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内史过
按周语惠王十五年有神降于莘王问于内史过曰
是何故固有之乎对曰有之国之将兴其君齐明衷
正精洁惠和其德足以昭其馨香其惠足以同其民
人神飨而民听民神无怨故明神降之观其政德而
均布福焉国之将亡其君贪冒辟邪淫佚荒怠粗秽
暴虐其政腥臊馨香不登其刑矫诬百姓携贰明神
弗蠲而民有远志民神怨痛无所依怀故神亦往焉
观其苛慝而降之祸是以或见神以兴亦或以亡昔
夏之兴也融降于崇山其亡也回禄信于耹隧商之
兴也梼杌次于丕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兴也鸑
鷟鸣于岐山其衰也杜伯射王于鄗是皆明神之志
者也王曰今是何神也对曰昔昭王娶于房曰房后
实有爽德协于丹朱丹朱冯身以仪之生穆王焉实
临照周之子孙而祸福之夫神壹不远徙迁焉若由
是观之其丹朱乎王曰其谁受之对曰在虢土王曰
然则何为对曰臣闻之道而得神是谓逢福淫而得
神是谓贪祸今虢少荒其亡乎王曰吾其若之何对
曰使太宰以祝史帅狸姓奉牺牲粢盛玉帛往献焉
无有祈也王曰虢其几何对曰昔尧临民以五今其
胄见神之见也不过其物若由是观之不过五年王
使太宰忌父帅傅氏及祝史奉牺牲玉鬯往献焉内
史过从至虢虢公亦使祝史请土焉内史过归告王
曰虢必亡矣不禋于神而求福焉神必祸之不亲于
民而求用焉民必违之精意以享禋也慈保庶民亲
也今虢公动匮百姓以逞其违离民怒神而求利焉
不亦难乎十九年晋取虢 襄王使召公过及内史
过赐晋惠公命吕甥郄芮相晋侯不敬晋侯执玉卑
拜不稽首内史过归以告王曰晋不亡其君必无后
且吕郄将不免王曰何故对曰夏书有之曰众非元
后何戴后非众无与守邦在汤誓曰余一人有罪无
以万夫万夫有罪在余一人在盘庚曰国之臧则维
汝众国之不臧则维余一人是有逸罚如是则长众
使民不可不慎也民之所急在于大事先王知大事
之必以众济也故祓除其心以和惠民考中度衷以
囗之昭明物则以训之制义庶孚以行之祓除其心
精也考中度衷忠也昭明物则礼也制义庶孚信也
然则长众使民之道非精不和非忠不立非礼不顺
非信不行今晋侯即位而背内外之赂虐其处者弃
其信也不敬王命弃其礼也施其所恶弃其忠也以
恶实心弃其精也四者皆弃则远不至而近不和矣
将何以守国古者先王既有天下又崇立上帝明神
而敬事之于是乎有朝日夕月以教民事君诸侯春
秋受职于王以临其民大夫士日恪位箸以儆其官
庶人工商各守其业以共其上犹恐有坠失也故为
车服旗章以旌之为挚币瑞节以镇之为班爵贵贱
以列之为令闻嘉誉以声之犹有散迁解慢而着在
刑辟流在裔土于是乎有夷蛮之国有斧钺刀墨之
民而况可以淫纵其身乎夫晋侯非嗣也而得其位
亹亹怵惕保任戒惧犹曰未也若将广其心而远其
邻陵其民而卑其上将何以固守夫执玉卑替其挚
也拜不稽首诬其王也替挚无镇诬王无民夫天事
恒象任重享大者必速及故晋侯诬王人亦将诬之
欲替其镇人亦将替之大臣享其禄弗谏而阿之亦
必及焉襄王三年而立晋侯八年而陨于韩十六年
而晋人杀怀公无胄秦人杀子金子公
内史兴
按周语襄王使太宰文公及内史兴赐晋文公命上
卿逆于境晋侯郊劳馆诸宗庙馈九牢设庭燎及期
命于武宫设桑主布几筵太宰囗之晋侯端委以入
太宰以王命命冕服内史赞之三命而后即冕服既
毕宾飨赠饯如公命侯伯之礼而加之以宴好内史
兴归以告王曰晋不可不善也其君必霸逆王命敬
奉礼义成敬王命顺之道也成礼义德之则也则德
以道诸侯诸侯必归之且礼所以观忠信仁义也忠
所以分也仁所以行也信所以守也义所以节也忠
分则均仁行则报信守则固义节则度分均无怨行
报无匮守固不偷节度不携若民不怨而财不匮令
不偷而动不携其何事不济中能应外忠也施三服
义仁也守礼不淫信也行礼不疚义也臣入晋境四
者不失臣故曰晋侯其能礼矣王其善之树于有礼
艾人必丰王从之使于晋者道相逮也及惠后之难
王出在郑晋侯纳之襄王十六年立晋文公二十一
年以诸侯朝于衡雍且献楚捷遂为践土之盟于是
乎始霸
史伯
按郑语桓公为司徒甚得周众与东土之人问于史
伯曰王室多故余惧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对
曰王室将卑戎狄必昌不可逼也当成周者南有荆
蛮申吕应邓陈蔡随唐北有卫燕翟鲜虞路洛泉徐
蒲西有虞虢晋隗霍杨魏芮东有齐鲁曹宋滕薛邹
莒是非王之支子母弟甥舅也则皆蛮荆戎狄之人
也非亲则顽不可入也其济洛河颍之间乎是其子
男之国虢郐为大虢叔恃势郐仲恃险是皆有骄侈
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贪冒君若以周难之故寄孥与
贿焉不敢不许周乱而弊是骄而贪必将背君君若
以成周之众奉辞伐罪无不克矣若克二邑鄢蔽补
丹依历莘君之土也若前莘后河右洛左济主芣
騩而食溱洧修典刑以守之唯是可以少固公曰南
方不可乎对曰夫荆子熊严生子四人伯霜中雪叔
熊季紃叔逃难于濮而蛮季紃是立薳氏将起之祸
又不克是天启之心也又甚聪明和协盖其先王臣
闻之天之所启十世不替夫其子孙必光启土不可
逼也且重黎之后也夫黎为高辛氏火正以淳耀惇
大天明地德光昭四海故命之曰祝融其功大矣夫
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孙未尝不章虞夏商周是也
虞幕能听协风以成物乐生者也夏禹能单平水土
以品处庶类者也商契能和合五教以保于百姓者
也周弃能播殖百谷疏以衣食民人者也其后皆为
