御史臣索琳、吏科给事中臣汪继麰奏:为恭报地方米价、雨水情形,仰慰圣坏事。
窃查台湾米价向来贱于内地;顷于五月间,因福建省城及泉、漳等府米价高昂,俱向台湾采买办运,以致有粟之家居奇观望,价亦渐长。今内地已经丰收,赴台采买者渐少,价仍平减;每米一石约值银一两一、二钱不等,海外黎民可免榖贵之虞矣!再查台郡四邑田禾,仰赖皇上福庇,今岁自春徂夏,雨旸时若,早稻已尽登场,稍迟者俱畅茂坚实,最晚者亦乘时树艺。民情欢跃,比户盈宁。此皆我皇上体恤民隐,感召天和,致此丰亨豫顺之象(朱批:尔等巡视诸臣及守土各官,身在其地,刑政攸关,实居大半,何得尽归功于朕耶)。臣等叨蒙简命,巡视兹土,见此及时之雨泽,欣逢盛世之休征,不胜欢忭之至。理合据实奏闻,谨奏。
朱批:览奏,曷胜欣慰!
三七巡台御史索琳、吏科给事中汪继麰奏闻事折
同日又奏:为奏闻事。
雍正四年六月二十三日,据诸罗县禀称:六月十八日,据柴里社通事高歉、土官皆知里等,转据庄民刘日魁报称:伊伙计陈登攀、刘尚伯、刘士铎、刘连清、刘应远等五人,本月十七日早,因往斗六东埔地方采收芝麻,被生番杀死等情,报明到县。随带同仵作前往相验,俱称被杀死是实。即着各尸亲收殓看守。复据甲头廖士干禀称:拾有番弓一把、箭五枝、番牌一面呈验,随令通事、土官等看认,佥称是水沙连内山生番所用等供。除一面访缉凶犯,务获究审外,先将验讯缘由,通报到臣衙门。
臣查凶番肆横,大概在彰化县地方,然与诸罗县仅隔虎尾一溪,而内山之路径实绵亘相接,今据诸罗县禀报验看番遗凶器,并躧明来往踪迹,亦属水沙连内生番攀越大山,迈虎尾溪而南,遂至斗六东埔地界,则是因彰邑既经守御,不能逞凶于彼,复又流毒于此。除饬谕该地方文武严缉务获,并令兵役、土官、乡保等加谨巡防守御外,事关生番杀人,理合缮折奏闻。谨奏。
朱批:知道了。地方上凡遇此等案件,当加意察理,尤宜与督、抚大僚和衷共济。高其倬非满保可比,乃朕所委信股肱之臣。尔等所闻所见,一面奏闻,一面就近行知,伊未有不秉公推究,悉心商办之理,遵谕而行可也。
三八巡台御史索琳奏闻事折
雍正四年十月二十四日(一七二六、一一、一七),巡视台湾监察御史臣索琳谨奏:为奏闻事。
雍正四年九月初二日、据凤山县知县并南路营参将禀报,据港西里新东势庄管事等禀报:新东势庄佃民邱连发家佣工人邱云麟,于八月二十二日往埔种作,被生番杀害等情。十月十九日,据彰化县知县并淡水同知冥报,据堋山通事具禀:本月初二日,南日社熟番大宇加六歇等共十一名,同往东势山边砍木,被山内生番五十余人突出,杀死甘仔歇老郁等四名,又箭伤二名等情。十月二十二日,又据彰化县知县禀报,据猫罗社阿密里庄管事具报:本月初八日初更时分,生番二十余人,各带弓箭、镖枪、木牌到庄,杀死佃人邱未,又镖伤个人林福等情。十月二十三日,又据北路营参将并彰化县知县禀〔报〕,据半线汛千总报称:南北投镇番寨守御竹脚簝民壮朱八,于本月之十五日,在水沙连河边被生番杀死,并夺去所执七十二号鸟枪一杆等情。先后各到臣衙门。除飞饬各该文武加意防御外,伏查臣到任后,自七月以至十月,南路计一案,伤佃民一人,北路计三案,伤民番共六人。