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九黎大陆,物资丰盛,人才辈出,其中尤以九黎王朝为最,占据江南等富饶之地,山林水秀,洞天福地数不胜数,以致招揽不少仙家大门大派在此定居,开山为宗,广收门徒。
安庆镇,这是地图上的一个小点,四面飞沙走砾,处在九黎王朝和西域伽蒌王庭交界处,名义上归九黎所有,实际上两部人马经常在这里发生摩擦,甚至是混战,致这里人烟稀少,物产短缺,许多镇上的人都远走他乡,一去不回,而两帮王朝也懒得管理这事,由得这些人自生自灭。
大漠风沙起,在这座废弃的城镇之下,只留有十几户人家在这里苟延残喘,为活命而占占自危。硝烟弥漫,战火爬满了每一座房屋,每栋房子都有留下几十年来战火不断侵蚀的痕迹。
血色残阳的光芒,洒下余辉,落在这些凹凸不平,荒镇之中,两名八九岁左右的少年正在坠日之下,你逐我赶,嬉笑声远远传去。
“李易,你别跑,让我抓住你了,看我不好好整整你。”
后头一名少年额间满是汗水恶狠狠朝前面那名少年说道。
前方穿着青布衫,皮肤略微黝黑,被叫做李易的少年头也不回,挑衅道:“小六儿,你要是能抓住,我让你挠十下,怎么样?”
李易奔跑的同时,没望回头做了做鬼脸,却没料到脚下一个小坑,让给他扑通一下,摔了个仰面朝天。
小六儿大喜,急忙扑了上去,死死摁住他,让他不能动弹,手中不断挠着他痒痒。
“住手……哈哈……十下……哈哈……已经过了……”
李易在地上不断挣扎,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六儿足足挠了几十下,才顿住手,按住他道:“说好啊,你起来了不能耍赖,要不然我告诉爷爷去。”
李易道:“你快起来吧,要是被爷爷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又要被骂了。”
小六儿点了点头,慢慢放开了手,站起来抹了把汗水,憨厚笑道:“平日总是被你捉弄,这回栽在我手里了吧?”
李易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暗尘,没好气道:“我又不是栽在你手里,我自己没看见这个坑,你想追我?还差得远呢!”
小六笑呵呵道:“反正不管怎么样,你总是载了一回,我心里舒坦多了!”
李易正要说话,忽见镇口不远处一名穿着布衣,拿着镰刀的中年人慌慌张张朝这边奔来。
“大志叔。”李易连忙高声叫了一句。
“小易,小六儿,你们赶紧回去叫你们爷爷出来,出大事了。”
远处传来大志的焦急声。
李易神色一惊,连忙道:“好,我们这就去。”话音一落,他便拉着小六儿手朝家里跑去。
由于住的不远,二人只花了片刻就来到一堵黄土建起的屋宅的破旧大门前,推开门两人走了进去。
李易叫了两句,见没人回答,便道:“小六儿,你去住的位置看看,我去厨房看看,等下在这里碰头。”
“好。”小六儿立即向着住房走去。
李易住的位置,家居简陋,占地不大,分作三段,左边住人,中间是堂前,右边有一个小茅屋是烧饭用得厨房。
来到厨房前,见到木门是半开半合的,李易一喜,推开门叫道:“爷爷,我们回来了。”
只见厨房中大灶上正飘着屡屡青烟,砧板上还有一些切好后的青菜丝,可就是不见自己爷爷踪影。
“爷爷会去哪呢?”李易细细琢磨了一下,没有头绪后,便开始往回走。
两人在堂前碰了头,李易向他投了个询问的眼神。
小六儿摊了摊手,道:“里面也没有爷爷。”
“爷爷行走不便,会去哪呢?”李易百思不解。
小六儿道:“爷爷会不会是出去找我们吃饭去了?”
