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黑白斋读书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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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序而跋(11)

“其他原因”之一,在于课题小组。由于我分身乏术,时间不逮,就只有把更多的工作任务寄托于课题小组。最初的课题小组成员就是当时军艺文学系三个年级(九七、九八、九九)的九个在读研究生。原以为该课题不过是在我的《军旅文学史论》的相关论文的框架基础上的一种延伸,扩展与细化,殊料情形远非如此简单,尤其是课题组成员的学术背景(多为非中文专业出身)、科研水平、兴趣爱好殊异,等到他们毕业时,九人中完成课题分工的只有三人。此后几年,事实上就形成了一个不断地临阵换马的态势,即不愿干或干不成的随时撤出,愿意干和可能干成的伺机替补。

但这种试验的最大代价就是时间的流逝,倏忽一闪,等到2002年——本该结题的时间,课题进展刚刚过半。我已然信心不足,正准备撤题,新的研究生又来了,这次不仅人数多,而且表示愿意集体“入伙”,大家决心不辞烦难,不怕批评,不惮修改,决心以蚂蚁啃骨头的精神把课题啃下来。于是,我赶着鸭子上架带着新一届研究生重振旗鼓又开张了。

说“赶着鸭子上架”真没冤枉他们。就学术条件而言,他们未必能赶得上他们的师兄师姐,甚至有的人在考研前压根就没进入过当代(军旅)文学领域,阅读经验都谈不上,更遑论研究搞课题。这下当然苦了他们(但借此进入军旅文学并为毕业论文做准备,也是一石三鸟的好事啊)。而更苦的是我自己。我得带着他们从寻找资料、阅读作品等基础工作开始,最后再分别研究敲定各章节的详细提纲。就这样,拉出来的初稿,都差距甚大。文学功底不能一蹴而就,文字功夫亦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下无捷径可走了,我亲自上手,从头至尾一遍一遍地改,改一稿,他们出一稿;出一稿,我再改一稿,最多的改了六稿。原指望在我过往的研究基础上再推进一步,事实上却很难做到了,不少章节中的不少观点和论述都粘滞甚至原封不动地回到了原来的起点上——比如“导言”和“中篇小说”“长篇小说”(上)、“诗歌”“散文”等章节的“概述”部分,都是直接引用我《光荣与梦想:军旅文学》的原文。再如“长篇小说”(下)中关于魏巍、朱苏进、朱秀海、乔良、韩静霆等重要作家作品的评述,“诗歌”中关于李瑛的评述一“散文”中关于周涛等人的评述,都直接引自我的文章,至于“参阅”或一般的“引征”就更是所在多有了。这其实不是我的本意,但结果只能是这样。对此,我内心深处是不无遗憾和失望的,这遗憾和失望是对课题组的,更是对我自己的。

“其他原因”之二,在于课题内容。在2004年项目结题送审稿中,没有“理论批评”“戏剧”“电视”三个章节。原因的考虑,除了难度和入选之外,还有“避讳”(我本人与理论批评的关系);“重复”(与此课题稍后,军艺另有《解放军戏剧史》立项);“时段”(电视剧主要是“新时期”以后的二十年)等等。但鉴定专家都提出补上“缺项”的建议,认为好不容易写出这样一部比较优秀的当代军旅文学史,最好能做到全面系统、不留遗憾。几经斟酌,我鼓足勇气,再度返工。除了吸纳消化专家的修改意见之外,重点是加写三个章节。为此还特聘了影视、戏剧专家边国立教授、张鹰博士和吕益都助理研究员。他们扎实的专业知识和谦逊的治学态度,使我们的合作颇为愉快和顺利。他们的加盟,使本书增色不少。

本课题的具体分工是:“导言”(朱向前),“短篇小说”(朱红),“长篇小说上”(程倩),“长篇小说下”(廖建斌),“中篇小说”(朱向前、王永贵),“诗歌”(朱向前、张林民),“散文”(祝建伟、房雷),“报告文学”(龚帆),“理论批评”(朱航满、刘常),“戏剧”(张鹰),“电影”(吕益都),“电视剧”(边国立),“作家小传”(房雷辑录整理),由我润色统稿。在此,我要对课题组全体成员的辛勤努力和精诚合作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最后,我首先要感谢二十年来长期扶植、支持我的军旅文学研究的文学界前辈和朋友们,特别是十年前给予我热情回馈并始终热切关注这一课题的各位前辈和同仁;我还要特别感谢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规划办公室领导和专家们,从本课题的立项到验收并被评为优秀成果最后入选“国家社科基金成果文库”,是他们给了我最初的动力和最后的安慰;感谢张炯、雷达、黄国柱、程步涛、陈晓明等五位鉴定委员对本课题的中肯意见和热情鼓励;感谢解放军艺术学院领导对本课题的积极支持;没有这一切,本课题也许永远不能完成。还要感谢解放军出版社科技编辑部的同志和美编符晓笛所奉献的劳动与智慧,终使本书能以如此精美的形式呈现出来。虽然她远未臻于理想,挂一漏万,顾此失彼乃至错讯谬误之处必不能免。但毕竟在今天可能的学术条件下,我们都为此尽了心出了力。我想,她至少会成为后来者继续前行道路上的一块砖——这大概也就是我们今天的宿命吧。