王公侯伯祝融亦能昭显天地之光明以生柔嘉材
者也其后八姓于周未有侯伯佐制物于前代者昆
吾为夏伯矣大彭豕韦为商伯矣当周未有己姓昆
吾苏顾温董董姓鬷夷豢龙则夏灭之矣彭姓彭祖
豕韦诸稽则商灭之矣秃姓舟人则周灭之矣妘姓
邬郐路逼阳曹姓邹莒皆为采卫或在王室或在夷
翟莫之数也而又无令闻必不兴矣斟姓无后融之
兴者其在姓乎姓夔越不足命也蛮蛮矣唯
荆实有昭德若周衰其必兴矣姜嬴荆实与诸姬
代相干也姜夷伯之后也嬴伯翳之后也伯夷能礼
于神以佐尧者也伯翳能议百物以佐舜者也其后
皆不失祀而未有兴者周衰其将至矣公曰谢西之
九州何如对曰其民沓贪而忍不可因也惟谢郏之
间其冢君侈骄其民怠沓其君而未及周德若更君
而周训之是易取也且可长用也公曰周其弊乎对
曰殆于必弊者太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今王弃
高明昭显而好谗慝暗昧恶角犀丰盈而近顽童穷
固去和而取同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它平它谓
之和故能丰长而物生之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故
先王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是以和五味以
调口刚四支以卫体和六律以聪耳正七体以役心
平八索以成人建九纪以立纯德合十数以训百体
出千品具万方计亿事材兆物收经入行囗极故王
者居九囗之田收经入以食兆民周训而能用之龢
乐如一夫如是龢之至也于是乎先王聘后于异姓
求财于有方择臣于谏工而讲以多物务和同也声
一无听物一无文味一无果物一不讲王将弃是类
而与剸同天夺之明欲无弊得乎夫虢石父谗谄巧
从之人也而立以为卿士与剸同也弃聘后而立内
妾好穷固也侏儒戚施实御在侧近顽童也周法不
昭而妇言是行用谗慝也不建立卿士而妖试幸措
行暗昧也是物也不可以久且宣王之时有童谣曰
弧箕服实亡周国于是宣王闻之有夫妇鬻是器
者王使执而戮之府之小妾生女而非王子也惧而
弃之此人也收以奔褒褒人有狱而以为入天之命
此久矣其又可为乎训语有之曰夏之衰也褒人之
神化为二龙以同于王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也夏
后卜杀之与去之与止之莫吉卜请其漦而藏之吉
乃布币焉而策告之龙亡而漦在椟而藏之传郊之
及殷周莫之发也及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
不可除也王使妇人不帏而噪之化为元鼋以入于
王府府之童妾未既囗而遭之既笄而孕当宣王而
生不夫而育故惧而弃之为弧服者方戮在路夫妇
哀其夜号也而取之以逸逃于褒褒人褒姁有狱而
以为入于王王遂置之而嬖是女也使至于为后而
生伯服天之生此久矣其为毒也大矣将俟淫德而
加之焉毒之酋腊者其杀也滋速申缯西戎方强王
室方骚将以縰欲不亦难乎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
必求之申申人弗必杀之若伐申而缯与西戎会
以伐周周不守矣缯与西戎方将德申申吕方强其
隩爱太子亦必可知也王师若在其救之亦必然矣
王心怒矣虢公从矣凡周存亡不三稔矣君若欲避
其难速规所矣时至而求用恐无及也公曰若周衰
诸姬其孰兴对曰臣闻之武实昭文之功文之胙尽
武其嗣乎武王之子应韩不在其在晋乎距险而邻
于小若加之以德可以大启公曰姜嬴其孰兴对曰
夫国大而有德者近兴秦仲齐侯姜嬴之也且大
其将兴乎公说乃东寄孥与贿虢郐受之十邑皆有
寄地幽王八年而桓公为司徒九年而王室始骚十
一年而毙及平王末而秦晋齐楚代兴秦景襄于是
乎取周土晋文侯于是乎定天子齐庄僖于是乎小
伯楚蚡冒于是乎始启濮
蔡墨
按左传昭公二十九年秋龙见于绛郊魏献子问于
蔡墨曰吾闻之虫莫知于龙以其不生得也谓之知
信乎对曰人实不知非龙实知古者畜龙故国有豢
龙氏有御龙氏献子曰是二氏者吾亦闻之而不知
其故是何谓也对曰昔有飂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实
甚好龙能求其耆欲以饮食之龙多归之乃扰畜龙
以服事帝舜帝赐之姓曰董氏曰豢龙封诸鬷川鬷
夷氏其后也故帝舜氏世有畜龙及有夏孔甲扰于
有帝帝赐之乘龙河汉各二各有雌雄孔甲不能食
而未获豢龙氏有陶唐氏既衰其后有刘累学扰龙
于豢龙氏以事孔甲能饮食之夏后嘉之赐氏曰御
龙以更豕韦之后龙一雌死潜醢以食夏后夏后飨
之既而使求之惧而迁于鲁县范氏其后也献子曰
今何故无之对曰夫物物有其官官修其方朝夕思
之一日失职则死及之失官不食官宿其业其物乃
至若泯弃之物乃坻服郁湮不育故有五行之官是
谓五官实列受氏姓封为上公祀为贵神社稷五祀
是尊是奉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
正曰元冥土正曰后土龙水物也水官弃矣故龙不
生得不然周易有之在干之姤曰潜龙勿用其同人
曰见龙在田其大有曰飞龙在天其夬曰亢龙有悔
其坤曰见群龙无首吉坤之剥曰龙战于野若不朝
夕见谁能物之献子曰社稷五祀谁氏之五官也对
曰少囗氏有四叔曰重曰该曰修曰熙实能金木及
水使重为句芒该为蓐收修及熙为元冥世不失职
遂济穷桑此其三祀也颛顼氏有子曰囗为祝融共
工氏有子曰句龙为后土此其二祀也后土为社稷
