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堂。同雲欲雪未雪。愛日似暉不暉。寒雀啾啾閙籬落。朔風冽冽舞簾帷。要會韶陽親切句。今朝覿面為提撕。卓拄杖。下座。
樞密徐俯師川居士
公參圓悟。悟喜其見地超邁。一日。至書記寮。指悟頂相曰。這老漢脚跟猶未點地在。悟[((白-日+田)/廾)*頁]面曰。甕裏何曾走却鱉。公曰。且喜老漢脚跟點地。悟曰。莫謗他好。公休去。
龍牙智才禪師
師初住嶽麓。開堂日。僧問。德山棒。臨濟喝。今日請師為拈掇。師曰。蘇嚕蘇嚕。曰。蘇嚕蘇嚕。還有西來意也無。師曰。蘇嚕蘇嚕。由是叢林呼為才蘇嚕。
何山佛燈守珣禪師
師參佛鑑。隨眾咨請。邈無所入。乃封其衾曰。此生若不徹。誓不展此。於是晝坐宵立。如喪考妣。逾七七日。忽佛鑑上堂曰。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師聞頓悟。往見鑑。鑑曰。可惜一顆明珠被這風顛漢拾得。乃詰之曰。靈雲道。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如何是他不疑處。師曰。莫道靈雲不疑。知今覓箇疑處了不可得。鑑曰。玄沙道。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那裏是他未徹處。師曰。深知和尚老婆心切。鑑然之。師拜起。呈偈曰。終日看天不舉頭。桃花爛熳始擡眸。饒君更有遮天網。透得牢關即便休。鑑囑令護持。是夕。厲聲謂眾曰。這回珣上座穩睡去也。圓悟聞得。疑其未然。乃曰。我須勘過始得。遂令人召至。因與遊山。偶到一水潭。悟推師入水。遽問曰。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潭深魚聚。悟曰。見後如何。師曰。樹高招風。悟曰。見與未見時如何。師曰。伸脚在縮脚裏。悟大稱之。
待制潘良貴依師。久不契。謂師曰。某祇欲死去。如何。師曰。好箇封皮。且留著使用。而今不了不當便去。忽被他換却封皮。卒無整理處。公又以南泉斬猫話問曰。某看此甚久。終未透徹。望和尚慈悲。師曰。你祇管理會別人家猫兒。不知走却自家狗子。公於言下如醉醒。師復曰。不易。公進此一步。更須知有向上事始得。如今士大夫說禪說道。祇依著義理便快活。大率似將錢買油餈喫了便不飢。其餘便道是瞞他。亦可笑也。公唯唯。
師嘗謂眾曰。兄弟如有省悟處。不拘時節。請來露箇消息。雪夜。有僧扣方丈門。師起秉燭。震威喝曰。雪深夜半。求決疑情。因甚麼威儀不具。僧顧視衣裓。師逐出院。
龍翔士珪禪師
師醉心楞嚴。逾五秋。南遊。謁諸尊宿。始登龍門。即以平時所得白佛眼。眼曰。汝解心已極。但欠著力開眼耳。俾職堂司。一日。侍立次。問云。絕對待時如何。眼曰。如汝僧堂中白椎相似。師罔措。眼晚至堂司。師理前話。眼曰。閒言語。師遂大悟。
黃龍法忠禪師
師習台教。悟一心三觀之旨。未能泯跡。徧參名宿。至龍門。觀水磨旋轉。發明心要。乃述偈曰。轉大法輪。目前包裹。更問如何。水推石磨。呈佛眼。眼曰。其中事作麼生。師曰。磵下水長流。眼曰。我有末後一句。待分付汝。師掩耳而出。已而禮辭。渡九江。登廬阜。露眠草宿。相羊山水。會意則居。或數日不食。或連宵不臥。髮長不翦。衣敝不易。故禪會呼為忠道者。
宣和間。湘潭大旱。禱而不應。師躍入龍淵。呼曰。業畜。當雨一尺。雨隨至。居南嶽。恒跨虎出遊。儒釋望塵而拜。
世奇首座
師徧參諸方。晚造龍門。一日。燕坐瞌睡間。羣蛙忽鳴。悞聽為淨髮版響。亟趨往。有曉之者曰。蛙鳴非版也。師恍然。詣方丈剖露。佛眼曰。豈不見羅睺羅。師遽止曰。和尚不必舉。待去自看。未幾有省。乃占偈曰。夢中聞版響。覺後蝦蟆啼。蝦蟆與版響。山嶽一時齊。由是益加參究。洞臻玄奧。佛眼命分座。師固辭曰。此非細事也。如金針刺眼。毫髮若差。眼則破矣。願生生居學地而自煅煉。佛眼因以偈美之。
