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哥?”小涛拐了下项志强。他看到发愣的项志强,觉得很是奇怪,便顺着他的目光搜寻过去。“好漂亮的女孩啊!”他立刻发出一声惊叹,“她是不是仙女啊?这是一个真的女孩吗?”然后,他也呆讷的站着嘟着低声说道。
他一声惊叫,倒让项志强回过神来。项志强眨了眨眼睛,再眯起来看过去。霎时他反应到有什么不一般,抬起右脚向前一迈,身子向前倾过去,却被身后一只手伸出来拽住了胳膊。
等他回过头,“标哥……啊”。虽不意外,但看到眼前的这个人,他还是轻声叫了一下。
小涛忙回转过头,一下子看到眼前的郑标,他已经给吓呆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也不记得要行礼。
“你们那样反样会吓到她。”一阵平和而沉稳的声音传来。原来说话的是郑标身后的男人。这人有五十岁左右吧,长得不算太高,但头发已经花白,。半眯着双眼,似笑非笑的,再配上微微有些咧着的厚厚的嘴唇,让这个男人看上去有着严厉,但又不失稳重温和。
项志强打量着来人的同时,这个男人也在打量项志强。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项志强看到来者不善。这五十岁的男人睁开的双眸,射出的是阴沉犀利的目光,那过高的眉骨,让双眼被衬托成一对深黑色的漩涡,只稍一盯,就能被洞悉一切出来。
“肖爷!”项志强微微倾了一下身体,以此来表示恭敬。
肖伯杨点点头,并没理会他,只是抬起头看向阳台上那个女孩看去。
项志强也顺着肖伯杨的目光跟着看过去。他恍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认为这个地方很眼熟,原来这个天使一般的女孩是……。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还以为自己看到了飞到人间的天使。他觉得那女孩是上帝派来人间,拯救世人的女神。这女孩如一丝光芒落入黑暗一样,在他一片的冰冷的心中,留下一丝光亮。
白纱最终没有抵住清风的诱惑,便随风而去,慢慢飘向远方的天空,化作天边飘扬着的一片浮云。
肖柠馨慢慢收回她高高举起的双手,她把双手慢慢放到眼前,略微偏了偏头,双眼满是空洞与眸茫然。她看着那空空无物的掌心,眼中滴下一滴如流星的泪珠,还闪现出那么的不解与失望,飞走的云快得让她来不及抓住。意识如微风般驶过去,她有些单薄的身体不禁晃了晃。那轻纱白裙还在继续随风翻飞,好象也要乘风飞去,追逐同伴而去。
在一眨眼之间,那白色的身影竟然如云样自空中坠下。一朵白色的玉兰花飘下来,在空中慢慢翻飞,恰如一片轻盈洁白的羽毛那样盘旋着、飞舞着慢慢飘落下来。
一直注视着那抹神圣洁白色身影的项志强第一个看到肖柠馨的坠落。没有任何迟疑,他如飞射而出的一枚利箭冲向肖柠馨坠落的地方。他及时赶到,在她即将落地的那个瞬间用双手稳稳接住了这洁白的少女。由于下落的冲力过大,再加上女孩子身体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他不得不让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但他的手中依然抱着肖柠馨,稳稳地抱着她一起向前滑行约有一步之遥后才慢慢停下。他忍不住低头去看落到怀中的美人儿,正好与一双漆黑的、明亮的眸子对视,那是一双无所畏惧的眼睛,清澈而透明,眼神中不含任何其他杂质,如一潭深水般看的久,便有一种欲将人吸纳进去的感觉。那是一双怎样的瞳眸啊?那双眼睛也在看着他,但眼神中没有一点好奇、没有一点探寻、没有一点不解、甚至没有一点恼火,什么也没有。为什么这双眼睛里没有任何一种可以探究到的情绪波澜呢?为什么她会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仅仅是在单纯的看着。此时,项志强仿佛真的被吸进了那只有单纯,只有洁白的世界里。那里的一切都是干净的,虽然到处是空旷,到处是冰冷,到处是沉寂。
“这也许真的是一位天使。”看着怀里的肖柠馨,他喃喃低语,心中已被静化。
“馨儿!”这一声惊惧的叫声,洪亮而有力,一直缭绕在整个别墅的四周。这是一名老妇人惊惧的叫声,她从别墅里面匆忙地冲了出来。她一头花白的头发,非常整洁的挽着,全都梳在脑后,最后挽成一个髻。她也一身洁白,只不过是佣人的制服。她的面容黝黑,有点胖乎乎的,样子十分可亲。她就象是家中的妈妈,浑身都散发着家人的味道。
