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笑林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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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卷五殊禀部(4)

白鼻猫

一人素性最懒,终日偃卧不起。每日三餐,亦懒于动口,恹恹绝粒,竟至饿毙。冥王以其生前性懒,罚去轮回变猫。懒者曰:“身上毛片,愿求大王赏一全体黑身,单单留一白鼻,感恩实多。”王问何故,答曰:“我做猫躲在黑地里,鼠见我白鼻,认作是块米糕,贪想偷吃,凑到嘴边,一口咬住,岂不省了无数气力。”

【译文】

有个人向来性情懒惰,一天到晚赖在床上不愿起来。一日三餐也懒得动嘴去吃,很长时间颗粒没进,最后竟活活饿死了。来到阴间后,冥王知道他生前性情懒惰,便惩罚他下辈子去做猫。懒汉说:“变成猫也无妨,求大王能够让我变成通体全黑的猫,只在鼻尖留点白色,要是如此我将感恩不尽。”冥王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懒汉回答道:“我做猫后在黑暗处,老鼠见到我的白鼻子,以为是块米糕,必会想偷吃,等它来到我的嘴边时,我就一口将它咬住,这样不就省了许多力气了吗?”

露水桌

一人偶见露水桌子,因以指戏写“谋篡”字样,被一仇家见之,夺桌就走,往府首告。及官坐堂,露水已为日色曝干,字迹灭去。官问何事,其人无可说得,谎禀曰:“小人有桌子一堂,特把这张来看样,不知老爷要买否?”

【译文】

有个人无意间看见一张沾着露水的桌子,便用手指在上面随意写了“谋篡”两个字,被一个仇家看见了,便夺了桌子就跑,前往官府告发。等到官员坐上堂后,露水在阳光的曝晒下已经干了,字迹已经消失了。官员问他有什么事,此人无话可说,便谎称道:“小人有一屋子桌子,特地把这张拿来当做样品,不知道老爷要不要买?”

衣软

一乡人穿新浆布衣入城,因出门甚早,衣为露水风湿。及至城中,怪其顿软。事毕出城,衣为日色曝干,又硬如故。归谓妻曰:“莫说乡下人进城再硬不起来,连乡下人的衣服见了城里人的衣服,都会绵软起来。”

【译文】

有个乡下人穿着新浆洗的布衣进城,因为出门过早,衣服被露水打湿了。等到了城里后,见衣服很奇怪地一下子软了下来。等办完事出城后,衣服被阳光晒干了,又和原先一样硬了。乡下人回家后对妻子说:“不要说乡下人进城都硬不起来,连乡下人的衣服见了城里人的衣服,都会绵软起来。”

椅桌受用

乡民入城赴席,见椅桌多悬桌围坐褥。归谓人曰:“莫说城里人受用,连城里的椅桌都是极受用的。”人问其故,答曰:“桌子穿了绣花裙,椅子都是穿销金背心的。”

【译文】

有个乡下人进城赴宴,见桌上有桌布,椅子上有坐垫。回到家后便对人说:“不要说城里人会享受,就连那桌子椅子也都很会享受。”众人问他是怎么回事,他答道:“桌子穿上了绣花裙,椅子穿上了镂金背心。”

咸蛋

甲乙两乡人入城,偶吃腌蛋,甲骇曰:“同一蛋也,此味独何以咸?”乙曰:“我知之矣,决定是腌鸭哺的。”

【译文】

甲乙两个乡下人进城,偶然吃到咸鸭蛋。甲吃惊地说:“都是一样的鸭蛋,为何唯独这些是咸蛋的呢?”乙回答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腌鸭子下的蛋。”

看戏

有演《琵琶记》而找《关公斩貂蝉》者,乡人见之泣曰:“好个孝顺媳妇,辛苦了一生,竟被那红脸蛮子害了。”

【译文】

有个戏班子演完《琵琶记》后,又接着演了出《关公斩貂蝉》。乡下人看完后哭着说:“好个孝顺的媳妇,辛苦了一生,竟被那个红脸蛮子害死了。”(同一演员,两种角色,乡里人混而为一。)

演戏

有演《琵琶记》者,找戏是《荆钗逼嫁》,忽有人叹曰:“戏不可不看,极是长学问的。今日方知蔡伯喈的母亲,就是王十朋的丈母。”

【译文】

有个戏班子在演完《琵琶记》后,接着又演了《荆钗逼嫁》。忽然有人慨叹说:“戏不可不看,真是极长学问,今天才晓得蔡伯喈的母亲就是王十朋的丈母娘。”

怯盗

一痴人闻盗入门,急写“各有内外”四字,贴于堂上。闻盗已登堂,又写“此路不通”四字,贴于内室。闻盗复至,乃逃入厕中。盗踪迹及之,乃掩厕门咳嗽曰:“有人在此。”

【译文】

有个痴人听见小偷进了屋门,急忙写了“各有内外”四个字贴在堂屋门上。接着又听见小偷已进入内堂,马上又写“此路不通”四字,贴于内堂门上。之后听到小偷进到内屋里来了,他便赶紧逃入厕所里。等到小偷来到厕所跟前,痴人赶忙掩住厕所门咳嗽说:“有人在此。”

复跌

一人偶扑地,方爬起复跌。乃曰:“啐!早知还有这一跌,便不走起来也罢了。”

【译文】

有个人偶然摔了一跤,刚爬起来又跌倒了。于是那个人懊悔地说:“啐!早知道还要摔一跤,我便不起来了!”