田正也有烈山氏之子曰柱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
弃亦为稷自商以来祀之 昭公三十一年十二月
辛亥朔日有食之是夜也赵简子梦童子羸而转以
歌旦占诸史墨曰吾梦如是今而日食何也对曰六
年及此月也吴其入郢乎终亦弗克入郢必以庚辰
日月在辰尾庚午之日日始有谪火胜金故弗克
三十二年夏吴伐越始用师于越也史墨曰不及四
十年越其有吴乎越得岁而吴伐之必受其凶 赵
子问于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诸侯与之
君死于外而莫之或罪也对曰物生有两有三有五
有陪贰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体有左右各有妃耦
王有公诸侯有卿皆有贰也天生季氏以贰鲁侯为
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鲁君世从其失季氏世
修其勤民忘君矣虽死于外其谁矜之社稷无常奉
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故诗曰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三后之姓于今为庶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乘干曰大
壮天之道也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爱子也始
震而卜卜人谒之曰生有嘉闻其名曰友为公室辅
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名之既而
有大功于鲁受费以为上卿至于文子武子世增其
业不废旧绩鲁文公薨而东门遂杀适立庶鲁君于
是乎失国政在季氏于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
以得国是以为君慎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哀公九
年晋赵鞅卜救郑遇水适火占诸史赵史墨史龟史
龟曰是谓沈阳可以兴兵利以伐姜不利子商伐齐
则可敌宋不吉史墨曰盈水名也子水位也名位敌
不可干也炎帝为火师姜姓其后也水胜火伐姜则
可史赵曰是谓如川之满不可游也郑方有罪不可
救也救郑则不吉不知其他阳虎以周易筮之遇泰
之需曰宋方吉不可与也微子启帝乙之元子也宋
郑甥舅也祉禄也若帝乙之元子归妹而有吉禄我
安得吉焉乃止
汉
严助
按汉书本传助会稽吴人严夫子子也或言族家子
也郡举贤良对策百余人武帝善助对由是独擢助
为中大夫后得朱买臣吾丘寿王司马相如主父偃
徐乐严安东方朔枚皋胶仓终军严囗奇等并在左
右是时征伐四夷开置边郡军旅数发内改制度朝
廷多事娄举贤良文学之士公孙弘起徒步数年至
丞相开东合延贤人与谋议朝觐奏事因言国家便
宜上令助等与大臣辨论中外相应以义理之文大
臣数诎其尤亲幸者东方朔枚皋严助吾丘寿王司
马相如相如常称疾避事朔皋不根持论上颇俳优
畜之唯助与寿王见任用而助最先进建元三年闽
越举兵围东瓯东瓯告急于汉时武帝年未二十以
问太尉田蚡蚡以为越人相攻击其常事又数反复
不足烦中国往救也自秦时弃不属于是助诘蚡曰
特患力不能救德不能覆诚能何故弃之且秦举咸
阳而弃之何但越也今小国以穷困来告急天子不
振尚安所诉又何以子万国乎上曰太尉不足与计
吾新即位不欲出虎符发兵郡国乃遣助以节发兵
会稽会稽守欲距法不为发助乃斩一司马谕意指
遂发兵浮海救东瓯未至闽越引兵罢后三岁闽越
复兴兵击南越南越守天子约不敢擅发兵而上书
以闻上多其义大为发兴遣两将军将兵诛闽越淮
南王安上书谏曰陛下临天下布德施惠缓刑罚薄
赋敛哀鳏寡恤孤独养耆老振匮乏盛德上隆和泽
下洽近者亲附远者怀德天下摄然人安其生自以
没身不见兵革今闻有司举兵将以诛越臣安窃为
陛下重之越方外之地劗发文身之民也不可以冠
带之国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胡越不与受正朔非
强弗能服威弗能制也以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
足以烦中国也故古者封内甸服封外侯服侯卫宾
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远近埶异也自汉初定以来
七十二年吴越人相攻击者不可胜数然天子未尝
举兵而入其地也臣闻越非有城郭邑里也处溪谷
之间篁竹之中习于水斗便于用舟地深昧而多水
险中国之人不知其埶阻而入其地虽百不当其一
得其地不可郡县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图察其
山川要塞相去不过寸数而间独数百千里阻险林
丛弗能尽着视之若易行之甚难天下赖宗庙之灵
方内大宁戴白之老不见兵革民得夫妇相守父子
相保陛下之德也越人名为藩臣贡酎之奉不输大
内一卒之用不给上事自相攻击而陛下发兵救之
是反以中国而劳蛮夷也且越人愚囗轻薄负约反
覆其不用天子之法度非一日之积也壹不奉诏举
兵诛之臣恐后兵革无时得息也间者数年岁比不
登民待卖爵赘子以接衣食赖陛下德泽振救之得