護聖居靜禪師
師年十四禮白馬安慧為師。聞南堂道望。遂往依焉。南堂舉香嚴枯木裏龍吟話往返酬詰。師於言下大悟。一日。南堂問曰。莫守寒巖異草青。坐却白雲宗不妙。汝作麼生。師曰。直須揮劍。若不揮劍。漁父棲巢。南堂矍然曰。這小廝兒。師珍重便行。
開先智和尚
示眾曰。宗之與教權道。佛之與祖強名。受教傳心。俱為虗妄。求真覓實。轉更參差。若取自己自心為究竟。必有他物他人作對治。時有僧問。如何則是。曰。是則有非。云。如何得入。曰。汝何劫在外頭。問。如何是佛。曰。汝喚那箇作眾生。云。與麼則無佛無眾生也。曰。者眾生。問。如何是平常心。曰。蜂蠆狼貪。云。與麼則全眾生心也。曰。你道那箇是平常心。云。不會。曰。汝他後會去在。問。四大何緣有形。曰。你道虗空何緣無像。云。到者裏却不會。曰。我也不會。又曰。汝道汝不會與我不會。是一是二。云。乞和尚慈悲。曰。我早晚曾罵辱汝。問。如何是大道。曰。我無小徑。云。如何是小徑。曰。我不知有大道。問。和尚見處如何。曰。非汝境界。云。學人見處如何。曰。取我處分又爭得。云。乞師指授。曰。我長劫來不曾蒙蔽汝。
龍圖王蕭居士
居士字觀復。留昭覺日。聞開靜板聲。有省。問南堂曰。某有箇見處。纔被人問。却開口不得。未審過在甚處。南堂曰。過在有箇見處。南堂却問。朝斾幾時到任。公曰。去年八月四日。南堂曰。自按察幾時離衙。公曰。前月二十。南堂曰。為甚麼道開口不得。公乃契悟。
南臺安和尚
因僧問。寂寂無依時如何。曰。寂寂底呢。因有頌曰。南臺靜坐一爐香。終日凝然萬慮忘。不是息心除忘想。都緣無事可思量。
法輪添禪師
上堂。喝一喝。曰。獅子哮吼。又喝一喝。曰。象王嚬呻。又喝一喝。曰。狂狗趁塊。又喝一喝。曰。鰕跳不出斗。乃曰。此四喝。有一喝堪與祖佛為師。明眼衲僧試請揀看。若揀不出。大似日中迷路。
光孝深禪師
上堂。維摩一默。普賢廣說。歷代聖人。互呈醜拙。君不見落華三月子規啼。一聲聲是一點血。
上堂。風蕭蕭。葉飄飄。雲片片。水茫茫。江干獨立向誰說。天外飛鴻三兩行。
中竺癡禪玄妙禪師
僧問。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曰。佛祖開口無分。曰。如何是函葢乾坤句。師曰。匝地普天。曰。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曰。有時入荒草。有時上孤峰。
御製序
朕自去臘。閱宗乘之書。因遇輯從上古德語錄。聽政餘閒。嘗與在內廷之王大臣等言之。自春入夏。未及半載。而王大臣之能徹底洞明者。遂得八人。夫古今禪侶。或息影雲林。棲遲泉石。或諸方行脚。到處參堂。乃談空說妙者。似粟如麻。而了悟自心者。鳳毛麟角。今王大臣於半載之間。略經朕之提示。遂得如許人一時大徹。豈非法會盛事。選刻語錄既竣。因取王大臣所著述。曾進呈朕覽者。擇其合作。編為一集。錫名當今法會。附刊於後。朕惟如來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如杲日在空。有目共覩。迷者自迷。悟者無語。誠於此一超直入。則經綸萬有。實為行所無事。朕一日二日萬幾。諸臣朝夕不懈於位。莫非平治天下之為。而即於此深嘗圓頓甘露之味。可知此事之為實際理地。而非狂參及解路。所可得而託也。朕居帝王之位。行帝王之事。於通曉宗乘之虗名何有。況此數大臣。皆學問淵溥。公忠方正之君子。一言一行。從無欺妄。又豈肯假此迎合。為諂諛小人之事。朕又豈肯默傳口授。作塗污慧命之端。誠以人果於心性之地。直透根源。則其為利益自他。至大而至普。朕之惓惓於此。固非無謂而然也。卷中言句。所為師子祇三歲。便能大哮吼。可以啟人弘信。廣布正燈。是選之傳。或於宗風不無小補。至在內焚修之沙門羽士。亦有同時證入者六人。其所作亦附刊焉。是為序。
雍正十一年癸丑九月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