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自然人类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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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亚洲西部高原(2)

塞尔柱王朝的土崩瓦解是不可避免的。这支没有人性的退化的军队永远处于四面楚歌声中。今天,昔日辉煌的奥斯曼大帝国只剩下了这个小小的半岛。不可一世的苏丹们也不复存在了。他们的祖先在亚得里安堡居住了近100年后,终于在1453年离开了这座城市,迁都到君士坦丁堡。当时,他们还统领着整个巴尔干半岛、匈牙利全境和俄国南部的大部分地区。

长达400年暗无天日的拙劣统治导致了泱泱帝国的毁灭以及今日土耳其的颓败。而今,这两座古都成为土耳其人在欧洲仅存的领地。君士坦丁堡,那个曾在数千年的时间里充当俄国南部谷物集散地的城市,也是世界上最古老、最重要的商业垄断城市;还是这个君士坦丁堡,曾备受大自然的青睐,其海港拥有“黄金角”“富饶角”的美称,港口鱼虾成群,足以养活天下人,如今,却已经沦为一个三流省会城市。战后,力图重整河山的新土耳其国家领导人明智地意识到,由于君士坦丁堡已经破败,城中变成了一个民族大杂烩,里面充斥了希腊人、亚美尼亚人、斯拉夫人和十字军留下的各种社会渣滓以及东地中海沿岸形形色色的人种,因此已不适合重振土耳其民族昔日雄风,无法再完成使他们的国家发展成为一个现代化国家的重任,所以他们作出了一个决定——选择了一个新都,这就是君士坦丁堡以东200英里,安纳托利亚高原腹地中的安卡拉城。

安卡拉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公元前400年,曾有一个叫做高卢的部落生活在这里,就是这个民族,后来占据了法兰西大平原。安卡拉就像重要商道上的其他城市一样,也曾饱经沧桑,历经几度荣辱兴衰。十字军曾占领过它,鞑靼人也曾蹂躏过它。甚至到了1832年,一支埃及军队还曾摧毁过这里整个城区。但是,就是在这个地方,凯末尔·帕桑决定建立新都,光复故国。他排除了一切困难,他把不能同化的成分全部清理出去,用居住在土耳其的希腊人和亚美尼亚人换回了在这些国家居住的土耳其人。他还出色地重建了军队,并同样出色地为土耳其恢复了信誉。凯末尔使土耳其不断受到世人关注。只是,经过15个世纪的战乱与政荒,安纳托利亚大山能否引起华尔街金融投资家的重视还很难说,因为他们要寻找的是那些真正有价值的投资对象。

毋庸置疑,小亚细亚永远是亚欧两大洲商贸往来最重要的地区。士麦那正在恢复昔日的地位。自从古代女战士——亚马孙人在这里统治并建立起国家之后,这个港口城市就一直久盛不衰。亚马孙人的国家有一个奇异的风俗,男性婴儿一生下来就将被处死,男人只能一年一次被允许进入这个国家,这样做唯一的目的就是延续亚马孙女战士的传统。

当年,圣徒保罗曾在以弗所(在小亚细亚西岸,古希腊殖民城市——译者注)发现,当地人仍在供奉处女守护神狄安娜——亚马孙女战士的神灵。而今,以弗所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但是这座古城的相邻地区很有可能发展成为世界上收益最大的无花果种植区。

从以弗所向西,经过古希腊城市拍加马的废墟(这个古代世界的文学艺术中心为后人贡献了丰富的羊皮书资料),铁路线绕过特洛伊平原,与马尔马拉海岸边的班德尔马相连,从班德尔马乘船,到于斯屈达尔只需一天时间。东方特别快车(伦敦—加莱—巴黎—维也纳—贝尔格莱德—索非亚—君士坦丁堡)经过于斯屈达尔通向安卡拉和麦地那,再经过阿勒颇—大马士革—拿撒勒—卢德(在这里换乘汽车前往耶路撒冷和迦法)—加沙—伊斯梅利亚—坎拿哈,在这里跨过苏伊士运河,再沿尼罗河溯流而上,最远可达苏丹。

如果不是发生了世界大战,西欧国家完全可以通过这条路线向印度、中国以及日本运送五湖四海的旅客和四面八方的货物,并从中获得巨大利润。但是,在四年战火造成的巨大破坏未得到彻底修复之前,人们还是宁愿乘坐飞机旅行。