毋转死沟壑四年不登五年复蝗民生未复今发兵
行数千里资衣粮入越地舆轿而隃领舟而入水
行数百千里夹以深林丛竹水道上下击石林中多
蝮蛇猛兽夏月暑时欧泄霍乱之病相随属也曾未
施兵接死伤者必众矣前时南海王反陛下先臣
使将军间忌将兵击之以其军降处之上淦后复反
会天暑多雨楼囗卒水居击棹未战而疾死者过半
亲老涕泣孤子謕号破家散业迎尸千里之外裹骸
骨而归悲哀之气数年不息长老至今以为记曾未
入其地而祸已至此矣臣闻军旅之后必有凶年言
民之各以其愁苦之气薄阴阳之和感天地之精而
灾气为之生也陛下德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禽兽
泽及草木一人有饥寒不终其天年而死者为之凄
怆于心今方内无狗吠之警而使陛下甲卒死亡暴
露中原沾渍山谷边境之民为之早闭晏开不及
夕臣安窃为陛下重之不习南方地形者多以越为
人众兵强能难边城淮南全国之时多为边吏臣窃
闻之与中国异限以高山人迹所绝车道不通天地
所以隔外内也其入中国必下领水领水之山峭峻
漂石破舟不可以大船载食粮下也越人欲为变必
先田余干界中积食粮乃入伐材治船边城守候诚
谨越人有入伐材者辄收捕焚其积聚虽百越奈边
城何且越人绵力薄材不能陆战又无车骑弓弩之
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险而中国之人不能其水
土也臣闻越甲卒不下数十万所以入之五倍乃足
挽车奉饷者不在其中南方暑湿近夏瘅热暴露水
居蝮蛇囗生疾疠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
虽举越国而虏之不足以偿所亡臣闻道路言闽越
王弟甲弒而杀之甲以诛死其民未有所属陛下若
欲来内处之中国使重臣临存施德垂赏以招致之
此必携幼扶老以归圣德若陛下无所用之则继其
绝世存其亡国建其王侯以为畜越此必委质为藩
臣世共贡职陛下以方寸之印文二之组填抚方外
不劳一卒不顿一戟而威德并行今以兵入其地此
必震恐以有司为欲屠灭之也必雉兔逃入山林险
阻背而去之则复相群聚留而守之历岁经年则士
卒罢囗食粮乏绝男子不得耕稼种树妇人不得纺
绩织丁壮从军老弱转饷居者无食行者无粮民
苦兵事亡逃者必众随而诛之不可胜尽盗贼必起
臣闻长老言秦之时尝使尉屠睢击越又使监禄凿
渠通道越人逃入深山林丛不可得攻留军屯守空
地旷日持久士卒劳倦越乃出击之秦兵大破乃发
适戍以备之当此之时外内骚动百姓靡敝行者不
还往者莫反皆不聊生亡逃相从群为盗贼于是山
东之难始兴此老子所谓师之所处荆棘生之者也
兵者凶事一方有急四面皆从臣恐变故之生奸邪
之作由此始也周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鬼
方小蛮夷高宗殷之盛天子也以盛天子伐小蛮夷
三年而后克言用兵之不可不重也臣闻天子之兵
有征而无战言莫敢校也如使越人蒙死侥幸以逆
执事之颜行厮舆之卒有一不备而归者虽得越王
之首臣犹窃为大汉羞之陛下以四海为境九州为
家八薮为囿江汉为池生民之属皆为臣妾人徒之
众足以奉千官之共租税之收足以给乘舆之御玩
心神明秉执圣道负黼依冯玉几南面而听断号令
天下四海之内莫不向应陛下垂德惠以覆露之使
元元之民安生乐业则泽被万世传之子孙施之无
穷天下之安犹泰山而四维之也夷狄之地何足以
为一日之间而烦汗马之劳乎诗云王犹允塞徐方
既来言王道甚大而远方怀之也臣闻之农夫劳而
君子养焉愚者言而智者择焉臣安幸得为陛下守
藩以身为鄣蔽人臣之任也边境有警爱身之死而
不毕其愚非忠臣也臣安窃恐将吏之以十万之师
为一使之任也是时汉兵遂出逾领适会闽越王弟
余善杀王以降汉兵罢上嘉淮南之意美将卒之功
乃令严助谕意风指于南越南越王顿首曰天子乃
幸兴兵诛闽越死无以报即遣太子随助入侍助还
又谕淮南曰皇帝问淮南王使中大夫王上书言事
闻之朕奉先帝之休德夙兴夜寐明不能烛重以不
德是以比年凶灾害众夫以眇眇之身托于王侯之
上内有饥寒之民南夷相攘使边骚然不安朕甚惧
焉今王深惟重明太平以囗朕失称三代至盛际
天接地人迹所及咸尽宾服藐然甚惭嘉王之意靡
有所终使中大夫助谕朕意告王越事助谕意曰今
者大王以发屯临越事上书陛下故遣臣助告王其
事王居远事薄遽不与王同其计朝有阙政遗王之
忧陛下甚恨之夫兵固凶器明主之所重出也然自
五帝三王禁暴止乱非兵未之闻也汉为天下宗操
杀生之柄以制海内之命危者望安乱者卬治今闽
越王狼戾不仁杀其骨肉离其亲戚所为甚多不义
又数举侵陵百越并兼邻国以为暴强阴计奇策入
燔寻阳楼船欲招会稽之地以践句践之迹今者边
又言闽王率两国击南越陛下为万民安危久远之
计使人谕告之曰天下安宁各继世抚民禁毋敢相
并有司疑其以虎狼之心贪据百越之利惑于逆顺
不奉明诏则会稽豫章必有长患且天子诛而不伐
焉有劳百姓苦士卒乎故遣两将屯于境上震威武
扬声乡屯曾未会天诱其衷闽王陨命辄遣使者罢
屯毋后农时南越王甚嘉被惠泽蒙休德愿革心易
行身从使者入谢有狗马之病不能胜服故遣太子
婴齐入侍病有瘳愿伏北阙望大廷以报盛德闽王
以八月举兵于冶南士卒罢倦三王之众相与攻之
因其弱弟余善以成其谋至今国空虚遣使者上符
节请所立不敢自立以待天子之明诏此一举不挫
一兵之锋不用一卒之死而闽王伏辜南越被泽威
震暴王义存危国此则陛下深计远虑之所出也事
效见前故使臣助来谕王意于是王谢曰虽汤伐桀
文王伐崇诚不过此臣安妄以愚意狂言陛下不忍
加诛使使者临诏臣安以所不闻诚不胜厚幸助由
