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松月庐的出名,完全在于蒋介石的一次历史性垮台会议。不过武绫村的风最的确不错。它最色清幽,绿竹万竿,恍若世外桃源。尤其在村口还有一个滴翠潭’滴翠潭系人工开凿,漳水淸澈,内植睡莲。旁边还有挹翠亭,松木结构,古朴典雅。潭边的绪红色巨岩高20余丈,镌“风月无边”、“莫干好”及钱君陶所题“翠”宇。“翠”宇高如三层楼,气度雄伟,神韵飘逸,为江南第一大字。
说起莫干山松月庐的“金圆券”会议‘令人不禁想到1947年12月25日毛泽东主席发表的宣言:“历史的转折点已经来到了,中国共产党现在已从防御阶段走向进攻阶段。……蒋介石是美帝国主义的走狗。”
毛泽东主席是正确的,历史的潮流确实转向了。国民党中央政府的失败已成为不可扭转的趋势,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在壮大,已成为一支不可抵挡的部队。然而这些蒋介石似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1948年初上海货币市场调査表明:中国通货膨胀的速度是惊人的,几天之内美元与法币的兑换率由1:200万涨到1:400万。到X6月底比率一下又上涨到厂1.1100万,高得令人难以置信。可这时候的蒋介石却在一篇讲话稿中说:“经济形势令人满意,通货膨胀全是共产党宣传的结果,是外国人瞎说的结果,是上海商人投机的结果。”
其实蒋介石不是+知道通货膨胀,只不过比通货膨胀更令他担心的是军事形势。6月他右要担心太原方面的情况,因为山西的国民党驻军被围困,共产党正在逐步占领那里。
1948年7月,蒋介石不得不面对节节上涨的通货膨胀,并开始采取措施。然而蒋介石总想从各个方面提拔儿子,蒋经国对炮制金冈券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7月26日那天,蒋介石、宋美龄、翁文灏、俞鸿钧、王云五、王世杰、蒋经国等政府高官乘坐17顶轿子浩浩荡荡地登上了莫干山。蒋介石与宋美龄住松月庐二楼。他们俩备住一间房,蒋介石屋里是红木家具,玻璃莹光闪闪;宋美龄居处却是竹榻宽敞、清幽洁静。而那像半个月亮的阳台,就是蒋介石烦恼极了时看风祭的地方。
7月29日,蒋介石在松月庐一楼会议室召集当时的行政院民翁文灏、财政部长王云五、外交部长王世杰、国民党中央银行总裁俞鸿钓等要商讨币制改革,决定推行新的经济政策,并紧锣密鼓地布置发行金冈券任务。50年后,朱镕基总理登莫千山时说:“这是一次垮台的会议。”
如今在那个会议室里陈列着一只长方桌、八只木椅,墙上贴挂着一张蒋介石戴满勋葶的光头大照片。蒋介石当年并不知道这是一次“垮台的会议”,他在会议结束后还兴致勃勃地审视莫干山规划,并与莫干山管理局局氏的侄子王正谊、时任杭州市市氏的周象贤一起游芦花荡观看鹤啄泉。
现在莫千山上80多岁的杜老伯,依然记得当年蒋介石来莫干山穿着白色复布长衫,白色皮鞋,戴着白色礼帽并民手拿文明棍的样子、蒋介石是在1948年8II19日颁布总统令,发行这种新的国家货币一一金冈券的。那时候旧货币价值已实际降到了零。金冈券和美元的兑换率为4:1。国民党政府命令老百姓把旧纸币以300万:1的比率上交政府,把所有私藏的金银及外汇于9月30日前全部上交。10月1日就使用新发行的货币金圆券。这是蒋介石剥削劳动人民的一种变相手法,不少老百姓后来大呼上当。
那个若干年后写过蒋经国传的美国作家霍灵顿唐就是上当者之一。他曾在南京一家饭店对朋友说:“在我的坚持下,妻子同意把我们一生积攒的4000美元拿出来兑换成16000金冈券,而现在却是一钱+值了。”当然,蒋介石与蒋经国身边的一些其他随从,无形中都存一种消极抵制情绪。他们心里都清楚,国民党统治的口子巳屈指可数了。事实也的确如此,陈毅将军率领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国民党长江口炮舰有名无实的抵抗下,轻而易举就打过长江,并且占领了南京。
这时候国民党李宗仁代总统听到陈毅的部队攻进了南京,大为恐慌。南京失守,蒋介石也知道问题严重了。于是他在陈立夫控制下的农业银行以私人名义借厂100万金圆券,按官价值10000美元。
