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州市作为一个小小的地级市,资源不丰富,基础薄弱,要想在短时间内创造发展奇迹非另辟蹊径不可。市领导有远见卓识,目光深邃,站在哲学高度提出了“血狼文化”概念,并把“血狼文化”作为主流的执政文化。吉州市的大街小巷、机关单位随处可见“血狼精神,与我同在”“今日疯狂,明日辉煌”等振奋人心的口号。“血狼文化”如一股强劲的疾风,吹遍了吉州市九千平方公里土地的每一个角落,激发了广大干群创先争优的原生动力,助推了社会跨越式发展。在血狼文化的浓厚氛围中,连省委书记都亲自来到吉州驻点调研,感受吉州市不甘落后、奋发进取的精气神。省里的专家说:“血狼文化是接地气的文化,是推动全省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好抓手,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省学术研究领域里的一个重大命题。”
被注射了“血狼精神”的机关干部们白天都很忙,很紧张,为了帮他们释放焦虑消除疲劳,市领导提出了全市干部晚上学跳舞的号召。一张一弛乃文武之道,劳逸结合,目不识丁的老百姓都懂,无可厚非。他们中有很多人不会跳,得找教练,还得找陪练的,这陪跳的,素质还不能低,得找那有品位的,算来算去,只有女教师最符合条件。上面就责成教育局办好此事,教育局当即召集校长们开会研究。局长慷慨陈词:“此事很重大,事关全市机关干部的身体健康精神健康。”沉吟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还关系到招商成效。”这一句乃神来之笔,后来的事实证明局长很英明,高瞻远瞩。
既然意义如此重大,校长们自然当成政治任务来执行。一时全市大中小学包括幼儿园掀起了选美热潮,所有的校长心照不宣地把女教师的姿色排在第一位,没姿色的,即使会跳“霓裳羽衣曲”也没用。只要人漂亮不会跳舞没关系,现找高手加班加点培训。各校校长发扬“血狼精神”瞪起探照灯般的眼睛聚焦女教师,他们的眼珠子狼一样在女老师们的脸上、腰上、胸部、臀部骨碌碌乱转,每个细节都要堪称完美,决不能有瑕疵。全市的女教师争相涂脂抹粉,迎接领导检阅。那些最后被选中的女老师,身价倍增,陪舞了一段时间后,气势和以前大不一样。到底和大官们搂搂抱抱过的,沾染上了威严之气,瞧其他老师的眼神都变了,睥睨且冷傲,说话口气居高临下,仿佛站在高山之巅说话,甚至连校长都不放在眼里了。在众人的眼睛里,她们和官员俨然融为一体,可以代表官员说话了。她们的变化是日新月异的,很快连屁股下的坐骑都鸟枪换炮了。社会上关于她们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越来越传奇,她们的故事成了吉州市市民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坊间还给她们起了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女面首”。她们的家庭纷纷解体,吉州市的学校掀起另一轮热潮——离婚潮。虽然女教师们付出了牺牲家庭的代价,但却锤炼了一大批机关干部,成就了吉州的招商事业。吉州的干部们几乎个个是舞林高手。酒酣耳热之际,干部们把那些作风刚硬牛逼哄哄的开发商引入轻歌曼舞的温柔乡,在一片温香软玉的浮靡中,活活地泡软他们的意志。意志溃败的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更别提在项目面前保持坚挺了。于是,一个个在正襟危坐、庄严肃穆的场合中根本不可能攻下的项目堡垒在柔软的腰肢、徐徐的舞步中神奇地轰然塌掉。
除了跳舞,还辅之以喝酒、掼蛋,身怀三大绝技的吉州干部们转战祖国大江南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个个项目在吉州这块古老的土地上落地开花,由此,吉州创下了惊人的开发速度。一个仅仅投入使用五年的批发市场因为某个房地产商青睐它的地皮半月之内拆迁完毕,一个投资八千多万修建的校舍仅仅使用了两年就因同样的原因一夜之间化为平地,一个哺育了吉州人几千年的湖泊旦夕之间被“精卫填海”。……吉州的经济被经济学家们称为“钢筋混凝土经济”,正是这种经济模式一路推高吉州的GDP,创下了吉州发展神话。
箫楚玉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来到吉州的。
市里安排了很多年轻漂亮的女教师陪箫楚玉一行跳舞潇洒。何韵诗从女同事那里听到了一些箫楚玉的舞场轶事。在她们的口中,箫楚玉是一个风趣幽默的人,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是一个有君子之风的人,是一个帅气得无与伦比的人。何韵诗发现,只要提到箫楚玉,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就两眼发亮,表情生动。她们整天把箫楚玉挂在嘴上,似乎不提他吃饭都不香了。箫楚玉俨然变成大众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