似此光天化日之下,蠢尔丑类乃敢横行无忌,若不剿捕以彰天威,何以惩创各番,使知归化!正拟一面缮折奏明,一面咨商镇臣林亮发兵剿捕(朱批:斯乃不得已之举,所谓应兵也。申之以讨罚,自当畏威敛迹,然终非长策。全在地方文武大吏,秉公执法,约束兵民,不与之启衅结怨,彼此相安,方为妥协。且生番亦人也,加此一番惩创之后,必令其知恩戴德,徐生向化之心。若但使其怵威而不怀德,则失抚驭之宜矣);随据台厦道吴昌祚先于八月间奉督臣高其倬调赴省城,今回至厦门岛,先遣家人于本月二十二日到台密禀:伊主吴昌祚业蒙督臣委交令箭三枝,令统台兵,并调淡水同知王汧一同进剿。臣拟俟吴昌祚到台之日,星即同至水沙连一带番境,相机剿抚,则南路凶番自必闻风胆落,可不讨而归诚矣。
再,台湾全郡,今年海飓不作,雨顺风调,稻谷十分收成,理合一并奏闻。谨奏。
朱批:欣闻台郡年岁止有八分收成,为何奏称十分?百凡惟当据实,不宜粉饰。
三九巡御史索琳剿捕生番折
雍正五年正月十二日(一七二七、二、二),巡视台湾监察御史臣索琳谨奏:为剿捕生番,以保民命事。
雍正四年十一月初二日,道臣吴昌祚自省回任,带投督臣高其倬咨文一角,内开:『为凶番戕杀民命,特委台厦道吴副使为总统,兼委淡水同知主汧、北路营参将何勉、淡水守备锺日升等,带兵分路进剿,专委以知州管彰化县事知县张缟办运军粮』等因到臣。
本月十六日道臣吴昌祚等调领官兵、番壮,自府治先发,臣于十八日选带丁役,自备行粮,亦从臣署起行。至二十六日,人牛相触番境,渡阿勃泉溪而抵竹脚簝,与道臣吴昌祚官兵会答于虎尾溪阳。预令曾历番地社丁林三招引水沙连内决里社土官阿龙等十八名来归,询明路径,又令社丁陈蒲同决里社顺番先至北港蛤里难等社晓谕:能归化者即免诛僇去后。臣与吴昌祚随拨同知王汧带领熟番、民壮,由北港南投崎抄人番巢之后,候令进发,仍调参将何勉带兵接应;一拨守备锺日升等带兵由南港水沙连之前路竹脚簝,候令进发,仍拨千总蔡彬带兵接应;一拨守备杨钤带兵驻扎于凶番之戚属朴仔篱社傍,以觇动静,仍拨把总任林带兵驻扎于邻近之猫雾竉社,以备应援。
臣与吴昌祚率领员、弁、兵、番,由南港竹脚簝督兵前进,其前后两路官兵统令于十二月初三进攻。仰赖圣主天威,及督臣高其倬知人善任、道臣吴昌祚尽心竭力,调遗合宜,同知王汧等不避艰险,招抚有方,知县张缟运济四路,军粮各足,并随征官、将、兵、番同心协力,故自十二月初三日进兵,计十有四日,兵不血刃,而凶番已获,各社归诚,北路俱已平定。臣等带领官兵,于今年正月初九日已回府城。
所有臣与道臣吴昌祚等,剿抚过水沙连一带二十五社番人凯旋缘由,理由缮折奏闻。谨奏。
朱批:观一切调拨机宜,殊属有方,所以奏效迅速,甚为可嘉。蠢夷经此番振作之后,自当安静数时,然终非久长良策也。要在文武官弁抚恤得法,使百姓总不干犯熟番,熟番永不欺凌生番,各安生理,两不相涉,自不至生事。设或文员贪黩,武弁懈弛,百姓侵扰熟番,熟番又复虐用生番,遂尔激成祸端,以彼冥顽无知、近于禽兽之人,何事不可为也!虽如此剿抚兼施,凶犯就获,未免多致杀伤矣!今既平定,嗣后当徐徐开导,令其感恩向化,渐知人理,方为柔远之道,若专逞兵威,朕甚不取,尔等协力共勉之!
