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川说到这里时,李圣林便出现在了哈雷姆特班队伍的前面,与陆川并排站在了一起,但他却是闭口不言,继续让陆川往下说。这也是他一贯讨好陆川的方式之一,不论是在会议上,还是其他任何的场合,只要陆川的讲话没有停下来,即使是陆川的讲话停了下来,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故意地说上一句陆川可能会接得上的话,让陆川有说话,有表演的机会。他就那样双手交叉着抱在腹部下,昂首挺胸地看着队伍里的所有学生。而陆川,自然是滔滔不绝地说过不停,完全不顾所有学生的感受,说着一些已经被他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话,不过他认为那些话非常重要,所以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学生们的面前重复。
待陆川停下来时,已是晨读下课的时间了,但幸运的是李圣林并没有接着讲话,而是直接让哈雷姆特班的所有学生离开球场,抓紧时间上教室去。所有学生都离开了球场,唯有韩玉林等人还留在球场上面,于是李圣林便走到他们的面前,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上教学楼去,韩玉林也直言回答,说想去探望一下郑教授的情况,希望李圣林给予批准。然而,李圣林并没不允许他们现在去探望,让他们在中午放学后再去探望,而现在必须得上教室,因为他有着一些话要跟全班的学生说。
由于今日是李圣林刚任哈雷姆特班主导教授的第一天,所以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李圣林便出现在了哈雷姆特班的教室里。这第一节课本来不是他李圣林的课,但由于这个缘故,他便占用了这一节课的时间。他站在讲台上,向全班的学生扫视了一下以后,便转身离开了讲台,走到中间组的第一桌前面,也就是班长的课桌前站着了。学生们都抬着头,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够尽快把那些他想要说的话给说了,别占用大家的学习时间。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开口,而是不断地转动着眼眶里的眼珠子,目光从A同学转向B同学,在从B同学转向C同学,如此重复,把全班的学生又都看了个遍,像是在清点着班里学生的人数一样。对于他这一行为,倒也有一少部分学生在心里产生了抱怨,认为他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只不过那种抱怨只能在那部分学生的心里产生罢了。
一节课的时间也就不过是四十分钟而已。转眼间,李圣林却默不作声地耗费掉了快五分钟的时间了,若是他在如此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转动着眼珠子,目光从A同学转移到B同学,在从B同学转移到C同学的话,四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会结束了。因为这四十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倒也是不怎么短,那些在课堂上认真听课、做笔记的学生自然觉得太短,但对于那些没有心思上课的学生而言,这四十分钟就如同是四十年,甚至是四百年的时间了。当然了,哈雷姆特班的学生也都是非常努力学习的学生,他们中没有一个学生是不愿意上课的。他们都非常珍惜每一分钟,甚至是每一秒的时间,决不允许时间从他们的身边溜走。但在此刻,李圣林却这般默然不语地站在教室里,浪费着他们学习的时间,他们当真是十分的痛恨。
又过了大约三五分钟的时间以后,李圣林终于开了口,说出了他在今日进入哈雷姆特班教室的第一句话,但这句话并没有引起所有学生的强烈反应。学生们知道,这句平淡无奇,一点没有吸引力的话只不过是李圣林的开场白而已,对于他后面将要说些什么样的话,所有学生还是满怀好奇。他说完了这第一句话后,便即刻转过身子,走上了讲台。站在讲台上的那张课桌后,双手紧紧地伏在课桌上的两端,整个身子稍微向前倾斜着,这样一来,看上去便有些驼着背。
“我在开学后不久,就被学院委派去参加一个全国举办的教师学习课程。”那样站定后,他继续着说,“令他有些气愤的是,这个学习一去就是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我是天天挂念着你们,希望能够与你们一起学习,一起探讨那些在课堂上所遇到的问题。但我由于是代表着学院去参加的这个学习,所以不管我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得咬紧牙齿继续学习,直到这个学习结束为止,才能离开,回到你们的身边,继续与大家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一些学生听得他的这一番话,心里当真激荡万千,一股股热血从心窝里直往胸口处冲,如同海浪抨击在海岸一样,使得他们是想即刻从座椅上站起来,大声喊出“李教授,我们爱你”、“李教授,我们因为你的出现,一定会下定决心,把每一门的学习成绩都抓上去,在下学期毕业时都能顺利拿到A”这等豪情壮志的话来。但这是课堂,而且是上课时间,隔壁班的教授还在授课,即使是那些班的某部分学生不认真听课,也不能因为这一点而影响到其他班那些想要听课的学生。他们虽然没有把那等话给大声地说出来,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却流露了出来,也很明显地写在了他们的脸上。
然而,韩玉林对于他的那番话除了感到无比的恶心以外,丁点儿的好感也没有产生,更别说会像那部分毫不知情的学生一样,在听到他的这番话以后,会产生什么热血沸腾的情况了。李圣林越是说出那些令他感到厌恶的话,他越是不想抬起头,向李圣林看上那么一眼,恨不得马上走出教室,到一个比较安静,只要听不到李圣林说话的地方去。不过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教室,即使不比登天难,但确实也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除非他突然肚子疼、昏倒在地了,才有可能会被送往校医室。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赶回到学院,”李圣林继续说,“在我刚一回到学院就听说郑教授已经病倒在床了。我当时是一点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认为郑教授可能只是感冒发烧,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过来,但我亲自去探望时,才发现郑教授并非是什么感冒发烧,而是真实地得了一种非常严重的病。