缓踱

一人善踱,行步甚迟。日将晡矣,巡夜者于城外见之,问以何往。曰:“欲至府前。”巡夜者即指犯夜,擒捉送官。其人辩曰:“天色甚早,何为犯夜?”曰:“你如此踱法,踱至府前,极早也是二更了。”

【译文】

有个人喜欢踱步,走起路来特别慢。一天太阳就要下山了,巡夜的人在城外看到那人走得慢吞吞的,就问他要到什么地方去。那人回答说:“要到官府前面。”巡夜的人立即指责他违犯了夜间禁止行走的规定,便捉拿他要送官府。那人争辩说:“天色还早,为什么说我违反了夜规?”巡夜的人答道:“像你这样慢吞吞地走法,等走到官府前面,最早也要到二更天了。”

出辔头

有酷好乘马者,被人所欺,以五十金买驽马一匹。不堪鞭策,乃雇舟载马,而身跨其上。既行里许,嫌其迟慢,谓舟人曰:“我买酒请你,与我快些摇,我要出辔头哩。”

【译文】

有个酷爱骑马的人,被人欺骗,用五十两黄金买了一匹劣马。由于劣马鞭打催促也不快,他就只好雇了一只船载马,而自己骑在马上。走了约几里地后,该人嫌船行走得也太慢,便对划船的人说道:“我买酒请你喝,你给我摇快些,我要放开辔头跑了!”

铺兵

铺司递紧急公文,官恐其迟,拨一马骑之。其人赶马而行,人问其:“如此急事,何不乘马?”答曰:“六只脚走,岂不快如四只。”

【译文】

有个邮差要递送紧急公文,当官的恐怕他走得太慢,就拨一匹马让他骑。邮差赶着马走,别人问他:“事情如此紧急,你怎么不骑马走?”邮差回答说:“六只脚跑,岂不比四只脚更快!”

一妇人与人私通,正在房中行事,丈夫叩门。妇即将此人装入米袋内,立于门背后。丈夫入见,问曰:“叉袋里是甚么?”妇人着忙,不能对答。其人从叉袋中应声曰:“米。”

【译文】

有一个女人与别人私通,正在房中和人苟合时,她丈夫在敲门。妇人立即就把姘夫装入了一个米袋子里,然后竖起来立在门后面。丈夫进来后,问她:“布袋里装了什么?”妇人慌乱,一时回答不上。姘夫从布袋子里应声道:“米。”

鹅变鸭

有卖鹅者,因要出恭,置鹅在地。登厕后,一人以鸭换去。其人解毕,出视叹曰:“奇哉!才一时不见,如何便饿得恁般黑瘦了。”

【译文】

有个卖鹅的,因为要急着上厕所,就把鹅放在地上。在其上厕所时,有个人用鸭将鹅换走了。那人便完后出来一看,叹息地说:“真奇怪!才一会儿不见,怎么就饿得这样黑瘦了。”

帽当扇

有暑月带毡帽而出者,歇大树下乘凉,即脱帽以当扇。扇讫,谓人曰:“今日若不带此帽出来,几乎热杀。”

【译文】

有个人在盛夏戴着毡帽外出,由于戴帽太热,便歇息在大树下乘凉。该人摘下毡帽当扇子扇,扇罢对他人说:“今天要不戴这顶帽子出来,几乎热死我。”

买海蛳

一人见卖海蛳者,唤住要买,问:“几多钱一斤?”卖者笑曰:“从来海蛳是量的。”其人喝曰:“这难道不晓得!问你几多钱一尺!”

【译文】

有个人看见卖海蛳的,叫住要买,问:“多少钱一斤?”卖海蛳的人说:“海蛳从来都是量着卖的。”那个人嚷道:“这哪个不晓得,我是问你多少钱一尺!”

两匠迁居

一人极好静,而所居介于铜、铁两匠之间,朝夕聒耳,甚苦之,常曰:“此两家若有迁居之日,我宁可作东款谢。”一日,二匠并至曰:“我等欲迁矣,足下素许东道,特来叩领。”其人大喜,遂盛款之。席间问之曰:“汝两家迁往何处?”答曰:“他搬在我屋里,我即搬在他屋里。”

【译文】

有一个人非常喜欢清静,但所住的地方却又处于铜、铁两个匠人之间,一天到晚打铁声吵得耳朵不停,这个人非常苦恼。他常说:“这两家人要是哪天能迁走的话,我宁愿设宴款谢。”一天,两个匠人一起前来,说:“我们要准备搬家了,先生曾经许说愿意做东感谢,现在特定来领受先生的好意了。”这个人一听,非常高兴,就举办了一场盛宴来招待他们。宴席上,这个人问他们:“你们两家准备搬到哪里去啊?”其中一个回答道:“他搬到我家里,我搬到他家里去。”