1949年初,丢广总统官位的蒋介石到奉化老家隐居,几命令中华民国银行总裁俞鸿钧把50万盎司的黄金,还有北京故宫的古革,运往台北。2月20日黄金运到台北后,李宗仁大为光火,并严禁中央银行再往台湾运送任何财产。结果保住了中央银行在战争期间没收的大赣珍珠、钻石、宝石等存放在卜海地下保险库甲。的黾要财产、1949年5月6日,蒋介石离开上海的秘密居住地去了台北。他住在距台北8英里的乡村别墅里。5月25日,蒋介石在台北乡村听到上海失守的消息痛苦万分。7月李宗仁代总统和他的部长们废除了已失去价值的金圆券,使用一种以银元为后盾的新纸币。8月蒋介石从台湾到重庆,担任国民党中央非常委员会主席。接着在重庆召开国民党行政院紧急会议,会议由阎锡山主持,讨论决定了把“首都”迁往台北。自此,蒋介石在中国大陆的统治彻底结束。
蒋介石自1948年7月的金圆券会议后,再也没有上过莫干山。松月庐平平安安地回到业主陈永清手中。第二年复天,陈永清携家人在松月庐住了两个月左右。他是莫干山别墅众多业主中,惟一住到1949年的一个业主。全国解放后松月庐归国家所有,成为武陵村宾馆。“文革”时,据说这栋被蒋介石开过“垮台会议”的别墅差一点被造反派砸烂了。幸亏省政府出面加以保护,才幸免于难。在长达十年的浩劫中,这栋别墅成了山里人养鸡、养鸭的地方。而现在松月庐依然古松拂槛、疏影摇窗,只要你登上莫干山屋脊头,就能远远地看见它了。
当窗有老树,浓密的枝叶披散着,好像结成了一大张油碧之幄的天幕,使人心目都爽。自顾此身,已在二千尺以上,似乎接近了七重天,不禁有飘飘欲仙之感。
建造于1934年的皇后饭店在莫干山很有名气,那是因为毛泽东主席1954年3月到莫干山时在那里休息过。还因为皇后饭店这栋别墅无论从外观还是内部设计来看都非同一般。它有着欧洲违筑正面柱列所菝现出来的沉雄和肃穆皇后饭店的门楼的风格,这种风格很容易使人们肃然起敬。其实中国古建筑也有柱列,只是造型不同于欧洲的柱列罢了。皇后饭店的出名很少与业主蒋抑卮连在一起,人们几乎不知道它的业主是何许人也。我颇费力气才从资枓上査得他是鲁迅的密友,是杭州早期民族资本家之一。
蒋抑卮原名蒋鸿林,宇一枝、抑卮。1875年生于杭州一个商人家庭。幼年时在私塾读书成绩颇好,这使他的父亲喜上眉梢,为他取字为“一枝”,意思就是他们家世代经商,只有这个儿子一枝独秀,像个儒雅书生。当然蒋抑卮成年后就把“一枝”改成了“抑卮”。
1902年10月已经成家立业的蒋抑卮毅然离家别子,与同是杭州人的学友任克任、汪素民自费去日本东京留学。这时候的日本已是个崇尚外来文化,善于吸收、挛来,并形成了多种文化格局的国家。蒋抑卮到日本虽然不是学文学,但他喜欢上了日本历史上的一些古典人物,这些都是日本家喻户晓的名人,如西行、兼好、光悦、芭蕉、池大雅、良宽等。他们的思想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他们都认为生活应尽最简朴,摆脱物欲缠绕,让心灵悠游于平和自由之境,那才是一个人最高尚的生存境界。
蒋抑卮组是富家子弟,但对这种摆脱物欲缠绕,尽最简朴的观点非常认同。
1903年初,蒋抑卮如同江户时期的文人那样,特别爯欢日本古代作家吉田兼好的《徒然草》。《徒然草》时而谈情趣,时而论理念,时而说世相,并不拘于某个方面。其中最具撼动力的,无疑是对人生中死亡问题的剖析。蒋抑卮读完这一部书,忽然明白了许多道理。尽管这时候他身在日本,仍然是清末满族人装束,但他的脑袋里已经有了新思想。
1903年4月,蒋抑卮在任克任、汪素民的介绍下,结识了当时已在日本东京弘文学院学习了一年的鲁迅。两人交谈后觉得颇投缘,自此就成了常来常往的密友。所以从1903年4月到1904年6月,是蒋抑卮最快乐的日子。他总是与许迅、任克任、汪素民一起,聚在东京的小茶馆里谈天说地。
然而好景不长。1904年6月底蒋抑卮与汪素民学成归国。任克任因病休学,也与他们一起回杭州了。只有鲁迅在4月结束了东京弘文学哼的学习后,决定到日本东北部的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去学习。这时候的鲁迅,也许觉得中国太需要先进的西医来治疗一些疑难病症了。
