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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门铃连续地响着,金珠珠慌忙从浴缸里跳了出来。金珠珠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子予又回来了。他舍不得丢下她不管的。金珠珠顾不得擦拭身上的水珠,只披了件浴衣赤着脚就往楼下冲。

门开了。是......是常红。

没错,虽然金珠珠只见过她一次面,但她确信,是常红。

"能让我进来说吗?"

不等金珠珠回答,常红就已一步跨了进来。随后,就听到她的鞋跟在仿大理石地板上,踏出了很响的节奏。

"我叫常红,是子予的妻子。我想我们见过面,没必要再详细介绍一遍。"常红扫视了金珠珠一眼。

"嗯。"金珠珠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应答着。

常红进屋以后,就开始快速地环顾起四周来。

"感到有点意外是吧?"

"其实,我也感到很意外!"常红不等金珠珠答复又说。

金珠珠没有回答。从见常红那一刻起,她的语言功能就又出现了障碍。

"不错嘛!布置得很气派又不失雅致,也很有家庭气息。这是你的风格,还是子予的风格?"常玲的眼睛犀利地又扫了金珠珠一眼。

"你肯定要问,我怎么找到这儿的?"

"......"

"很简单,是子予让我来的。"

"......"

"你肯定会说你不信。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来了。"

"......"

"这浴衣很漂亮。你的身材的确很好!脸蛋也比以往更迷人!"常红重又把目光转到金珠珠身上。

金珠珠下意识地把浴衣裹得紧些。

"只是,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迷别人的老公。"

"......"

"也许你们是真心相爱,可爱情是什么?我可能不太清楚。但有一点我很明确,也很明白。他是我的老公,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

"也许你还会说,拥有婚姻的人,不一定拥有真正的爱情。"常红的思维的确是滴水不漏。

"爱情?谁有资格在我面前谈爱情?我想,子予就从来没有胆量在我面前谈这两个字。"常红肯定是听见了金珠珠心里在说的话。

"你当初嫌贫爱富,我过着苦日子的时候,你过着好日子;我刚过上好日子了,你又赶着来鸠占鹊巢,这世界上的好事都让你一人占尽了。你说,别人又该怎么过?"

"......"

"你觉得我该拱手相让,是吗?要换作是你,你又会怎么做?"

"......"

"你以为你拥有了爱情就拥有了一切?你就高尚了。可其实你很肮脏,从身体到灵魂,肮脏不堪。你把你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在对的时间段错失了他,又想在错的时间段把他找回?你真是痴人做梦!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爱子予?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们会很幸福。你以为只有你才懂得幸福的含义吗?哪一个女人不想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真正的幸福。子予是那么出色,谁拥有他就是拥有了幸福。你以为你很高贵,很与众不同?其实骨子里你是个坏女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只是他的性奴隶......"

"别......别说了。"金珠珠扭转头去,一面法式穿衣镜正面对着她。金珠珠看清了自己在镜中正在扭曲变形的脸。

"这会儿你觉得受刺激了,早干吗了?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哪里?其实,我告诉你,你这是在害他。他有今天容易吗?子予,并没真正爱上你。他只是对某方面存有幻想,他是个有双重性格的人,经常游走在梦想和现实的边缘。也许你们曾经拥有过一段美妙的初恋时光,这的确让他难以忘怀,但仅此而已。如果不是你逼着让他重新作出选择,我想没有人能轻易破坏我们的家庭。"

"......"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我确信,他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了。因为,我肚子里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你懂吗?这才是我和子予真正等待的幸福。"

"这,这怎么可能?"金珠珠失声尖叫了起来。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在这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是我说服了子予,让他给我一次机会。试管婴儿,听说过吧?老天有眼,我仅一次就成功了。子予今生最大的渴望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是子予的合法妻子,为他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不指望我,难道还指望你?"

"喏,这是我的胎检卡,我还没来得及给子予看,不过先给你看看无妨。"

是的,金珠珠熟悉那东西。如果新婚当初她顺利地保住了那个胎儿,她也会拥有这个小本本。

她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我可以坐下说吗?"常红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态。

"我知道你还不相信,我不妨给你听段录音。"

常红说着从她随身挎着的包里拿出了一个酷似小录音机的东西,随后她按下了按钮,"老同学,我对不起你,我已穷途末路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这回金珠珠听分明了。千真万确,是子予的声音啊!

"听分明了吧?你可能要问,为什么子予不亲自来和你说。你想,他对你毕竟是有感情的,如果让他亲口对你说出这段话,这对于他来说,于心何忍?再说,他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他不该来招惹你。我也是女人,这点我理解你,也同情你。男人都这样,你把他错当成了玩生死恋的对象,而他在心里充其量只是把你当成他的红颜知己,仅此而已。"

"红颜知己......"金珠珠自语着,眼泪忽然就像长河一样一泻千里地奔涌而出。

常红还在絮叨着什么,她再也没听清楚一句话。

"好了,我该走了。如果赶得巧,还能赶上和子予同坐一班飞机。不过,我还有句话叮嘱你,你最好暂时别把我来过的事和子予说,我不想让你这么快就破坏到他的情绪。我想,聪明的你,也不会幼稚到急于想去求证些什么吧?因为,等他会议一结束,我就打算和他一同去日本,我会和他在那里度过我俩的结婚十周年纪念日。而我送给他的最好礼物,就是我肚子里的小宝宝。"

"这是我和子予的机票,你看分明了,是飞往东京的。子予没告诉过你吧?"