是与淮南王相结而还上大说助侍燕从容上问助
居乡里时助对曰家贫为友婿富人所辱上问所欲
对愿为会稽太守于是拜为会稽太守数年不闻问
赐书曰制诏会稽太守君厌承明之庐劳侍从之事
怀故土出为郡吏会稽东接于海南近诸越北枕大
江间者阔焉久不闻问具以春秋对毋以苏秦纵横
助恐上书谢称春秋天王出居于郑不能事母故绝
之臣事君犹子事父母也臣助当伏诛陛下不忍加
诛愿奉三年计最诏许因留侍中有奇异辄使为文
及作赋颂数十篇
晋
陈寿
按晋书本传寿字承祚巴西安汉人也好少学师事
同郡谯周仕蜀为观阁令史宦人黄皓专弄威权大
臣皆曲意附之寿独不为之屈由是屡被谴黜遭父
丧有疾使婢丸药客往见之乡党以为贬议及蜀平
坐是沉滞者累年司空张华爱其才以寿虽不远嫌
原情不至贬废举为孝廉除佐著作郎出补阳平令
撰蜀相诸葛亮集奏之除著作郎领本郡中正撰魏
吴蜀三国志凡六十五篇时人称其善叙事有良史
之才夏侯湛时着魏书见寿所作便坏己书而罢张
华深善之谓寿曰当以晋书相付耳其为时所重如
此或云丁仪丁廙有盛名于魏寿谓其子曰可觅千
斛米见与当为尊公作佳传丁不与之竟不为立传
寿父为马谡参军谡为诸葛亮所诛寿父亦坐被髡
诸葛瞻又轻寿寿为亮立传谓亮将略非长无应敌
之才言瞻惟工书名过其实议者以此少之张华将
举寿为中书郎荀勖忌华而疾寿遂讽吏部迁寿为
长广太守辞母老不就杜预将之镇复荐之于帝宜
补黄散由是授御史治书以母忧去职母遗言令葬
洛阳寿遵其志又坐不以母归葬竟被贬议初谯周
尝谓寿曰卿必以才学成名当被损折亦非不幸也
宜深慎之寿至此再致废辱皆如周言后数岁起为
太子中庶子未拜元康七年病卒时年六十五梁州
大中正尚书郎范頵等上表曰昔汉武帝诏曰司马
相如病甚可遣悉取其书使者得其遗书言封禅事
天子异焉臣等按故治书侍御史陈寿作三国志辞
多劝诫明乎得失有益风化虽文艳不若相如而质
直过之愿垂采录于是诏下河南尹洛阳令就家写
其书寿又撰古国志五十篇益都耆旧传十篇余文
章传于世
按华阳后贤志陈寿字承祚巴西安汉人也少受学
于散骑常侍谯周治尚书三传锐精史汉聪警敏识
属文富艳初应州命卫将军主簿东观秘书郎散骑
黄门侍郎大同后察孝廉为本郡中正益部自建武
后蜀郡郑伯邑太尉赵彦信及汉中陈申伯祝元灵
广汉王王表皆以博学洽闻作巴蜀耆旧传寿以为
不足经远乃并巴汉撰为益都耆旧传十篇散骑常
侍文立表呈其传武帝善之再为著作郎吴平后寿
乃鸠合三国史着魏吴蜀三书六十五篇号三国志
又着古国志五十篇品藻典雅中书监荀勖令张华
深爱之以班固史迁不足方也出为平阳侯相华又
表令次定诸葛亮故事集为二十四篇时寿良亦集
故颇不同复入为著作镇南将军杜预表为散骑侍
郎诏曰作适用蜀人寿良具员且可以为侍御史上
官司论七篇依典故议所因革又上释讳广国论
华表令兼中书郎而寿魏志有失勖意勖不欲其处
内表为长广太守继母遗令不附葬以是见讥数岁
除太子中庶子太子傅从后再兼散骑常侍惠帝谓
司空张华曰寿才宜真不足久兼也华表欲兼九卿
会受诛忠贤排摈寿遂卒洛下位望不充其才当时
囗之兄子符字长住亦有文才继寿著作佐郎上兼
令符弟莅字叔度梁州别驾骠骑将军齐王辟掾卒
洛下莅从弟阶字达之州主簿察孝廉褒中令永昌
西部都尉建宁兴古太守阶辞章灿丽驰名当世凡
寿所述作二百余篇符莅阶各数十篇二州先达及
华夏文士多为作传大较如此时梓潼李骧叔龙亦
俊逸器知名当世举秀才尚书郎拜建平太守以疾
辞不就意在州里除广汉太守初与寿齐望又相
友后与寿情好携囗还相诬攻有识以是短之亦自
别传
按册府元龟注说陈寿尝为瞻吏为瞻所辱故云宦
官黄皓窃弄权柄而瞻将护无能矫正也
司马彪
按晋书本传彪字绍统高阳王睖之长子也出后宣
帝弟敏少笃学不倦然好色薄行为睦所责故不得
为嗣虽名出继实废之也彪由此不交人事而专精
学习故得博览群籍终其缀集之务初拜骑都尉泰
始中为秘书郎转丞注庄子作九州春秋以为先王
立史官以书时事载善恶以为沮劝撮教世之要也
是以春秋不修则仲尼理之关睢既乱则师摰修之
前哲岂好烦哉盖不得已故也汉氏中兴讫于建安
忠臣义士亦以昭著而时无良史记述烦杂谯周虽
已删除然犹未尽安顺以下亡缺者多彪乃讨论众
书缀其所闻起于世祖终于孝献编年二百录世十
二通综上下旁贯庶事为纪志传凡八十篇号曰续
汉书泰始初武帝亲祠南郊彪上疏定议语在郊祀
志后拜散骑侍郎惠帝末年卒时年六十余初谯周
以司马迁史记书周秦以上或采俗语百家之言不
专据正经周于是作古史考二十五篇皆凭旧典以
紏迁之谬误彪复以周为未尽善也条古史考中凡
百二十二事为不当多汲冢纪年之义亦行世
王隐
按晋书本传隐字处叔陈郡陈人也世寒素父铨历
阳令少好学有著述之志每私录晋事及功臣行状
未就而卒隐以儒素自守不交势援博学多闻受父
遗业西都旧事多所谙究建兴中过江丞相军谘祭
酒涿郡祖纳雅相知重纳好博奕每谏止之纳曰聊
用忘忧耳隐曰盖古人遭时则以功达其道不遇则
以言达其才故否泰不穷也当今晋未有书天下大
乱旧事荡灭非凡才所能立君少长王都游宦四方
华裔成败皆在耳目何不述而裁之应仲远作风俗
通崔子真作政论蔡伯喈作劝学篇史游作急就章
犹行于世便为没而不朽当其同时人岂少哉而了
无闻皆由无所述作也故君子疾没世而无闻易称
自强不息况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何必博奕而后忘
忧哉纳喟然叹曰非不悦子之道力不足也乃上疏
荐隐元帝以草创务殷未遑史官遂寝不报太兴初
典章稍备乃召隐及郭璞俱为著作郎令撰晋史豫
平王敦功赐爵平陵乡侯时著作郎虞预私撰晋书