小亚细亚东部居住着库尔德人,他们是亚美尼亚人的宿敌。和苏格兰或者大部分山区民族一样,库尔德人也是有着极重的血统观念的民族,部族之间各自为政,过分注重个人荣誉与民族传统,对大工业生产和商业活动则唯恐避之不及。库尔德还是个相当古老的民族。据巴比伦的楔形碑文记载,以及色诺芬(苏格拉底的弟子,古希腊雅典城邦的贵族奴隶主、历史学家——译者注)在其枯燥无味的作品中的记录,库尔德人与西欧人属同一种族,只是他们后来皈依了伊斯兰教。正因如此,他们丝毫不信任那些基督教邻居。世界大战之后建立起来的那些穆斯林国家也对周围的基督教国家不屑一顾。不过,他们这样做自有他们的道理。所有我们生活的时代的人都知道,当西方大国将“官方谎言”当作一种策略时,人们有理由对此耿耿于怀。

当最终和平的曙光出现时,人们并没有为此欢呼雀跃。旧仇未去,新恨又生。几个欧洲大国以“委托管理者”的身份对昔日土耳其大帝国的一些地区指手画脚,他们对当地民族的所作所为一点儿也不比当年的土耳其人更“仁慈”。

法国人本来就在叙利亚有很大一笔投资,所以战后法国很快就控制了叙利亚,并成立了一个“法国高级委员会”,带着大量的资金和大批的军队开始对300万极不情愿被“委托管理”的叙利亚人进行“管理”,而“委托管理”实际上就是殖民地,只是名字稍微好听一点儿罢了。没多久,前叙利亚的几个大民族就将彼此的旧恨抛诸脑后。库尔德人与他们的宿敌——黎巴嫩马龙教派天主教徒言归于好,基督徒也不再虐待犹太人了,而犹太人也不再蔑视基督徒和穆斯林了。现在,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法国。为了维护在叙利亚的统治地位,法国人不得不到处建起绞刑架,于是秩序得以恢复,叙利亚很快又沦为第二个阿尔及利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叙利亚人已经接受了这一现实,而不去痛恨他们的“管理者”了。只不过,他们的领袖已经被绞死,其他人还没有足够的勇气继续战斗罢了。

至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那里现在已被抬举为一个王国,巴比伦的废墟和尼尼微(古代亚述国首都——译者注)的遗址现在都已成为伊拉克王国的一部分了。但是,这个王国新任的君主很难真正享有汉谟拉比(古巴比伦第一王朝第六任国王——译者注)或者亚述的纳西拔(古代亚述国君主——译者注)的自由,因为这个王国已被迫沦为英国的附庸。费舍国王如果要作出比挖掘古巴比伦排水管更重要的决定,就必须得等待伦敦的恩准。

巴勒斯坦(腓力斯人的土地)也在这一地区。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国度,但是我不敢对其作长篇大论,因为这样也许会使本书剩下的篇章变成对一个小国的专题讨论。这片比欧洲最不起眼的小公国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还小的国家却在人类历史上发挥着比任何头等大国都重要的作用。

犹太人的祖先离开他们在东美索不达米亚的荒凉村庄之后,穿过阿拉伯沙漠的北部,跨过西奈山与地中海之间的平原,先在埃及逗留了几个世纪,最后他们流浪的脚步到达朱迪亚山与地中海之间那一小块狭长的沃土上,便停留了下来。经过与当地土著人几次激烈的交战,他们终于夺得了大量的村庄和城市,建起了一个独立的犹太国家。

然而他们在这里的生活一定非常不如意。在西侧,腓力斯人和来自克里特岛的非闪米特民族占据了整个海岸地带,使犹太人无法接近大海;在东侧,一道巨大的大裂谷从南到北将他们与亚洲其他地区隔绝,最深在海平面以下1 300英尺。当初施洗约翰曾选择定居于此地。这条大裂缝北起黎巴嫩和前黎巴嫩之间,沿着约旦河河谷南下,经过太巴列湖(又称加利利海,低于海平面520英尺)、死海(低于海平面1 292英尺,美洲大陆最低点——加利福尼亚的死谷也不过在海平面以下276英尺),再穿过伊多姆古国(莫阿布人曾经居住的地方)的旧地,最后到达红海北部的亚喀巴湾。

这条裂谷的南部是世界上最炎热、最荒凉的地区。这里遍地是沥青、硫磺、磷矿石和其他令人生畏的矿物质。现代化学工业可以从中提取十分有价值的东西,就在战前,德国人曾在此成立过一家实力强大的“死海沥青公司”,但是在古时候,人们却对此地望而生畏。因为当时的人相信,这座城市之所以被摧毁,不是由于一次寻常的地震,而是因为罪孽深重,耶和华用火和硫磺将它夷为平地。