(原载《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2007年第三期)

18.《黑白斋读书录》跋

作跋之前,翻看自己上一本评论集《初心与正觉》的出版日期,乃一九九九年春,距今正好十年。那时候,我的评论集也可叫“双年集”,年均不到两年出一本。这次居然十年了?这容易让人想起“十年磨一剑”之类的说法,但我显然不是,这本书更不是。这本书是个啥?“十年凑一书”?庶几近之吧?但也不尽然。

十年来,我的工作几经变动,在杂务琐事、繁文缛节的泥淖中愈陷愈深,自拔不能,身不由己。但是尽管如此,我骨子里那点文人的习性和雅好并未改变,那就是见缝插针地读书、思考和写作。所谓集腋成裘、聚抄成塔。十年中已经出了三本书,约一百四十万字。如果说2003年秋的《朱向前文学理论批评选》全部收的旧作,不属“原创”的话,(但该书在2004年可是获得了第三届鲁迅文学奖哦)另外还主编了两部“专著”。一是2007年春出版的《中国军旅文学五十年》,这是解放军艺术学院的第一个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一九九九年立的项,2006年结的题,历时七年,七年之痒啊,个中艰辛一言难尽。(可参看本书中《事非经过不知难》一文)好在天道酬勤,拜上天所赐,有一分耕耘就有一份收获。该书先获得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优秀成果奖,去年又作为解放军文艺社向建军八十周年献礼的重点图书分精、平装隆重推出,今年再入选第三批“国家社科基金成果文库”(六年来“文库”共三批出三十本书,该书乃迄今为止全军唯一)由学习出版社推出精装新版,我和评题组成员都堪可自豪了。二是今年春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诗史合——毛泽东诗词的另一种解读》。这纯粹是一本讲出来的书,2005年春天开始,从国防大学讲到各军校,从北大、清华讲到各名校,从各地论坛讲到央视“周末开讲”,(详见本书中《中华文化的恒久魅力和毛泽东诗词的传世价值》一文)最后整理成书。书一上市就人气很旺,据说现在各大门户网站上关于该书的各种评介信息还有近百万条之多。这对于我和参与该书编撰的“朱家军”(夫人张聚宁,儿子和研究生朱寒汛、刘常)都是莫大的鼓舞。这甚至可能因此成为我今后主要的研究方向。

再就说到这本“读书录”了。直觉滋味不如说前三本书那么爽,有点忧闷甚至有点苦涩。坦率地说,本书中有感而发,不吐不快型的文章有,但远不是全部,而报刊约稿、师友索文者倒不在少数。比如去年建军八十周年,“八一”前后就有近十家报纸发表了拙文或朱氏访谈。再比如应邀作序,既是成人之美的好事,也是评论家推重前贤、奖掖后进的题中应有之义,虽多为被动,但也勉力为之。真正有点主动“想法”的倒在于“对话”部分。这些年我以“红星论坛”为号召,带着研究生们陆续就当代重要作家作品进行研讨,如本书中收入的关于阿来《空山》、刘醒龙《圣天门口》、曹文轩《天瓢》的几篇对话即是部分成果。(另有关于徐贵祥《八月桂花遍地开》、王树增《长征》等作家作品的笔谈,留待以后收入《红星论坛》专集吧。)同时这也是我带研究生的一个“套路”,想为推出新人提供一个平台。(傅逸尘就是一个争气的成功典范,他从大四时就破例被我吸收进“红星论坛”,读研后又跟着我,时与论文,笔耕勤奋,第一本评论集《重建英雄叙事》已入围2008年度“二十一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即将出版。)总之,翻检本书篇目,从选题到行文到文气再到文字,自觉多了点着急上火的凌乱、操切与浮躁,少了点水深流静的沉着、安详与深邃。那为什么还要“十年凑一书”呢?还是曹雪芹他老人家说得好哇,斗胆高攀一句吧,叫做“十年辛苦不寻常”啊,他不容易我也难呀,十年间,按时上下班,还常常加班,你想想,大会小会、汇报报告、请示批示、表扬表态、电话电文、审查考察、备课讲课、查课查考、音乐舞蹈、戏剧美术……忙里偷闲,乱中取胜,就算雪泥鸿爪,留点痕迹吧。好在这种忙乱的日子也快熬到头了,等我退出行政岗位,回到学术与生命的自由轨道后咱再试试。我不无怀疑的倒是,等找真正有了自由身,还能回到十几年前我在《沉入生命》一书封面语中所向往的那种状态吗——“用生命本体去沟通,用肌肤去触摸,用心灵去碰撞,在无边的宇宙中无边的沉入,在沉入中获得生命的感悟,获得神秘的体验,再结晶为‘神示的诗篇’。在瞬间穿越喧嚣和嘈杂的表相,迅速沉入宁静和孤独,一下子抵达生命的本质和世界的本原,抓住生命的高峰体验,再谱写出生命的华彩乐章”……

暂且管不了那许多,还是先回到眼目前,嘿,十年文章一搜罗,恰巧六十篇(组),正好应对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六十年华诞,六六大顺啊,就权当自己献给祖国母亲一份小小的贺礼吧。

是为跋。

戊予小寒于京西黑白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