而生长东南不知中朝事数访于隐并借隐所著书
窃写之所闻渐广是后更疾隐形于言色预既豪族
交结权贵共为朋党以斥隐竟以谤免黜归于家贫
无资用书遂不就乃依征西将军庾亮于武昌亮供
其纸笔书乃得成诣阙上之隐虽好著述而文辞鄙
拙芜舛不伦其书次第可观者皆其父所撰文体混
漫义不可解者隐之作也年七十余卒于家
虞预
按晋书本传预字叔宁征士喜之弟也本名茂犯明
穆皇后母讳故改焉预十二而孤少好学有文章余
姚风俗各有朋党宗人共荐预为县功曹欲使沙汰
秽浊预书与其从叔父曰近或闻诸君以预入仕便
应委质则当亲事不得徒已然预下愚过有所怀邪
党互瞻异同蜂至一旦差跌众鼓交鸣毫厘之失差
以千里此古人之囗戒而预所大恐也卒如预言未
半年遂见斥退太守庾琛命为主簿预上记陈时政
所失曰军寇以来赋役繁数兼值年荒百姓失业是
轻繇薄敛宽刑省役之时也自顷长吏轻多去来送
故迎新交错道路受迎者惟恐船马之不多见送者
惟恨吏卒之常少穷奢极费谓之忠义省烦从呼
为薄俗转相放效流而不反虽有常防莫肯遵修加
以王涂未夷所在停滞送者经年永失播植一夫不
耕十夫无食况转百数所妨不訾愚谓宜勒属县若
令尉先去官者人船吏侍皆具条列到当依法减省
使公私允当又今统务多端动加重制每有特急辄
立督邮计今直兼三十余人人船吏侍皆当出官益
不堪命宜复减损严为之防琛善之即皆施行太守
纪瞻到预复为主簿转功曹史察孝廉不行安东从
事中郎诸葛恢参军庾亮等荐预召为丞相行参军
兼记室遭母忧服竟除佐著作郎大兴二年大旱诏
求谠言直谏之士预上书谏曰大晋受命于今五十
余载自元康以来王德始阙戎翟及于中国宗庙焚
为灰烬千里无烟爨之气华夏无冠带之人自天地
开辟书籍所载大乱之极未有若兹者也陛下以圣
德先觉超然远鉴作镇东南声教遐被上天眷顾人
神赞谋虽云中兴其实受命少康宣王诚未足喻然
南风之歌可着而陵迟之俗未改者何也臣愚谓为
国之要在于得才得才之术在于抽引苟其可用雠
贱必举高宗文王思佐发梦拔岩徒以为相载钓老
而师之下至列国亦有斯事故燕重郭隗而三士竞
至魏式干木而秦兵退舍今天下虽弊人士虽寡十
室之邑必有忠信世不乏骥求则可致而束帛未贲
于丘园蒲轮顿毂而不驾所以大化不洽而雍熙有
阙者也预以寇贼未平当须良将又上疏曰臣闻承
平之世其教先文拨乱之运非武不囗故牧野之战
吕望杖钺淮夷作难召伯专征玁狁为暴卫霍长驱
故阴阳不和擢士为相三军不胜拔卒为将汉帝既
定天下犹思猛士以守四方孝文志存巨鹿冯唐进
说魏尚复守诗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折冲之佐岂
可忽哉况今中州荒弊百无一存牧守官长非戎貊
之族类即寇窃之幸脱陛下登阼威畅四远故令此
等反善向化然狼子兽心轻薄易动羯卤未殄益使
难安周抚陈川相系背叛徐龛骄黠无所拘忌放兵
侵掠罪已彰灼昔葛伯违道汤献之牛吴濞失礼锡
以几杖恶成罪着方复加戮龛之小丑可不足灭然
豫备不虞古之善教矧乃有虞可不为防为防之术
宜得良将将不素简难以应敌寿春无镇祖逖孤立
前有劲卤后无系援虽有智力非可持久愿陛下谘
之群公博举于众若当局之才必允其任则宜奖厉
使不顾命旁料冗猥或有可者厚加宠待足令忘身
昔英布见慢恚欲自裁出观供置然后致力礼遇之
恩可不隆哉诚知山河之量非尘露可益神鉴之虑
非愚浅所测然匹夫嫠妇犹有忧国之言况臣得厕
朝堂之末蒙冠带之荣者乎转琅邪国常侍迁秘书
丞著作郎咸和初夏旱诏众官各陈致雨之意预议
曰臣闻天道贵信地道贵诚诚信者盖二仪所以生
植万物人君所以保乂黎蒸是以杀伐拟于震电推
恩象于云雨刑罚在于必信庆赏贵于平均臣闻间
者以来刑狱转繁多力者则广牵连逮以稽年月无
援者则严其槚楚期于入重是以百姓嗷然感伤和
气臣愚以为轻刑耐罪宜速决遣殊死重囚重加以
请宽徭息役务遵节俭砥砺朝臣使各知禁盖老牛
不牺礼有常制而自顷众官拜授祖赠转相夸尚屠
杀牛犊动有十数醉酒沉湎无复限度伤财败俗所
亏不少昔殷宗修德以消桑谷之异宋景善言以退
荧惑之变楚国无灾庄王是惧盛德之君未尝无眚
应以信顺天佑乃隆臣学见浅暗言不足采从平王
含赐爵西乡侯苏峻作乱预先假归家太守王舒请
为谘议参军峻平进爵平康县侯迁散骑侍郎著作
如故除散骑常侍仍领著作以年老归卒于家预雅
好经史憎疾元虚其论阮籍裸袒比之伊川被发所
以戎卤遍于中国以为过衰周之时着晋书四十余
卷会稽典录二十篇诸虞传十二篇皆行于世所著
诗赋碑诔论难数十篇
孙盛
按晋书本传盛字安国太原中都人祖楚冯翊太守
父恂颍川太守恂在郡遇贼被害盛年十岁避难渡
江及长博学善言名理于时殷浩擅名一时与抗论
者惟盛而已盛尝诣浩谈论对食奋掷麈尾毛悉落
饭中食冷而复暖者数四至暮忘飧理竟不定盛又
着医卜及易象妙于见形论浩等竟无以难之由是
遂知名起家佐著作郎以家贫亲老求为小邑出补
浏阳令太守侃请为参军庾亮代侃引为征西主
簿转参军时丞相王导执政亮以元舅居外南蛮校
尉称谗构其间导亮颇怀疑贰盛密谏亮曰王公
神情朗达常有世外之怀岂肯为凡人事耶此必佞
邪之徒欲间内外耳亮纳之庾翼代亮以盛为安西
谘议参军寻迁廷尉正会桓温代翼留盛为参军与
俱伐蜀军次彭模温自以轻兵入蜀盛领羸老辎重
在后贼数千忽至众皆遑遽盛部分诸将并力距之
应时败走蜀平赐爵安怀县侯累迁温从事中郎从
入关平洛以功进爵吴昌县侯出补长沙太守以家
贫颇营资货部从事至郡察知之服其高名而不劾
之盛与温笺而辞旨放荡称州遣从事观采风声进
无威凤来仪之美退无鹰鹯搏击之用徘徊湘川将
为囗鸟温得盛笺复遣从事重按之赃私狼籍槛车
收盛到州舍而不罪累迁秘书监加给事中年七十