当东方第一批入侵者越过与大裂谷平行的朱迪亚山,发现那里的气候与景象和南部大不相同,而是呈现出另一番风光时,他们一定为自己找到了一块“流淌着牛奶与蜂蜜的土地”欢呼雀跃。现在去巴勒斯坦,人们已经很难发现牛奶或者蜂蜜了,因为这里几乎没有鲜花,但这并不是因为人们常说的气候变化造成的,现在的气候与当年耶稣的信徒四方传道时的气候相比,并没有多大的不同。当年这些信徒从北部的达恩到南部的贝尔谢巴跋涉,一路上都不愁吃喝,因为这里有充足的椰枣和家酿酒来满足旅行者的需求。是土耳其人和十字军骑士的巨手改变了整个巴勒斯坦的面貌。十字军先破坏了犹太国时期和后来罗马统治时期修建的大量灌溉工程,后来的土耳其人又摧毁了幸存的部分。于是,一片只要有水源就能丰收的土地就这样干涸而死了。最后,这里十室九空,人们只有背井离乡,或者坐以待毙。耶路撒冷沦为贝都因(沙漠地区阿拉伯游牧民族——译者注)式的村庄,生活在这里的基督教派与邻居穆斯林们争吵不休。因为耶路撒冷也是穆斯林的圣城。当年,亚伯拉罕在悍妻萨拉的逼迫下,不得以将庶子以实玛利及其生母夏甲赶到了荒漠之中,阿拉伯人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可怜的以实玛利的后裔。

萨拉的阴谋落空了,以实玛利和他的母亲没有像萨拉希望的在沙漠中饥渴而死,相反他还娶了一个埃及姑娘,并成为整个阿拉伯民族的鼻祖。今天,以实玛利和他的母亲就葬在天房(一座方形石殿,内有黑色圣石,是麦加所有礼拜寺中最神圣的卡巴神殿)之外,这里成为麦加最神圣的地方,所有的伊斯兰教徒不论旅程多么艰险、多么遥远,有生之年至少要来朝觐一次圣地。

耶路撒冷阿拉伯人一征服耶路撒冷就在那块黑色圣石上修建了一座清真寺。据传说,他们的远亲,亚伯拉罕的另一直系后代所罗门就曾在同一地方建有著名的寺庙,但那已是几千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可是,这两个民族还是为争夺这块石头和建在石头周围的那道有名的“哭墙”而争吵不休,致使阿拉伯人与正统犹太教徒之间结下了深仇大恨。现如今,这两个民族却被强行捏在一块,组成了巴勒斯坦托管国。

所以,对这个国家的未来,你还能指望什么呢?当英国人进驻耶路撒冷时,发现这座城市中有80%的穆斯林(叙利亚人和阿拉伯人)以及20%的犹太人和非犹太基督徒。作为现代世界最大的穆斯林帝国的统治者,英国人当然不愿意伤害他们忠实的臣民的感情,将50万巴勒斯坦穆斯林交到10万犹太人手里,任凭摆布,而另有企图的犹太人有太多的理由可以对穆斯林们为所欲为。

其结果就是又炮制出一份巴黎合会之后的那个妥协方案,而且这些“和约”“调解”永远不会使任何人满意。今天的巴勒斯坦是英国的托管国,英国军队负责调解这两个敌对民族之间的争端,总督也是从英国最知名的犹太人中选举产生。这个国家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殖民地,一点儿也享受不到贝尔福先生(英国首相、外交大臣。支持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和阿拉伯对抗的犹太居留地,以保持英国在近东地区的殖民统治——译者注)所说的“完全的政治独立”。贝尔福先生在巴勒斯坦运动(犹太复国运动——译者注)之初曾说,这一地区将成为犹太民族未来的家园,这些话很有蛊惑力,但今天看来却是不实之词。

如果犹太人清楚自己究竟要在古老的祖国干些什么,事情也就变得简单多了。东欧正统犹太教徒,特别是那些俄国犹太人希望这里仍然维持现状,成为一个里面有小型希伯来博物馆的巨大的神学院。年轻一代牢记着那句著名的预言——让死者埋葬死者吧。他们认为一味对过去的荣耀与辉煌念念不忘会有碍于建设明天的荣耀与辉煌。他们希望将这里建设成为一个和瑞士或者丹麦一样的现代化国家。这个国家应该使国民将精力放在筑路、修渠这些现代化建设之上,而不是沉浸于多年流离失所、寄人篱下的痛苦回忆,为了几块年代久远的石头与阿拉伯邻居争吵不休。这几块石头是不是当年利百加(《圣经》中的人物,以色列人祖先雅各的母亲——译者注)汲水的井石还在两说之间,而今却成为她这些后代子孙前进的绊脚石。

巴勒斯坦大部分土地连绵起伏,呈由东向西的坡形,每天从海上吹来的和风给整个大地带来滋润的甘露。如果将这里废弃的农田开垦出来,无花果树将会给这一地区带来丰厚的收益。死海地区唯一的重要城市杰里科,也可能会再次成为椰枣的贸易中心。

由于巴勒斯坦地下既没有煤矿也没有石油,所以它不会成为外国开发商的猎物。他们完全可以安心地去解决自己的问题,只要耶和华和占大多数人口的穆斯林们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