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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柳水仙

天外天主人投入观世音门下,作了他的座骑。整个天外天都炸开了锅。十只妖魔里面有几只都不相信,但奈何天外天的八卦党消息一向准确,诸妖魔抱头痛哭之后开始分析原因——怎么可能老大会放着好好的天外天主人不做,反倒屈居于神界作一神兽呢?

会议商讨的结果有三:

一、 老大有什么把柄捏在观世音手上,不得不受他胁迫。

二、神界用了啥卑劣的法子暗算老大,使它神智不清,遭了蒙骗?

三、老大贪恋观世音美色!

针对这三条,大伙又是一阵七嘴八舌,老大应该不会有什么把柄捏在观世音手上,它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贞节烈妇,就算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也不会惧怕公之于众。

神界大抵也暗算不了老大——当年女魃与神界多次交手,也没见神界能把她怎么着。

于是就只剩下了第三条……

群魔又激烈讨论了一番,觉得那观世音能言会道、舌灿莲花,再加之容貌也确实……唔,而反观他们老大,天真无邪、纯良正直,保不准就被这一肚子弯绕的观世音给迷了个昏头转向。

群魔一致认定自己真相了,魔灵胎便带头,准备为老大擒了那观世音绑回天外天。

这些妖魔性子急,脾气差,当时就扬言要打到西方极乐世界,活捉了观世音。

观世音就犯了愁,他乃济世之神,也算是神通无边,但若单纯论战斗力,可抵不住这群妖魔。若躲在西天倒也算安全无虞,偏生他又性喜四处游玩。

此事传到西天,所有佛看菩萨的目光都变得玩味,如来更是乐得合不拢嘴:“阿弥陀佛,爱徒,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本事……”

观世音掀桌。但菩萨到底是菩萨,当即决定祸水回引,他找着魔灵胎,在魔灵胎下手捕他之前便愁眉苦脸地道:“无用妖魔,尽做些无用之事。你们家主人接近贫僧,哪里是为贫僧所惑。”

魔灵胎甚为警觉:“那是因何?”

观世音逗逗净瓶杨柳枝,神色郑重无比:“试想,若它留在贫僧身边,最能接近谁呢?”

魔灵胎还没想明白,观世音已经转身离去,临走时留下一句话:“它的心思,又岂是你们可一眼看透的,往仔细里想想。”

魔灵胎一脸疑惑地把这个谜面带回了天外天,一众妖魔俱都大惑不解,分析来分析去,大伙讨论出了一个惊悚版——难道老大接近观世音,只是为了如……

大伙都犯了难,老大这招高倒是高,但如来他们实在是毫无办法。从无间地狱里面出来的堕神十有八九都进过如来的讲经阁,如今更是谈虎色变。最终大伙便觉得关键问题还在自家老大身上,看上谁不好,偏看上西天那个……这得多扭曲的三观和审美啊这……

于是天外天派出一大批脾气暴燥的妖魔,决定先把自家老大逮回来再说。等人捉住了,再给它娶上几十房媳妇,体会了正常的男女情事,说不定它就不会觉得那个谁有多好了呢?

他们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对绿瞳僵尸开始了围追截堵。绿瞳僵尸就头疼了些,它赶着回去寻找巧儿,这群妖魔偏又不省事,整日里就想着放倒它抬回天外天去绑好娶媳妇,惹得它不厌其烦。

开始双方不停地交手,绿瞳僵尸旧伤未好,自然不是这群老东西的对手。后来它也学乖了,就变成红瞳僵尸的模样混在诸妖魔中,等大家散去了再偷偷溜走……

绿瞳僵尸来到柳府时,正值夜晚。它在府里逛了一圈,挨个院子地找寻,终于找着六姨太的女儿柳水仙的住处。那是个二进二出的大院子,院中一方荷池,池上以太湖石堆砌的假山被碧叶粉荷簇拥,夏风微微一撩,花叶翻浪,暗香盈袖。