二卒盛笃学不倦自少至老手不释卷着魏氏春秋
晋阳秋并造诗赋论难复数十篇晋阳秋词直而理
正咸称良史焉既而桓温见之怒谓盛子曰枋头诚
为失利何至乃如尊君所说若此史遂行自是关君
门户事其子遽拜谢请删改之时盛年老还家性方
严有轨宪虽子孙班白而庭训愈峻至此诸子乃共
号泣稽颡请为百口切计盛大怒诸子遂窃改之盛
写两定本寄于慕容太元中孝武帝博求异闻始
于辽东得之以相考校多有不同书遂两存子潜放
于宝
按晋书本传宝字令升新蔡人也祖统吴奋武将军
都亭侯父莹丹杨丞宝少勤学博览书记以才器召
为著作郎平杜弢有功赐爵关内侯中兴草创未置
史官中书监王导上疏曰夫帝王之迹莫不必书着
为令典垂之无穷宣皇帝廓定四海武皇帝受禅于
魏至德大勋等踪上圣而纪传不存于王府德音未
被乎管弦陛下圣明当中兴之盛宜建立国史撰集
帝纪上敷祖宗之烈下纪佐命之勋务以实录为后
代之准厌率土之望悦人神之心斯诚雍熙之至美
王者之弘基也宜备史官敕佐著作郎于宝等渐就
撰集元帝纳焉宝于是始领国史以家贫求补山阴
令迁始安太守王导请为司徒右长史迁散骑常侍
着晋纪自宣帝迄于愍帝五十三年凡二十卷奏之
其书略直而能婉咸称良史性好阴阳术数留思
京房夏侯胜等传宝父先有所宠侍婢母甚妒忌及
父亡母乃生推婢于墓中宝兄弟年小不之审也后
十余年母丧开墓而婢伏棺如生载还经日乃苏言
其父常取饮食与之恩情如生在家中吉凶辄语之
考校悉验地中亦不觉为恶既而嫁之生子又宝兄
尝病气绝积日不冷后遂悟云见天地间鬼神事如
梦觉不自知死宝以此遂撰集古今神祗灵异人物
变化名为搜神记凡二十卷以示刘惔惔曰卿可谓
鬼之董狐宝既博采异同遂混虚实因作序以陈其
志曰虽考先志于载籍收遗逸于当时囗非一耳一
目之所亲闻睹也亦安敢谓无失实者哉卫朔失国
二传互其所闻吕望事周子长存其两说若此比类
往往有焉从此观之闻见之难一由来尚矣夫书赴
告之定辞据国史之方策犹尚若兹况仰述千载之
前记殊俗之表缀片言于残阙访行事于故老将使
事不二迹言无异涂然后为信者固亦前史之所病
然而国家不废注记之官学士不绝诵览之业岂不
以其所失者小所存者大乎今之所集设有承于前
载者则非余之罪也若使采访近世之事苟有虚错
愿与先贤前儒分其讥谤及其著述亦足以明神道
之不诬也群言百家不可胜览耳目所受不可胜载
今粗取足以演八略之旨成其微说而已幸将来好
事之士录其根体有以游心寓目而无尤焉宝又为
春秋左氏义外传注周易周官凡数十篇及杂文集
皆行于世
谢沉
按晋书本传沉字行思会稽山阴人也曾祖斐吴豫
章太守父秀吴翼正都尉沉少孤事母至孝博学多
识明练经史郡命为主簿功曹察孝廉太尉囗鉴辟
并不就会稽内史何充引为参军以母老去职平西
将军庾亮命为功曹征北将军蔡谟版为参军皆不
就闲居养母不交人事耕耘之暇研精坟籍康帝即
位朝议疑七庙迭毁乃以太学博士征以质疑滞以
母忧去职服阕除尚书度支郎何充庾冰并称沉有
史才迁著作郎撰晋书三十余卷会卒时年五十二
沉先着后汉书百卷及毛诗汉书外传所著述及诗
赋文论皆行于世其才学在虞预之右云
习凿齿
按晋书本传凿齿字彦威襄阳人也宗族富盛世为
乡豪凿齿少有志气博学洽闻以文笔着称荆州刺
史桓温辟为从事江夏相袁乔深器之数称其才于
温转西曹主簿亲遇隆密时温有大志追蜀人知天
文者至夜执手问国家祚运修短答云世祀方永温
疑其难言乃饰辞云如君言岂独吾福乃苍生之幸
然今日之语自可令尽必有小小厄运亦宜说之星
人曰太微紫微文昌三宫气候如此决无忧虞至五
十年外不论耳温不悦乃止异日送绢一匹钱五千
文以与之星人乃驰诣凿齿曰家在益州被命远下
今受旨自裁无由致其骸骨缘君仁厚乞为标碣棺
木耳凿齿问其故星人曰赐绢一匹令仆自裁惠钱
五千以买棺耳凿齿曰君几误死君尝闻千知星宿
有不覆之义乎此以绢戏君以钱供道中资是听君
去耳星人大喜明便诣温别温问去意以凿齿言答
温笑曰凿齿忧君误死君定是误活然徒三十年看
儒书不如一诣习主簿累迁别驾温出征伐凿齿或
从或守所在任职每处机要囗事有绩善尺牍论议
温甚器遇之时清谈文章之士韩伯伏滔等并相友
善后使至京师简文亦雅重焉既还温问相王何似
答曰平生所未见以此大忤温旨左迁户曹参军时
有桑门释道安俊辩有高才自北至荆州与凿齿初
相见道安曰弥天释道安凿齿曰四海习凿齿时人
以为佳对初凿齿与其二舅罗崇罗友俱为州从事
及迁别驾以坐越舅右屡经陈请温后激怒既盛乃
超拔其二舅相继为襄阳都督出凿齿为荥阳太守
温弟秘亦有才气素与凿齿相亲善凿齿既罢郡归
与秘书曰吾以去五月三日来达襄阳触目悲感略
无欢情痛恻之事故非书言之所能具也每定省家
舅从北门入西望隆中想卧龙之吟东眺白沙思凤
雏之声北临樊墟存邓老之高南眷城邑怀羊公之
风纵目檀溪念崔徐之友肆睇鱼梁追二德之远未
尝不徘徊移日惆怅极多抚乘踌躇慨尔而泣曰若
乃魏武之所置酒孙坚之所陨毙裴杜之故居繁王
之旧宅遗事犹存星列满目璅璅常流碌碌凡士焉
足以感其方寸哉夫芬芳起于椒兰清响生乎琳琅
命世而作佐者必垂可大之余风高尚而迈德者必
有明胜之遗事若向八君子者千载犹使义想其为
人况相去之不远乎彼一时也此一时也焉知今日
之才不如畴辰百年之后吾与足下不并为景升乎
其风期俊迈如此是时温觊觎非望凿齿在郡着汉
晋春秋以裁正之起汉光武终于晋愍帝于三国之
时蜀以宗室为正魏武虽受汉禅晋尚为篡逆至文
帝平蜀乃为汉亡而晋始兴焉引世祖讳炎兴而为
禅受明天心不可以势力强也凡五十四卷后以脚
疾遂废于里巷及襄阳陷于苻坚坚素闻其名与道
安俱舆而致焉既见与语大悦之赐遗甚厚又以其
蹇疾与诸镇书昔晋氏平吴利在二陆今破汉南获
士裁一人有半耳俄以疾归襄阳寻而襄邓反正朝