肖柠馨一动也不动,她任由项志强抱着她,窝在他的怀中没有一点尴尬,反倒觉得舒适。她不再盯着项志强,而是没有任何波澜的盯着很远的地方,认真地看着。项志强心中很是不解。他看着怀中的这个人,不知道她如何不懂得情绪。他现在抱着她,好像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瓷娃娃,没有自己的灵魂。她精致且漂亮,有着细腻的美丽,却足可以让人冰冷,叫人心寒。
“馨儿,看来很信任你呀。这对于她还是头一次呢。”老妇人看着他们,笑眯眯地说。她那肉肉的脸上堆积的笑把眼睛挤得只剩一条缝儿。
后脚紧跟而来的,正是肖伯杨和他身后的郑标。接着,小涛和阿豹也并排跟着进来,站在郑标后边。
项志强想放下肖柠馨,但是她不依。她如小猫一样,向他的怀中一拱一拱,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她在他的怀中蹭来蹭去,想找到一个更为舒服的地方,然后窝在那里。她的眼睛开始半睁半闭,她有些累了,想要昏昏睡去。
项志强只好就那样抱着她,慢慢站起来。原来怀中的女孩,根本没有多重,她身体轻如羽翼,这再次让他感到无比的惊讶。这女孩也不小了,可真的并不比一根羽毛能够重多少。意识到众人都在看着他,他多少有些不安。他看看怀中的肖柠馨,又转过头看了看那个老妇人,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呃~,是这样,是她自己不愿意下来。”他看了一眼窝在怀中的肖柠馨,非常尴尬不安地说道。
“呵啊呵,果然像金婆婆说的那样,馨儿很喜欢你。”肖伯杨回答着。他发出一阵低沉的笑。看得出,他一脸的满意,还在眼中流露出一丝肯定的光芒。
阿豹则死瞪着项志强,阴狠在心中流淌。他黑棕色瞳孔很不自然地滚动着。他看一眼向项志强怀中的肖柠馨,双眼立马瞪了起来,又圆又鼓,就要跳出来。他的嘴巴张得很大,只差下巴没有掉下来。他满脸的惊奇,他几乎不信他看到的这一切。他发狠的瞪向项志强。
和阿豹站在一起的小涛看看项志强,又看看肖伯杨,脸露出一份希望,他仰头看天,心里在傻笑。哇哈哈哈……,这下可好了。他在这一刻看到曙光了。呵呵,看来跟着强哥没有错,当初真的是押对宝了,哈哈哈……!
“肖哥!”郑标上前一步,停在不到肖伯杨半步的距离,他附耳对肖伯杨说着什么。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全身都照亮,当然也照亮他右手食指上面戴着的那枚骷髅戒指。阳光照着骷髅戒指,反向极为刺眼的银光,在这光芒中那颗骷髅头显得更加狰狞,一副痛苦的样子,龇着一口的尖利的牙齿,那利牙也折射着阳光,四散着的杀人的光芒。
项志强垂下眼眸,他在不露痕迹的对肖伯杨和郑标进行观察。他努力猜测着他们在那里说些什么……。这时,他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到窝在怀中之那个人,开始有些躁动不安。
就是那一点骷髅戒指所折射的光芒,不停地在肖柠馨惺忪睡眼上跳动。那点光随着主人手指在不停地晃动,一会射在她的眉心、一会儿跳到左眼,一会儿又跳在右眼上、这样子在她的双眼间荡来荡去的,令她不安,她只得频频扭着头极力躲闪那光线。
小女孩拼命地想要瞪大双眼,她试图从蒙着布条间的缝隙里看进去。她开始看到了一点十分刺眼的光亮,于是她再睁大眼睛,想要将那缝隙撑得大一点,她想看清那团十分刺眼的光芒。最终,她看清了,那光芒是来自一个形状十分狰狞、十分丑陋的,是那枚戒指上的骷髅头。
肖柠馨不再躲闪了,她抓住那刺眼的光芒,努力地睁大眼睛。她着魔一样地瞪大双眼,她迎着那束光芒看了过去。记忆中,当年的她也曾被一丝光线照住在瞳仁上面。那丝光线使她的瞳仁变成一种金褐色,还散发着淡淡地熙熙光辉。那熟悉的感觉,唤起了她心中对于那团黑暗的记忆。那记忆如一条粗大的扭曲的铁锁,一直紧紧地缚住她的灵魂。这时,她的身体开始瞬间变冷。她开始在项志强怀中用力地,拼命地,剧烈地,挣扎着,扭动着,如同被绑住的一头小野兽一样停地博斗着。
“肖柠馨?你怎么了。”项志强察觉到她不对劲,低头看着开始变得疯狂的她。
众人听到这一声,也发觉到她的不对劲,立刻都向他二人围了过来。
“肖爷”金婆婆非常担忧,她无奈地看着肖伯杨。