四○巡台御史索琳、尹秦奏闻事折
雍正五年闰三月二十一日(一七二七、五、一一),巡视台湾监察御史臣索琳、臣尹秦谨奏:为奏闻事。
雍正四年十二月初四日,臣索琳于水沙连内武滑纳埔军次,据南路营参将暨凤山县知县并报:风闻谣言阿猴林黄基仑地方,有匪类聚集,现在搜捕等因。除臣飞饬南路文武,立即协同细心访拏外,臣以事属风闻谣言,未敢轻易折奏。
今年正月初九日,北路事竣回署之后,据凤山县禀报:差役于赤山庄地方访拏得匪类黄万等四人,又于行劫台邑陈日隆家内获到盗犯陈三奇等四人,亦系匪党。其时尚未审取确供,虽未敢遽行奏闻,臣以凶犯肆横,亟宜惩创,已经飞咨督、抚,请其仍委道臣吴昌祚等,以得胜之兵移剿南路凶番,况阿猴林亦系南路地方,并可藉此潜消奸民不轨之心。随据督臣高其倬行,据道臣吴昌祚以方春雨水溪涨,地湿上蒸,恐染瘴患,请俟冬间水涸再议剿惩等因详覆在案。
三月二十一日,据南路营参将暨凤山县知县并报:熟番阿猴社本月十七日三更时分,被山猪毛、北叶二社傀儡番焚杀等因。闰三月十七日,又据该营、县禀报:本月初十日,傀儡番杀死加走庄砍柴民人陈义;十三日,怀忠里东势庄塘(糖)〈羽军〉被凶番放火,杀死民人苏厚等因各到臣衙门。除臣等飞饬该管文武官弁,分布兵壮加意侦防外,随经台湾府知府孙鲁,以山猪毛、北叶二社离山口不远,若不即加惩创,恐杀害之事将接踵而至,详请道臣裁酌杜害。当据移会镇臣陈伦炯飞调南路营守备协同凤山县知县带领兵、番驻札武洛地方,相机剿捕在案。
至于阿猴林谋匪各犯,据镇、道咨报:并奉督臣照会令牌,以台地事势与内疆不同,似此匪徒若照常审题处决,为时迟久,不足示儆,仰亲审确情,将倡谋为首及为从情重之犯,请出该镇王命,当众晓谕,枭斩以儆奸宄。一面举行,一面飞报,以凭奏闻等因。业绩审取确供,于闰三月十六日,恭请王命,传集府、厅、县各官,将先行强劫陈日隆家分赃正盗复聚众谋匪之陈三奇当众斩首枭示,并将为从情重之林居、黄允、黄万,亦当众杖毙示儆。又匪党徐宁为行劫陈日隆家盗案首犯,应归彼案完结。各等因到臣衙门。理合一并奏闻,谨奏。
朱批:览奏已悉。事事直陈,纤毫不可隐瞒,地方诸务悉听高其倬指挥而行。
四一巡台御史索琳、尹秦奏闻事折
雍正五年四月初二日(一七二七、五、二二),巡视台湾监察御史臣索琳、臣尹秦谨奏:为奏闻事。
雍正五年闰三月二十五日,据南路营参将并凤山县知县报称:本月十五日二更时分,傀儡凶番至新东势庄杀死民人谢文奇等等因。二十六日,据凤山县知县暨南路营守备禀报:本月十八日,从武洛祉带领兵、番移驻于番仔仑,经遣通事访知行凶傀儡乃系七齿岸社、大文里社之番,因山里留社歹番勾引而出。随于十九日蚤,带领兵、番至山里留社,该社男妇业已逃遁,遂焚簝而还。二十一日,有傀儡加者惹也社土官遣番谢巳卯、小贵到营,称伊土官闻大兵剿捕歹番,令伊等下山听候吩咐。