“大家应该都清楚,郑教授之所以病倒,那完全是因为劳累过度。你们也看到了,郑教授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教授,每时每刻他都在担心着大家的学习,以及大家生活。所以我希望大家在中午放学以后,或是其他时间里去探望一下郑教授,给他一些心理上的安慰和精神上的鼓励,让他好好地在家休息,别再继续担心大家的学习和生活了。”
所有学生听了后,也都连连点头。韩玉林知道,哈雷姆特班的每一个学生无一不尊敬郑教授,即使是李圣林不这么说,他们也会在有空的时间里去探望郑教授的,李圣林在这个时候子所以会这么说,那完全是在做一种表面工作而已,甚至可以说连表面工作都算不上,只不过是在所有学生面前洗了一场戏,若是真有学生去探望郑教授,他可能就会在以后的时间里就会特殊对待那个学生了。
但在此刻,他竟然这么说了,倘若在过后真是有学生去探望郑教授的话,他也应该不会怎么样。毕竟郑教授都是一个病倒在床,已经是一个快要死去的人了。作为一个他曾经带领过的学生,在他病危时去探望一下也会有什么危险的话,那只能说明这李圣林太不人道,而且也表明他对郑教授当真已达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了。
“我现在既然有幸被校领导委托来带领你们班,”他把双手从课桌上挪开,转身走下讲台,又一次站在了班长的课桌前,而他的双手又像是在讲台上那样,紧紧地伏在班长的课桌上,“成为你们班的主导教授,我既兴奋又激动,但更多的却是有些不知所措。我虽然与大家共处得有一段时间了,但对于每一个人的性格,还是不如郑教授那么掌握。
“但我希望大家多配合我的工作,同时也一定要多配合你们班班长的工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若是不方便跟我说的,也可以先跟你们班的班长说,然后让班长转告于我。只要大家都配合了,我相信我们共处的时光会更快乐、更融洽,若是大家不配合我的工作,以及班长的工作,那么大家可能就得做好自我检讨的准备,并且很有可能还会接受学院记过,与其他处罚的方式。
“我相信大家都不愿意在这最后一年的时间里,有什么记过,或是更为严重的处罚登记吧?因为这是关系到你们的学分问题,一旦有了记过等处罚的学生,在学分上可能就会有所下降,很有可能连毕业证书都拿不到。这并不是我李圣林说了算,而是由校方领导说了算,领导一句话大过天,只要你有过相关的处罚登记,领导认为你不能通过毕业,那就不能通过毕业。
“在座的每一位,我相信都不想在毕业那天领不到毕业证书,因为你们从踏入这个学院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是为了这最后的毕业证书而奋斗。若是在毕业那天拿不到毕业证书,那你们在学院里的时光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么?所以大家的配合是非常重要的,不论你们对郑教授的感情有多深,都一定要弄清楚,现在我才是你们的主导教授,我才是带领着你们最后奋斗的人,而郑教授已经不再是你们的主导教授,他再也没有带领你们奋斗到底的这个能力了。
“当然了,我并没有说郑教授的教学能力怎么差,只是他的身体实在是不行了,已经不可能像过去那样,时时刻刻都会出现在你们的身边,指导你们的学习。倘若郑教授在明天正常了过来,我还是会退出这个位置,让他继续带领着你们奋斗,我只要能够正常教你们的魔药学也就行了。
“说句实话,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主导教授这个位置,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工作实在是太繁重了,有的时候真的会被那些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我既然被校领导看重,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带领你们毕业,让我任你们的主导教授,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推脱,即使是推脱了,校领导也不会同意。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最后想说的是,大家一定要抓紧时间学习,千万别受到这半个学期以来的段考的成绩影响,那已经成为了过去。若是为了一件过去的事而沮丧,甚至是没了信心继续往前走的话,你们将会面临着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即是毕业时,你们是否真能顺利地拿到毕业证书吗?学分非常重要,而这学分也就是你们平时的表现,加上毕业考试的分数,如果毕业考试的分数上不去,你平时的表现在怎么好,也不可能会帮助你拿到毕业证书。”
说完,他便从班长的课桌前离开,又向讲台上走去了。就在他刚走上讲台,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时,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便响了起来。可是,他并没有因为这下课铃声而马上从讲台上走下来,离开教室,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课桌后面,再次向全班的所有学生扫视了一眼。而学生们,也没有因为这一点而在心里产生任何的抱怨,甚至一些比较喜欢的说话的学生还希望他继续说下去,就算是用了着一个早上的时间来说一些纪律性的问题,也是值得的。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说了,沉默了片刻后,就让大家下了课,而他也离开了教室,向他的办公室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