蒋抑卮回国后,就帮助父亲经营广昌隆绸缎号。说起来蒋家是杭州丝绸行业的老祖宗,蒋抑卮父亲最先由经营蚕丝发迹,并与南浔大丝商刘镛关系密切。蒋抑卮出生时,蒋家家底已十分雄厚。他们除了经营蚕丝外,还开设了丝绸厂与绸缎店,所以蒋抑卮一从日本留学归来,父亲就把广昌隆绸缎号全部交给他经营。
外表清瘦、懦雅的蒋抑卮,一旦经营起广昌隆绸缎号也颇有声有色。在他经营的最初几年,利润就翻了两番。当然刚接手时由于心不在焉,不但没有赢利还亏本不少。主要原因是他的学友任克任回国两个多月后,又以官费到日本复学。汪素民也即将要以浙江绅士资格,被选送到曰本学习政法。当时蒋抑卮也想再东液日本,因为他完全有资格被官方选送。但为了经营广昌隆绸缎号,他不得不做出牺牲。
1904年10月81=1,鲁迅在日本仙台致蒋抑卮的信中说:“前尝由江户奉一书,想经察入。尔来索居仙台,形不吊影,弥觉无聊。咋忽由任君克任寄至《黑奴吁天录》(今译《汤姆叔叔的小屋》〉一部及所手录之《释人》—篇,乃大欢喜,穷日读之,竟毕。拳拳盛意,感货可言。……闻素民已东渡,此外浙人颇多,相隔作遥,立不得会。惟日本同学来访者颇不寡,此阿利安人亦殊懒与酬对,所聊慰情者,廑我旧友之笔音耳。……校中功课大忙,日不得息。……惟往纳学费,则拒不受,彼既不收,我亦不逊。至晚即化为时针,入我怀中,计亦良得也。……”
鲁迅这封信中说的“江户”就是指旧时的东京,而“阿利安人”是鲁迅代指当时自视高贵的某些日本学生。因为“阿利安人”通译为“雅利安人”,这是欧洲19世纪种族主义者妄称“雅利安人”为“高贵人种”的意思。
蒋抑卮当时看完鲁迅这封信很感动,但不知不觉又哈哈笑出了声。因为他资助鲁迅入仙台医学专门学校的学费,在他固执地不要鲁迅奉还的前提下,鲁迅把这笔费用为自己买了一只怀表,并且在最后还附言说:“而今而后,只能修死学问……”于是蒋抑卮随即给鲁迅写了回信,表明自己作为兄长将继续给他以资助。蒋抑卮的慷慨仗义,若干年后就表现在莫干山皇后饭店这栋别墅上。
二、创业1905年蒋抑卮一方面经营他的广昌隆绸缎号,另一方面积极支持和投资由汤寿潜与刘锦藻发起创办的浙江铁路公司。他参加浙江拒款保路活动,反对淸政府以向英、美商借款为由,出卖苏沪甬铁路和浙赣铁路之权,并成立“拒款会”、“铁路保存会”。每逢开会,蒋抑卮都是策划者与召集人。若干年之后,蒋抑卮还是沪杭铁路的投资者之01907年为抵制外国银行侵占金融市场和开发地方经济,由浙江铁路公司箫事会发起,在杭州创设浙江兴业银行。
别致的门蒋抑卮是大股东之一,并任浙江兴业银行常务董事。不久浙江兴业银行迁至上海江西路北京路口,蒋抑卮亦在上海购买别墅,从此他杭州、上海两地跑。
说起上海最早的银行,是1847年的英商丽如银行。最有影响的银行,是1865年的英商汇丰银行。中国人自己办的第一家银行,是1897年的中国通商银行。但通商银行经营不佳,所以1907年成立的浙江兴业银行,便是第一家进入上海的私营银行。它为上海后来发展的“南三行”与“北四行”立下了汗马功劳。
1909年春,奔波于杭州与上海的蒋抑卮由于劳累,耳病复发,不得不赴日本东京医治耳疾。这期间鲁迅正在东京,他1906年3月已从仙台医校毕业。当他得知兄长蒋抑卮住进东京医院后,便与东京弘文学院同学许寿裳一起赶往医院探望。
鲁迅后来又单独去探望过蒋抑卮几次,见蒋抑卮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于是鲁迅就与蒋抑卮谈起了自己的《域外小说集》的翻译情况,蒋抑卮听了颇为赞赏,决定要为鲁迅出版此书代付印刷费。于是《域外小说集》第一册印了1000本,第二册印了500本。
1909年夏天,蒋抑卮的耳病完全康复了。当他起程回国时,鲁迅与许寿裳也决定回杭州。
寿裳推荐任杭州浙江两级师范学堂生理、化学教师。许寿裳也是该校教师。而蒋抑卮仍然经营广昌隆绸缎号并任浙江兴业银行常务董事。
民国初年,蒋抑卮在杭州长桥建造别墅。那是一栋具有西欧洛可可风格的别墅,也是他在杭州期间住得最久的屋宅,如今叫做蒋抑卮故居。然而知道它的人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