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梦醒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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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文苑赏花(6)

我跟毓霜兄一样喜欢秋天。自然四季中秋天最美好,天高气爽,花繁果熟,夏天的燥热消失,冬季的寒冷未来,秋天最宜引发对人生的思考。我读“秋爽”篇中的诗篇,尽管这些短诗很有味儿,但是我更喜欢新诗集中含有人生哲理的诗篇。人过中年特别是到了老年,应该是回首来路时刻,这时的诗文大都更能启迪人。毓霜兄的诗也是如此。比如在《光》一诗中写道:“普通和伟大,简单或明了,敢于淡忘世人的评判”,这正是一个洒脱和成熟的人所应该具有的豁达开阔心胸。有的人越是到晚年,性情越变得孤独、固执,总是活在别人嘴巴里,结果活得很累、很烦、很苦。其实,人和世间景物一样,说好说坏的都会有,何必计较那些是是非非呢。诗人在另一首诗《尘埃》中说:“奔跑的尘埃,静止的尘埃,一生无名、无冕且又无声的尘埃。因为遗忘,却更真实地存在”。说得多好啊,“因为遗忘,却更真实地存在”,没有经过荣辱浮沉的人,打死也写不出这样深刻的诗句。

此外,还有《日历》《体重秤》《电灯》《电冰箱》《空调器》《风筝》《琥珀》等诗,也是蕴涵人生哲理的状物之作,都是非常精短而味浓的诗。我就不一一细说了。

毓霜兄是做过大事、掌管过国营大企业的人,从轰轰烈烈状态中下来,回归到平平常常生活里,能说出这番话来起码说明他现在的心态非常之好。其实人活着不在位有多高、财有多富,真正可取和值得记忆的,还是有滋味儿的生活过程,经历过了、尝试过了就是个成功者。正如毓霜自己所说:“如最小的蚂蚁搬运最大的米粒,我来过,活过,爱过,这已足够”(《生命:来去》)。

诗集中三首“自白”诗,写得满含人生哲理,读后颇受启发。如《足球自白》中:“欢呼和失落之后,重回到场地中心,为了操纵者的欲望和豪赌,我又开始被踢”,写的是足球,其实,说的是人。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可怜虫,仔细想想并不少,像足球似的被当权者在名利场上踢来踢去。再如《篮球自白》中:“看都不看,理都不理,随手就把我抛弃”,同样,让我想起那些仰人鼻息的“马屁精”失去利用价值后的惨样儿。在《排球自白》一诗中诗人写道:“我虽然被重重地击打,却也很得意,因为此时是那么被人重视,又那么,被人看得起”,一幅典型的十足的奴才的贱相,被诗人描述得惟妙惟肖。从这三首小诗中不难看出,诗人在为人方面的正直、正派。在社会政治生态并不很好情况下,作为在国营大企业担任过主要领导干部的毓霜兄,在看人做事方面有如此好的品德实属不易。

在毓霜兄蕴涵人生哲理的新诗中,我想特别提提《老心态》这首短诗,这首诗内容涵盖量很大,几乎句句都饱含着诗人切身的人生体会,正如诗中所言“人生短暂看明白”。尚在位得势的人,可以想见老时状态;已经老了无官身的人,可以警示如何活得快乐。因为,不管拥有如何的官高禄厚,最后总得“苦累得失归化尘埃”。人活一辈子无论时间长短,都得是“一抔黄土与大地同在”。明白了这个道理,我想就真活明白了,对于名啊、利啊就会看淡,即使不会像毓霜诗中说的“活过百岁外”,起码也会拥有无限的“快乐”。

我年轻时做过文学编辑,业余时间也学着写过诗,就我的欣赏水平和取舍标准,比较喜欢含蓄而不费解的诗。尤其喜欢内容含有人生体悟的诗。尽管已经多年不读新诗了,由于毓霜这些新诗符合我兴趣,我就一口气轻松地读了下来。说点自己读后感想,不管对与不对,目的就是表示祝贺,祝贺诗人孙毓霜先生,秋光不老人更清爽。

2011年9月8日

换个视角看伟人

学者梁金安主编的《外国政要视野中的周恩来》,是一本很有阅读和收藏价值的好书。这本书换了一个新的视角,看我们久已熟悉的中国伟人,而这个角度又非常冷静、客观,并且具有世界视野的对比性,因此,就更让人认可和信服。这对于我们重观20世纪外交风云很有帮助。