“大家都站在那儿,谁也不许动。”肖伯杨命令道。
阿豹和小涛停住脚步。郑标却紧紧地跟随着,迈向项志强和肖柠馨的身边。
肖柠馨的神情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她只是瞪大双眼,似乎在努力地盯着不知是什么东西在看。项志强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他并没看到有什么东西。随着肖伯杨和郑标的靠近,她开始扭动得更加厉害。她拼命地想要挣脱某种束缚,她仿佛感知有危险正在向自己靠近,所以要急欲逃生。她如同野兽一般不顾一切地用力地踢打着撕咬着项志强。
项志强很是无奈,他只能加大手劲,他想用力道给她安慰,将她所紧紧稳固在怀中。他的右手绕过发疯的女孩的肩膀,用力地钳制住女孩的双手,接着又用左手绕过女孩的身体,抓住她不断踢动的双腿,紧紧的用力箍住。但是没想到,肖柠馨发狂的力度很大,连项志强的力道也无法控制住她。有几次,项志强差点没抓住,几乎让她从怀里挣脱出去。
“馨儿!”金婆婆又哭又喊,握住肖柠馨攥成的拳头,任她不断捶打自己的双手。她发现女孩的双手握得死紧死紧的,手上的指甲全都深深地掐在肉里,一块块血痕就在指甲的周围晕了开来。金婆婆想轻轻地搓揉开女孩她紧握的双拳,但是没奈何,她总是不肯松手,她好象不怕疼一样。肖柠馨嘴里不断发出呜咽声,如泣如诉一般。女孩雪白的小脸因这夸张的动作而涨得通红,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充满了惊惧与恐慌。项志强看着肖柠馨有些于心不忍,有一丝丝纠心的疼不知不觉间滑过他的心底。他这一心疼,但晃了一下神,手上的力道也跟着放松了一些。肖柠馨够起上身后但立刻扭过头来向龏他的肩颈处恨恨地咬下去。项志强闷哼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撕咬震住了,手一松,肖柠馨掉在了地上。
“馨儿!”肖伯杨冲上来,想要伸手去拉起她,但是他还没有碰到女孩,就被她凶狠地咬了一口,手掌上立刻出了血。肖柠馨绕开肖伯杨向另一边的路上跑去,差一点撞进堵上来的郑标怀里。
“嗯!啊……啊!”肖柠馨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呜咽声,那声音就像是动物在受到伤害时的所发出的哀鸣。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蛮力,女孩竟然撞翻了郑标。
“快抓住她!把她抓住。”躺倒在地的郑标大声地吼叫着。
小涛在原地还在踌躇的时候,阿豹已经飞似地冲上去。他的脸上,表情十分异,脸部肌肉用力地抽着,有些扭曲。
“不要去抓她!让她走吧,让她一个走走。”金婆婆跟着大叫着。可是金婆婆的声音,是无法阻止阿豹的。转眼间,就看他马上就抱到肖柠馨,不过一只拳头非常用力地挥向他的下颌。这一击,让他向后倒下去,正好躺倒在小涛脚边,小涛目瞪口呆,他只能傻傻地站着。肖柠馨不辨方向,只是一跌一撞地没有目的地向前跑着。
“真不好意思啊,豹哥!我是担心你可能伤着她。”项志强从阿豹身边窜过去,边说边追着肖柠馨跑走了。
“你等着瞧!”阿豹心里恨啊,恨得他银牙差点就咬碎。“看什么呀看!你他妈还不过来,把我扶起来。”他向小涛暴吼着。
“哦!哦!我来了。”小涛愣了片刻,被他的叫喊震醒,反映过来伸手拉起他。
肖柠馨跑到那些原木栅栏周围,便无路可跑。可是,她没有就此停顿,而是惊惧的、拼命地、用力地往栅栏下面那枯木丛里挤过去。她双手紧紧地抱着身体,努力地蜷缩在一起。这一小团白色,在绿草中瑟瑟地抖着,抖得枯木草跟她一起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这时,她的脸上、她的脖颈上、她的手臂上,还有她的双腿上,她的双脚上,到处都被刮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还沁着血迹。那有如太阳花般绽放的血痕染红了纯白长裙。她变得褴褛不堪,有些脏污。女孩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是无比清晰惊慌,她正戒备的向四周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