混堂漱口

有人在混堂洗浴,掬水入口而嗽之。众各攒眉相向,恶其不洁。此人贮水于手曰:“诸公不要愁,待我漱完之后,吐出外面去。”

【译文】

有个人在公共澡堂里洗澡,捧了一捧水吸到嘴里漱口。众人各都皱着眉看着他,对他不爱干净十分厌恶。那人把水捧在手说:“大家不要忧虑,待我漱完之后,便把水吐到外面去。”

何往

一人赋性呆蠢,不通文墨。途遇一友,友问曰:“兄何往?”此人茫然不答,乃记“何往”二字以问人。人知其呆,故为戏之曰:“此恶语骂兄耳。”其人含怒而别。次日,复遇前友问:“兄何往?”此人遂愤然曰:“我是不何往,你倒要何往哩!”

【译文】

有个人又呆又蠢,也不通文墨。有一天他外出时,路上遇到一个朋友。友人问他:“你何往?”呆子茫然没有回答,但记住了“何往”两个字,随后他问别人“何往”是什么意思。那人知道他呆蠢,便有意开玩笑地说:“‘何往’是骂你的话呢。”呆子愤怒地离开了。第二天,呆子又碰见那位友人,友人又说:“你何往?”呆子一听愤怒地说:“我是不‘何往’,你倒要‘何往’哩!”

信阴阳

有平素酷信阴阳,一日被墙压倒。家人欲亟救,其人伸出头来曰:“且慢,待我忍着,你去问问阴阳,今日可动得土否?”

【译文】

有个人平常非常信奉阴阳风水,有天墙倒把他压在了下面,家人要赶紧把他救出来。那人伸出头来说道:“等一下,我先忍一会儿,你们先去问问阴阳先生,今天能不能动土?”

丑汉看

一妇人在门首,被人注目而看,妇人大骂不已。邻妪劝曰:“你又不在内室,凭他看看何妨?”妇曰:“我若把好面孔看看也罢,被这样呆脸看了,岂不苦毒?”

【译文】

一个妇人站在家门口,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妇人生气大骂不止。邻居老太太劝她说:“你又不是在家里面,任凭他看看又怎么样?”妇人说:“我如果是被一个帅哥看了也无妨,被这样一个呆脸丑货看了,那不难受死了?”

热翁腿

一老翁冬夜醉卧,置脚炉于被中,误热其腿。早起骂乡邻曰:“悉老人家多吃了几杯酒,睡着了,便自不知。你们这班后生,竟不来唤醒一声,难道烧人臭也不晓得!”

【译文】

有个老头冬夜喝醉了酒,在被子里放了一个暖脚炉后就躺下了。早晨起来发现脚炉烫伤了大腿,于是他大骂乡邻:“我老人家多吃了几杯酒睡着了,不能察觉脚炉烫着了大腿,可是你们这些晚辈竟也不来喊一声把我叫醒,难道烧得人臭了也不晓得?”

合着靴

有兄弟共买一靴,兄日着以拜客赴宴。弟不甘服,亦每夜穿之,环行室中,直至达旦。俄而靴敝,兄再议合买,弟曰:“我要睡矣。”

【译文】

有俩兄弟合买了一双靴子,定下白天由哥哥穿着靴子拜客赴宴。弟弟不甘心,便每天夜里穿上靴子,在屋里绕着圈走,直到天明。不久靴子坏了,哥哥跟弟弟商量再买一双靴子。弟弟说:“我要睡觉了。”

教象棋

两人对弈象棋,旁观者教不至口。其一大怒,挥拳击之,痛极却步。右手么脸,左手遥指曰:“还不乂士!”

【译文】

有两人在下象棋,一个旁观的人教导个不停。其中一个下棋的人十分恼怒,便挥舞拳头就去揍他。那人被打得十分疼痛,连连后退,右手捂着脸,左手指着棋盘说:“还不快上士!”

发换糖

一呆子见有以发换糖者,谬谓凡物皆可换也。晨起,袖中藏发一料以往,遇酒肆即入饱餐。餐毕,以发与之,肆佣皆笑。其人怒曰:“他人俱当钱用,到我偏用不得耶?”争辩良久,肆佣因揪发乱打。其人徐理发曰:“整料的与他偏不要,反在我头上来乱抢。

【译文】

有个呆子见别人用头发换糖吃,便错误地认为不管什么东西都可以换。有天早晨起来后,他在袖子里装了一绺头发就外出,遇到酒馆便走了进去饱餐一顿。吃完后,呆子拿出头发交给酒馆,小二们大笑起来。呆子恼怒道:“别人的头发都能当钱用,轮到我为何偏不能用?”呆子和小二争辩了很长时间,小二忍不住就揪住呆子的头发一顿乱打。呆子缓缓梳理自己的头发说:“整绺的给他偏不要,反要在我头上来乱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