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学森与陈叔通都是杭州人,钱学森小时候就住在杭州小营巷。那是毛泽东主席视察过卫生的地方,其中有一个墙门里面的几间木屋,就是钱学森的故居和出生地。
钱学森给陈叔通的信,是他在寄给比利时亲属的包袠中巧妙夹带进去的,再由亲属转寄陈叔通。那时候已是世界着名科学家的钱学森,想要回国并非易事。美国海军次长电告司法部:”我宁可把这家伙枪毙了,也不许他离开美国。决不!他至少抵得上五个师!“陈叔通收到钱学森信的两个月后,中美两国在日内瓦举行大使级会谈。中方代表拿着钱学森的这封倌与美方交涉,要求允许钱学森等离境。铁证面前,美国政府不得不放人,并与中方达成了允许平民回国的协议。1955年9月17日,钱学森携妻带子乘美国克利弗兰总统号游轮回国。随后大批科学家回到祖国怀抱,掀起了新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蔚为壮观的海外学子归国潮。
从1955年秋开始,79岁的陈叔通与37岁的钱学森成为了英逆之交。他们这种友谊一直到1966年2月17日,陈叔通以90岁高龄在北京逝世为止。
陈叔通自1948年后再也没有到过莫干山,我不知道他在去世前有没有想起这栋别墅?这栋近70年的别墅,如今看起来依然像新盖的一样,不知谁住在那里。现代化的空调贴在黄褐色的花岗岩上,窗外山茶花正含苞欲放。它使我流连忘返,仿佛有一种回家似的亲切。
我欲穿花寻路,直上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
黄庭坚《水调歌头》
那天去看潘梓彝的92八别墅和华厅时,已是黄昏时分了。朦胧中看那别墅真是格外的有气派。站在92八别墅的阳台上,前方的雾海正茫茫地穿梭在树林间。树木掩映中,有一座精致小巧的中式二层楼房,飞桧雕甍的琉璃屋顶若隐若现。那就是1934年潘梓养建造的花厅,如今叫做华厅。
如果从92八别墅走到华厅,首先要经过荫山洞。荫山洞不大,仅可容五六人。洞底一泓淸水,汩汩有声。走进洞内,立即凉意袭人,惬意无比。尤其从洞内向外张望,近处有一架小巧玲珑的红桥,走过红桥还有翠竹、红亭,景物安排参差有致。远处是柳杉、金钱松、柏树等乔木为主的常绿林,层次分明,别有风致。
荫山洞虽是火山岩构成的洞穴,但那红桥、红亭绝对是潘梓彝的杰作。还有那水池中的假山,以及假山上常年不息的喷泉,当年都是游鱼历历可数,池水淸澈见底的地方。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条天然小溪,据说这就是从700多米高的中华山流下来的水形成的溪;溪水潺潺,竹涛声声,实在是难得的佳境。
我很想知道业主潘梓彝是何许人也,莫干山的朋友告诉我他是双喜烟王,可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査出来的双喜烟王是简照南、简玉阶兄弟。那么潘梓彝是谁?他有什么身份背最?他是大企业家,还是大官僚?网络和图书馆的藏书中,我都没有找到有关潘梓彝的资枓。然而我不想放弃写潘梓彝,即使花很多力气査到一点点线索也是我乐意为之的。
分析92人别墅和华厅的结构布局,我觉得它有着读书人的情调和雅趣。那么潘梓彝是否是个读书人?据我了解,20世纪30年代在莫干山盖别墅的多半都是杭州人和上海人。那么我首先要在这两座域市找潘氏家族。上海的潘氏家族中有一支是宜兴来的,属于以读书闻名于世的那种,这使我来了兴趣。
宜兴在秦始皇二十四年便设县,县名为阳羡。阳羡是个得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精华的好地方。物产丰富,商业繁荣,文化教育事业十分发达。潘姓是阳羡陆平村的一个大户,世代沿袭以”耕读传家“。我在这里意外地发现了潘汉年也是出自这一家族,接着我又找到了他的兄长潘梓年。潘汉年是20世纪30年代赫赫有名的中共特工首脑,解放后任上海市副市长。潘梓年”四一二“事件后加入中国共产党,1929年创办华南大学,1933年入狱判无期徒刑,1937年被郁达夫当大法官的兄长郁曼陀营救。这一来我对潘家就更有了兴趣,尤其是潘梓年与潘梓彝只一字之差,这条线索实在太重要了。
原来,潘汉年的父亲潘萃华先后结过两次婚,共有8个子女。潘汉年排行第三,为巫大宝所生。潘梓彝、潘梓年为潘汉年父亲的前妻所生。父亲潘萃华是清朝光绪年间的秀才,祖父是淸朝咸丰九年的举人。潘梓彝身为八兄妹中的老大,1采出众'3因科举中被官宦子弟顶替’衡91别变与华斤之间有一个大水光之余誓不科举,最早在村中设立蒙馆,以教育村里子弟为荣。
潘梓彝说起来是一个典型的旧式知识分子形象,但又不是一位举守成规、不接受新思潮的迂腐之辈。他思想开明,对新鲜事物容易接受。自从开了蒙馆便有了经商意识,加之宜兴本来就商业繁荣,做些小本生意贴补家用自在情理之中。
潘氏家族的资料,基本以潘汉年为主,潘梓年、潘美年、潘叔为次。潘梓彝只字半句,但也够我兴奋了。毕竟它让我知道了潘梓彝与潘汉年是同父异母兄弟,潘家祖辈历经科举制的腐朽、衰亡,因而定其祖训为”耕读传家,不入仕途“。不过”耕读传家“有两个信条便是: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忧患意识;二、淡泊名利的布衣精神。
我不知道潘梓彝何年何月到上海,在上海又做了什么生意。花了很多力气,却再也找不到他作为商人的资料了。
石坎我认为这栋建于1930年取名为”颐居“的别墅,在莫干山中地理位置是最好的。它的好在于远处有竹林,近处有小桥流水,抬头望远就能看见一条长长的小溪,十分富有诗情画意。而且在颐居能看到华厅飞檐雕甍的琉璃屋顶,到了华厅无论你站得多么高,都无法看到颐居。妙就妙在这里,仅几米之遥就僻为两个世界。
潘梓彝曾题字憩石亭曰:”从芦荡分流,翠岩百折;汇竹溪直下,白练千寻。“憩石亭在颐居内,潘梓押是有感而发的。他这一”借“,就将莫干山最好的景致,都纳入颐居的庭院之中了。应该说莫干山200多栋别墅中,颐居别墅的地理位置是最宽广、最雄伟的,在那里可看日出日落的美丽风景。
由于是黄昏,也由于别墅的门都关着,我们无法走进别墅里面去,这有点遗憾。但我没有放过观察整栋别墅的外在风貌。它凝重、一丝不苟,颇有希腊建筑风格的特色,每一扇窗户的造型都是一种独特的建筑语言。我喜欢典雅与优美的建筑语言,一些细部装饰使我仿佛听到小提琴的滑音和换把位时表现出来的细微层次变化。
接下来我们从92八别墅经过荫山洞、穿过小红桥,然后沿着一条整齐的水泥路,闻着一阵阵桂花香进入一圆洞门,就到达华厅了。华厅四周的走廊上围绕着朱红色栏杆,四面是落地长窗,屋梁、门窗上绘有各色花卉图案。一道矮矮的围墙外,是一落数十丈的深谷。谷中和两侧绵延不尽的山坡,是茫茫竹海。人在竹海中,那心情便舒畅惬意,似乎整个人都清新起来了,再多的烦恼便全部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