机票上写的是子予的名字,虽然泪眼婆娑,但金珠珠看得分明。

"看起来,这房子住着挺舒适的,尤其适合做美梦。不过我想,既然是梦,就总该有醒的时候。"

"当然,我并没有急着赶你走的意思。但我还是希望在我和子予回来之前,你能从这里自动消失。因为,你看起来不太符合这里女主人的身份。你说呢?但如果说你赖着不肯走,到时非要让我找人来请你走,那场面可能就会有些混乱且不堪......"

常红走了,她是微笑着走的,是以一个绝对的胜利者的姿态走的。

常红走后,金珠珠就再也没能站起来,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

直到座钟"当当当"响了三下,金珠珠的意识才忽然清醒。

子予说过,当她听到座钟"当当当"响过三下,就是他乘坐的飞机起飞的时间。

金珠珠慢慢站立起来,并没意识到浴衣已经滑落到了地板上。

不知什么时候,金珠珠又重回到了浴室。

金珠珠在子予最爱听的音乐声中,喝完了子予没喝完的酒,抽完了子予没抽完的烟......

然后,她放掉了一池子的冷水,重新往浴缸里放上干净的热水。

常红说得对。她的身子的确是有点脏,她要好好洗洗干净。

浴缸的水满满的,已溢了出来,金珠珠不在意,她的两眼空洞,手却在一瓣瓣撕扯着玫瑰花瓣,这些玫瑰花是子予昨晚特意为她买的。有许多玫瑰花瓣已经随着水漂流出了浴缸。

金珠珠机械地慢慢地拧上了水龙头,然后把自己的身子浸泡到了浴缸里,并一点一点地往下移,直到水淹没到了她脖子的三分之二处。

金珠珠的嘴唇微张着,两只手不停地在自己的身上游来游去,样式像极了一条游泳的鱼。

定格在金珠珠脑海里的最后几个幸福的画面是:子予乘坐的飞机着陆了......子予走出了阳光机场......子予微笑着掏出了手机......

阳光聚焦处,不应再有眼泪。

金珠珠拿起了子予那片锋利的刮胡刀片划向了她的左手腕......

大结局

关于金珠珠的结局有这么几种说法。

一种说法是,金珠珠自杀身亡了。

另一种说法是,金珠珠并没有死。在她将刀片划下去的瞬间,忽然灵光一闪,她想起了子予在那盒录音带里自始至终没有叫她的名字。子予不会那样的,而且那声音虽然听起来是子予的,但那几句话听起来却断断续续的并不是很连贯,而且背景音很嘈杂,像是有什么机器转动的沙沙声。对了,这盒录音带明显是拼接起来的,而且拼接的技术活很差。她后悔自己刚才没听出破绽,差点做蠢事。子予回来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其实,他在出差以前就已经决定了,他只是不想急着告诉金珠珠,他怕她会阻止他的决定。否则,他出差前的心情不会一下子变得那么轻松、愉快),他决定把自己在公司的股权,最终以近三千万的价格一次性转让给他认识的一位很有实力的长期合作伙伴,让他来挑大梁当他们公司的大股东。如果不这样做,子予知道,常红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她会一直拿他的公司做文章,要挟他。与其这样,不如让给一个更有实力的人来把公司经营好,这样他就不会再有心理负担,也不会让员工的利益受到损失。

常红做梦也没想到子予最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决定,只好同意离婚。她并没怀孕,因为子予根本没同意和她做试管婴儿,至于那张孕检卡是她借用别人的来冒充的。她清楚在那种状态下,金珠珠在她的狂轰滥炸之下是不会有清醒的意识去仔细辨认这些东西的;而关于放录音的事,她是怎么也不肯承认的,因为她清楚这种行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她又不是个法盲;至于她是怎么找到子予和金珠珠在阳光别墅村的住处的,她也只说是无意中发现的,并不肯道出实情;唯有那张去日本的机票是真的,那也是她私下拿了子予的身份证和护照找旅游公司的朋友帮办的。

常红拿着她应得的那一千多万,又是炒股又是做房地产生意,刚开始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但据说,没过两年就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金融大风暴,没扛住,彻底破产了,她贪婪而不服输的性格最终害了自己。

而关于子予和金珠珠的结局有这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子予带着金珠珠漂洋过海出国定居去了,一年后,他们在异国他乡生下了一对健康的龙凤胎宝宝,从此过上了童话般的王子和公主式的生活。还有一种说法是,在某个偏僻的小山村,有一对事业有成的中年夫妇在那里修了一条名为"希望"的路,这条路通往一所名叫"幸福园"的希望小学,学校里还有一位酷似金珠珠的女老师。而在学校的后山坡时常会有清远、悠扬的笛声响起,似清风,又似细雨滋润着每一个人的心田......

最后一种说法是,陶在香港国际画展上展出的《 春夏秋冬 》四幅画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那幅《 秋·笛 》获得了金奖。有人在画展上见到了湘湘女,还见到了金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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