院中婢女穿花蝴蝶般往来于竹桥、回廊间,绿瞳僵尸便稍安了心,看来这些年,柳员外对她应该不错。

它却不知道柳员外对柳水仙岂是不错,简直就是视为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

那柳水仙倒也争气,仅十六岁年纪,已然出落得标致至极,又兼着跟府里的先生学了些琴棋书画,一言一行无不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说来也巧,柳员外自从得了这个女儿,生意上便自一帆风顺,不过十来年已是季州的富户。他更是认定这个女儿带财,又兼之当年那一梦,更是将她喜得不行,便连着六姨太也是母凭女贵,在柳府便是大太太也得让着她三分。

这些年前来柳府为九姑娘提亲的人家亦是不计其数,奈何柳员外一心想着菩萨当年的话,料定柳水仙必是大富大贵的命,其它人家他是绝计不放在眼里的。

及至后来,平南王一家路过季州,各州府设宴招待,柳员外当时为季州首富,寻思着这种场合,来往的必然都是达官权贵,便把自己女儿柳水仙收拾妆办了一番,也给带上前去赶宴。

谁知道与柳水仙一个照面,那平南王世子便似着了魔一般认定了非此女不娶。平南王府起初也不同意——那时候的人都重门风,柳府虽是大户人家,却不过是商人出身,且柳水仙还是庶女,要进平南王府,做个侧妃已是抬举,怎么可能娶为正室?

偏生平南王世子咬牙坚持,夜晚甚至偷偷爬墙前来欲私会柳水仙,被柳家护院捉住,差点就是一顿好打。平南王却是真的打了他一顿,却终是扭不过他,也只得不情不愿地订了这门亲事。

柳员外做梦也没想到能攀上这门皇亲贵戚,对当年观音一梦的事件更是信得不得了。对柳水仙的宠爱亦更甚,便是府中几个嫡女、嫡子也不能及其万一。

绿瞳僵尸去的时候柳水仙正在绣嫁妆,柳员外给她请了季州最有名的绣娘,专门教她女红,故她的绣活做得极好。六姨太也在她房里,为娘的知道孩子要嫁出去,心情总是复杂些。

夫家不好,怕她受苦。夫家好,又担心她受人欺负。

柳水仙是亲近她这个娘亲的,这十六年柳府上下对她都极好,尤其是定了平南王府这门亲事之后,大伙想着她会是将来的平南王世子妃,更是不敢马虎。她自小到大都被人捧在手心里,未经历过任何风雨。

六姨太令丫头将一匣子首饰放在桌上,柳水仙也搁了绷架去看。她笑着捡了累丝螭纹金簪在她发际比划了一番,又叹道:“那平南王府乃天潢贵胄,实非寻常人家可比。嫁过去之后,可就不比在自己家里……”

她欲再说什么,终是没有说下去,又捡了婴戏莲纹钗与柳水仙试戴。绿瞳僵尸站在窗外,只听见柳水仙的声音,极柔,并没有丝毫骄横之态:“六娘宽心,此些进退,水仙省得。”

房中母女又聊了些闲话,六姨太方才起身离开了。有丫头进来铺了床,又打了水给柳水仙净面漱口,折腾了足有一刻钟方退了出去。

夏天天气炎热,伺候柳水仙睡下之后,丫头将烛火熄灭,房间里光线顿时暗下来,只余夜光璧散发着浅橙色的幽光。

绿瞳僵尸在墙外呆了好一阵,听得屋内再无声响始悄悄进去。它入内自是不需翻窗的,在榻前站了一会,只见葱绿绣花鸟草虫的烟罗纱帐里,一人影侧身而卧,天热,身上只盖了层薄被,更显得身姿窈窕。

绿瞳僵尸有些激动,它轻轻掀了轻薄的纱帐,在床沿坐下,只见帐内人儿的长发如云似墨般铺散在玉枕上,它拈了一屡在手里轻轻把玩,只觉得手感如丝,眼前人儿和记忆中的巧儿,它一时找不出相似之处。

它有些恍惑,更按捺不住欣喜,不管怎样,总算是找到了。

它俯身将脸贴在柳水仙脸颊,冷不防睡梦中的柳水仙睁开了眼睛,惺忪的睡眼打量了它半晌,突然一声尖叫,令整个柳员外府都从睡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