据称:东势庄行凶,系七齿岸社、大文里社、山里留社之番;其阿猴社行凶,系北叶社之巴思立辛武里,亦有山猪毛社番在内;至于笃佳庄行凶之番,则称远而不知。当经给赏,令伊回谕土官,传谕行凶各社献出凶番去后。二十二日带领兵、番抵山猪毛社口,于二十三日上山,直逼番巢,攻开社们,番众逃窜,枪伤傀儡四名,仍回番仔仑驻扎。当据港东里通事禀称:港东里傀儡勃朗锡干社土官咸称:港西歹番原该征剿,我们港东各社从不下山作歹等语。二十五日,据加者惹也社番谢巳卯等到营禀复:小番土官遵至七齿岸、大文里等社传谕,奈各番在逃未归,容伊等回社后叫他献出等情。随经给赏,令其回谕土官:速饬七齿岸等社将凶番献出等因,先后到臣衙门。
除俟七齿岸等社番人就抚,献出凶番,另折具奏外,所有南路文武禀报凶犯伤人,并剿捕港西里傀儡情形,理合奏闻,谨奏。
朱批:所奏知道了。凡事以治本为要,不宜专务未节。尔等身在其地,当广谘博询,遇事则详悉讲求,共相筹划,必得一久远可行之良策方好;似此随事支吾,逐案整理,不过小绩微劳耳,何足深取?勉之!然若见不透、信不及,又不可逞臆妄言,惑朕耳目,并回地方大吏之心思也。
四二巡台御史索琳、尹秦访陈台郡田粮利弊折
雍正五年八月十二日(一七二七、九、二六),巡视台湾监察御史臣索琳、臣尹秦谨奏:为访陈台郡田粮利弊,仰请圣裁事。
窃查台湾全郡尽属沙壤,地气长升不降,所有平原总名「草地」,有力之家视其势高而近溪涧淡水者,赴县呈明四至,请给垦单,召佃开垦。其所开田园,总以甲计,每田一甲约抵内地之田十一亩有零。郑氏当日,分上、中、下三则取租。开台之后,地方有司即照租征粮,而业户以租交粮,致无余粒,势不得不将成熟之田园,以多报少,欺隐之田竟倍于报垦之数。臣等细访向来任其欺隐、不行清查之故,则其说有五:现征科则,计亩分算,数倍于内地之粮额,若非以多报少,不能完纳正供,此其说一也。台湾沙地,每岁夏、秋大雨,山水奔舄,田园冲为涧壑,而流沙壅积,熟田亦变荒壤,若非以多报少,将何补苴亏缺?此其说二也。台地依山临海,所有田园并无堤岸保障,海风稍大,咸水涌入,田园卤浸,必俟数年咸味尽去之后,方可耕种,若非以多报少,何以抵纳官粮?此其说三也。台郡土脉炎热,不宜用肥,两、三年后,力薄寡收,便须荒弃两年,然后耕种,若非以多报少,焉能转换办公?此其说四也。佃丁悉系漳、泉、潮、惠容民,因贪地宽可以私垦,故冒险渡台,设使按亩清查,以租作粮,伊等力不能支,势必榖回原籍,以致田园荒废,赋额虚悬,此其说五也。夫田粮之欺隐若此,其所以致此欺隐而难以清厘者又若此,今宜作何变通,以除欺隐之弊?海疆重地,与内地不同,臣等愚昧,不敢轻议,谨据实奏请圣裁(朱批:清查田粮,非现今治台急务,何必汲汲奏及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