廷欲征凿齿使典国史会卒不果临终上疏曰臣每
谓皇晋宜越魏继汉不应以魏后为三恪而身微官
卑无由上达怀抱愚情三十余年今沉沦重疾性命
难保遂尝怀此当与之朽烂区区之情切所悼惜谨
力疾着论一篇写上如左愿陛下考寻古义求经常
之表超然远览不以臣微贱废其所言论曰或问魏
武帝功盖中夏文帝受禅于汉而吾子谓汉终有晋
岂实理乎且魏之见废晋道亦病晋之臣子宁可以
同此言哉答曰此乃所以尊晋也但绝节赴曲非常
耳所悲见殊心异虽奇莫察请为子言焉昔汉氏失
御九州残隔三国乘间鼎跱数世干戈日寻流血百
载虽各有偏平而其实乱也宣皇帝势逼当年力制
魏氏蠖屈从时遂羁戎役晦明掩耀龙潜下位俯眉
重足鞠躬屏息道有不容之难躬蹈履霜之险可谓
危矣魏武既亡大难获免始南擒孟达东荡海隅西
抑劲蜀旋抚诸夏摧吴人入侵之锋埽曹爽见忌之
党植灵根以跨中狱树群才以翼子弟命世之志既
恢非常之业亦固景文继之灵武冠世囗伐贰违以
定厥庸席卷梁益奄征西极功格皇天勋侔古烈丰
规显祚故以灼如也至于武皇遂并强吴混一宇宙
乂清四海同轨二汉除三国之大害静汉末之交争
开九域之蒙晦定千载之盛功者皆司马氏也而推
魏继汉以晋承魏比义唐虞自托纯臣岂不惜哉今
若以魏有代王之德则其道不足有静乱之功则孙
刘鼎立道不足则不可谓制当年当年不制于魏则
魏未曾为天下之主王道不足于曹则曹未始为一
日之王矣昔共工伯有九州秦政奄平区夏鞭挞华
戎专总六合犹不见序于帝王沦没于战国何况暂
制数州之人威行境内而已便可推为一代者乎若
以晋尝事魏惧伤皇德拘惜禅名谓不可割则惑之
甚者也何者隗嚣据陇公孙帝蜀蜀陇之人虽服其
役取之大义于彼何有且吴楚僭号周室未亡子文
延陵不见贬绝宣皇帝官魏逼于性命举非择木何
亏德美禅代之义不同尧舜校实定名必彰于后人
各有心事胡可掩定空虚之魏以屈于己孰若杖义
而以贬魏哉夫命世之人正情遇物假之际会必兼
义勇宣皇祖考立功于汉世笃尔劳思报亦深魏武
超越志在倾主德不素积义险冰薄宣帝与之情将
何重虽形屈当年意申百世降心全己愤慨于下非
道服北面有纯臣之节毕命曹氏忘济世之功者也
夫成业者系于所为不系所藉立功者言其所济不
言所起是故汉高囗命于怀王刘氏乘毙于亡秦超
二伪以远嗣不论近而计功考五德于帝典不疑道
于力政季无承楚之号汉有继周之业取之既美而
己德亦重故也凡天下事有可借喻于古以晓于今
定之往昔而足为来证者当阳秋之时吴楚二国皆
僭号之王也若使楚庄推鄢郢以尊有德阖闾举三
江以奉命世命世之君有德之主或藉之以应天或
抚之而光宅彼必自系于周室不推吴楚以为代明
矣况积勋累功静乱宁众数之所录众之所与不资
于燕哙之授不赖于因藉之力长辔庙堂吴蜀两毙
运奇二纪而平定天下服魏武之所不能臣荡累叶
之所不能除者哉自汉末鼎沸五六十年吴魏犯顺
而强蜀人杖正而弱三家不能相一万姓旷而无主
夫有定天下之大功为天下之所推孰如见推于暗
人受尊于微弱配天而为帝方驾于三代岂比俯首
于曹氏侧足于不正即情而恒实取之而无惭何与
诡事而托伪开乱于将来者乎是故故旧之恩可封
魏后三恪之数不宜见列以晋承汉功实显然正名
当事情体亦厌又何为虚尊不正之魏而亏我道于
大通哉昔周人咏祖宗之德追述剪商之功仲尼明
大孝之道高称配天之义然后稷勤于所职聿来未
以剪商异于司马氏仕乎曹族三祖之寓于魏世矣
且夫魏自君之道不正则三祖臣魏之义未尽义未
尽故假涂以运高略道不正故君臣之节有殊然则
弘道不以辅魏而无逆取之嫌高拱不劳汗马而有
静乱之功者盖勋足以王四海义可以登天位虽我
德惭于有周而彼道异于殷商故也今子不疑共工
之不得列于帝王不嫌汉之系周而不系秦河至于
一魏犹疑滞而不化哉夫欲尊其君而不知推之于
尧舜之道欲重其国而反厝之于不胜之地岂君子
之高义若犹未悟请于是止矣
徐广
按晋书本传广字野民东莞姑幕人侍中邈之弟也
世好学至广尤为精纯百家数术无不研览谢元为
兖州辟从事谯王恬为镇北补参军孝武世除秘书
郎典校秘书省增置省职转员外散骑侍郎仍领校
书尚书令王珣深相钦重举为祠部郎会稽世子元
显时录尚书欲使百僚致敬内外顺之使广为议广
常以为愧焉元显引为中军参军迁领军长史桓元
辅政以为大将军文学祭酒义熙初奉诏撰车服仪
注除镇军谘议领记室封乐成侯转员外散骑常侍
领著作尚书奏左史述言右官书事乘志显于晋郑
春秋着乎鲁史自圣代有造中兴记者道风帝典焕
乎史策而太和以降世历三朝元风圣迹倏为畴古
臣等参详宜敕著作郎徐广撰成国史于是敕广撰
集焉迁骁骑将军领徐州大中正转正员常侍大司
农仍领著作如故十二年勒成晋纪凡四十六卷表
上之因乞解史任不许迁秘书监初桓元篡位帝出
宫广陪列悲动左右及刘裕受禅恭帝逊位广独哀
感涕泗交流谢晦见之谓曰徐公将无小过也广收
泪而言曰君为宋朝佐命吾乃晋室遗老忧喜之事
固不同时乃更歔欷因辞衰老乞归桑梓性好读书
老犹不倦年七十四卒于家广答礼问行于世
北魏
高谧
按魏书高湖传湖第三子谧字安平有文武才度天
安中以功臣子召入禁中除中散专典秘阁肃勤不
倦高宗深重之拜秘书郎谧以坟典残缺奏请广访
群书大加缮写由是代京图籍莫不审正显祖之御
宁光宫也谧恒侍讲读拜兰台御史寻转治书掌摄
内外弹纠非法当官而行无所畏避甚见称赏延兴
二年九月卒时年四十五太昌初追赠使持节侍中
都督寿徐齐济兖五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太尉公
青州刺史谥武贞公妻叔孙氏陈留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