“有可能,我刚刚看到饭菜都差不多好了,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商量了会爷爷可能会去的地方,两人就踏出房门。
沿着镇上的小道,李易开始捂手喊了起来。
“爷爷——爷爷——”
忽然,在他们不前方,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李易连忙带着小六儿快步走了过去。
几十人围在一起,正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但每人脸上都有不甘和不岔。
隐约间,他听到什么迦蒌骑兵要来洗劫村子的字眼,面色一变,李易急忙钻入人群好让自己听的更清楚。
透过人群缝隙,他看到自己大志叔,正站在众人中间,面色比较灰暗。
一名壮汉,正怒目横眉,在那高声道:“大家伙听我说,迦蒌骑兵三番四次来索要粮食,这是想将我们往绝路上逼,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我们还是有血性的九黎百姓,不如和他们一较高下,好让他们也知道我们安庆镇也不是好惹的。”
“胡说八道!”大汉话还没落,一名眼窝深陷,头发花白的六旬老者呵斥一声,道:“我们知道你以前从过军,可那是什么情况,咱们这加起来也就四五个能打的人,怎么和那些拥有精良铠甲的骑兵拼斗,你这是要我们去送死,糊涂,你简直是在起哄。大家伙现在赶紧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能逃多远就逃多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爷爷。”见到这名老者,李易喜叫了一声,至于跟爷爷说话的壮汉,李易也知道他,叫做李三儿,以前当过兵,只是因为思念家乡,约着几人一起逃了回来,平日里脾气暴躁,但绝对是一个识大体的人。
只听李三儿不服气道:“李太爷,你是我们村子辈分最高的长辈,您说句公道话,咱们就算逃,能逃哪里去,除了我们几个稍微年状一点的或许可以找地方生活下去,可是……”他指了指周围那些妇孺,接着道:“她们呢?她们可以跑得掉吗?还有您,您自认为可以跑得过那些畜牲的铁骑?横竖是死,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娘的一场。”
“不错,反正咱们要是被抢了粮食也要饿死,还不如搏一搏。”说话的是曾经和李三儿一起逃回来的战友周大兵。
“李太爷,他们说的不错,横竖是死,不如和他们拼了,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
两人寥寥几句话,就让这些朴实的民众,一个个脖子涨红,群情激愤,便连李易自己也跟着热血起来。
李太爷叹了口气,自知劝不住,便退而求其道:“既然大家意决,那这样,你们那些家中有小孩的先走,没有的,想留下就留下,不想留的也可以走,我留下为你们周旋一点时间。”
“不要,爷爷不要留下来——”
李易领着小六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扑在李太爷身上,神色激动异常。
李太爷伸手在二人背上拍了拍,道:“小易,你和小六儿不同,从我捡起你的那一刻,我便把你当亲生孙子样,你也没令我失望,比同龄人聪明很多。你比小六儿懂事,以后我不在,要好好照顾他。”
“爷爷……”李易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小六儿小脸倔强道:“爷爷不走,我也不走,我也要留下来。”
“傻孩子,你怎么能留在这里,爷爷会没事的,你跟小易先走,爷爷随后就跟上来。”李太爷眼神温和,根本没有半分对死亡的恐惧。
小六儿哭着轻点点头。
“大家散了吧,一刻钟后,想走的都来这里。”李太爷微微一笑后,立即招呼众人散去,只留下李三儿和周大兵。
李易眼中泪花闪现,却始终强忍着没有留下来。
李太爷好像记起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块红色上好布料包住的东西,道:“小易,这东西是当年在你身上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随身携带,今天终于能亲手交给你了。”
李易接过来掀开红布,里面装着的是一块黄金打造的长生命锁,上面流转的金光令他一阵刺眼,只见锁身上刻着八条神态各异的金色小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要飞出来一样,在锁的底下,则刻有一个“黎”字篆写。
忽然,眼前黑影一闪,李易感觉手中一轻,长生锁竟到了李三儿手中。
李三儿研究着这块锁,面上惊色越来越大,与周大兵对视一眼后,将东西缓缓递还给了李易,话有感慨道:“小易,这块东西你要收好,否则会引起巨大的风波。”
“这是什么东西?”李易皱了皱眉。
“一个能让改变天下的东西。”
李三儿没有多做解释。
一刻钟后,几十口人歪歪扭扭朝着远处徐徐而去,并没有多少人留下来,方才不过是冲动之语,而冲动过后,剩下的是冷静。
死亡对这些人来讲,始终太遥远。
小六儿和李易坐在马上,不时回头望去,只能看见飞沙之中,李太爷拄着拐杖,朝这边摇手。
“小易,你说爷爷会不会跟上来啊?”小六儿忽然转过头,带着泪痕像他问道。
李易毫不犹豫,坚定道:“会的,爷爷一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