周恩来总理是我国杰出的国家领导人。他去世时百里长街送别的情景,至今想起依然历历在目,那肃穆、庄严、悲痛和崇敬的场面,犹如一幅优秀的画作,珍藏在我们每个人心室。这足以说明这位开国总理在中国人民心目中的地位。但是,外国人——特别是外国政界要人如何看待和评价周恩来,作为普通百姓却很少知道,这本《外国政要视野中的周恩来》,恰好给我们提供了这样的机会,让我们从国际友人的议论中,了解了周恩来对世界的贡献。

作为大国的重要外交家周恩来,他是一位不可忽视的伟大人物,在外交风云多变的20世纪,他和他的各国同行一起,解决了许多重大世界问题。他们制定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至今仍是最好的安定世界的规则。新中国和多国建立外交关系、中日关系和中美关系正常化、新中国进入联合国、中苏两国对峙妥善解决,如此等等,都是在他任上完成的,那时的中国很有点扬眉吐气的气势。所以基辛格说:“他致力于他本国利益,深刻理解世界局势,是既敏锐机智又有个人魅力的政治家。”尼克松说:“没有一个人在敏锐的才智、哲理的通达和阅历带来的智慧方面超过他。”这些评价和赞誉都是很到位的。

过去说“弱国无外交”。周恩来担任外交部长的年代,当时中国经济并不算富有,军事力量也谈不上怎样强大,而外交上却很活跃很有力量。这同政治家出身的周恩来的外交谋略和务实运作不无关系,周恩来和他的后继人陈毅等,当时的外交形象在世界上非常好。现在我们的经济、军事国力,应该说比之过去要强大得许多,外交形象更应该与国力相匹配。我们期待有更多外交家,具有周恩来那样的谋略,以及他那样的外交气势。

读了《外国政要视野中的周恩来》这本书,我觉得外交家个人魅力非常重要,他们的谈吐举止有时会影响国家声誉,周恩来的个人魅力却是无可挑剔的。他个人魅力中有两点特别让国际友人称道:一是言行一致,基辛格说周恩来“他怎么想就怎么说,怎么说就怎么做”,这正是周恩来生前常挂嘴边的“言必行,行必果”。二是平易近人,日本运动员松崎君代回忆周恩来时,她说,周总理跟她说“有了孩子,早日告知啊……”他还对其他日本友人说:“上野的森林现在还有吗?”“神田的书店街怎样了?”以这些非外交辞令达到外交效果,这是周恩来的外交风格,更是他个人的外交魅力。通常印象中不苟言笑的外交官形象,在周恩来身上几乎见不到,正如法国前外交部长舒曼在跟周恩来接触后所说:“我对于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是陌生的,我对于中国了解得不多,对中国的语言一窍不通。然而,(跟周恩来在一起)我感到很随便自在。”

但是,在关乎国家利益问题上,在面对不友好的外交对手时,周恩来却丝毫都不让步,会用同样机智的方法,达到他的原则性表述。美国著名记者哈里森·索尔兹伯里在周恩来逝世后的悼念文章里,讲述了这样一件事情:有次周恩来参加完一个国际会议,途经莫斯科时,苏联东道主给周以盛大的外交接待。在一个内屋,周坐下来与斯大林死后的政治局委员们——当时以马林科夫为首,包括赫鲁晓夫、布尔加宁和米高扬——共进晚餐……当两名西方记者在门口探头探脑时,他们看到周先生逐个向各位客人敬酒。但是,使他们感到惊奇的是,他讲的是英语,这是记者们懂、西文外交官懂、但俄国人都不懂(的)语言。当周先生来到米高扬面前,这位亚美尼亚人以阴沉的声调用俄语说:‘周,你为什么不讲俄语?你的俄语很好嘛。’周先生用英语回答说:‘米高扬,现在是你学习讲中国话的时候了。’米高扬说:‘中文是很难学的语言。’周先生高兴地说:‘不要紧,每天上午到我们大使馆来,我们将高兴地教你。”这位资深美国记者和作家,从周恩来这番极富讽刺性的讲话里,敏感地意识到中俄关系开始恶化。所以哈里森·索尔兹伯里说:“周先生喜欢谈——他机智,会讽刺,难对付,思想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