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人生的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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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整合认知与情感之间的矛盾

剔除生命的迷惘

我们将探讨奋斗(工作、竞争、成功、尝试、以及目的性)和存在形成(存在、表现、自我实现)之间在科学上便于使用的区别。当然,这一区别在东方文化和宗教中是常见的,例如在道家中就是这样。在我们的文化里,一些哲学家、神学家、美学家、神秘主义研究者也这样认为。然而,我觉得很遗憾,因为我了解到,考虑过“存在”(或某些类似的东西)这一重要甚至是基本范畴的仅有的几个心理学家,是M·韦特海默,K·阿尔德斯坦,H·A默里,以及像G·奥尔波特,W·沃尔夫,G·墨菲等等这样的人格研究者。

一般来说,西方文化是以犹太教和基督宗教为基础的,特别是在美国,主要由清教徒和实用主义精神所支配。这种精神强调工作、斗争、奋斗、严肃、认真,尤其是目的明确。像任何其他社会机构一样,从广义的科学到具体的心理学,也难免受文化趋势以及气氛的影响。由于受美国文化的影响,美国心理学过分实用、过分清教徒化、过分讲究目的。这一点不仅明确地体现于美国心理学的影响和公开宣称的目的中,而且在它未能探讨的空白和所忽略的问题上也有明确的体现。在教科书里,没有论及嬉戏的欢乐、闲暇和沉思、闲逛和游荡、以及无目标、无用处、无目的的活动的章节。这就是说,美国心理学仅仅忙于从事生活的一半的研究,却忽视生活的另一半领域——也许是更重要的一半的领域!

或许有人说这是只注重手段价值却忽略目的价值。这种哲学,几乎包含在整个美国心理学中(包括正统的和修正的精神分析)。美国心理学一贯根本忽视能动性以及终极体验(这种体验是无为的),而关心那些能完成某些现实的竞争、改变、有效、有目的的活动。在J·杜威的《评价的理论》中,这种哲学表现得非常明确,甚至达到了颠峰状态。在那里,目的的可能性实际上被否定了。目的本身只是其他手段的手段,而后者又是其他手段的手段。

在临床的水平上,我们以下列方式讨论过这一区别的各个方面:

我们可以发现,整体论的重要性过于强调因果推论。特别是原子多样化的连续性很有必要,而且对于强调共处和相互依靠也很有必要。在连锁因果关系中,正如在杜威的推论中一样,甲导致乙的发生,乙又诱发了丙,而丙又是丁发生的原因,如此环环相扣。这是一类理论的自然产物,这种理论主张任何事情单就其本身来讲没有多大意义。因果关系理论对于追求成功和技术成就的生活来说是一件适应甚至必要的工具,但对于强调内在的完善、审美体验、享乐、鉴赏能力和自我实现的生活来说毫无用处。

我们认识到,有动机和有决定因素并不是同义的。例如,体质变化,像皮肤晒黑或肉体活动,逐渐成熟的变化,情景的决定因素,还有心理变化,如倒摄抑制、前摄抑制或者潜伏学习,它们都只有决定因素而没有动机。

虽然是弗洛伊德首先混淆了这两个概念,然而精神分析学家们却一直执著地追随这个错误,以致他们不管发生了什么变化都机械地为其寻找动机,例如像湿疹、胃溃疡、笔误、遗忘等等。弗洛伊德的死亡本能理论的主要(如果不是全部)基础是相信动机无处不在。受伤者接连重复的恶梦看上去并没有目的或价值,并不能满足任何需要,但这个明显的事实动摇不了弗洛伊德对于动机和决定因素的同一性的坚定信念,他假定这些梦满足了一个新的死亡动机。打破这个同一性,接受纯粹非应对性表现的可能性,那么这个死亡本能的假设就站不住脚了。

许多心理现象是需要的满足所产生的无动机的结果和副现象,而不是有目的、有动机和经过学习而产生的变化。根据我们列举的现象,可以轻易看出后者绝非小错。我们主张,这些现象完全或部分地是满足的作用,例如,心理治疗,态度,兴趣,趣味,价值观,幸福,良好的个人品行,对自我的看法,许多性格特点,以及许多其他心理作用。需要的满足使相对无动机的行为的出现成为可能,例如,在满足后,机体立即允许自己放弃压力、紧张、紧急和必须,转而变得闲荡、懒散、被动,享受阳光,装饰,美化,擦洗(而不是使用)坛坛罐罐,消遣,嬉戏,悠闲地注意并不重要的事情,行动散漫,没有目的。

1937年关于熟悉、通晓结果的试验证明,简单的、不求报偿的、重复的接触往往最终导致对于熟悉的事物或话语或行动的偏爱,甚至尽管它们最初是令人厌恶的。既然这个结果构成了一个关于通过未得到报偿的接触而学习的纯粹的实例,至少那些主张报偿、减轻紧张、顽固的理论家们必须将它考虑为无动机的改变。

从心理学的各个领域证明了形式固定或者标鉴化的认识与对于具体事物,具有特质的事物和独一无二的事物的新鲜的、谦逊的、被动的道家式的认识,以及不带偏见和假想的认识,没有愿望、希望、恐惧或焦虑的认识之间的重要区别。似乎大多数认识行为都属于停滞性地、漫不经心地认出陈规旧套或者将它们归类。这种被动地根据预先存在的成规进行分类与用充分的集中注意力来真实地具体地认识独有现象的多面性之间有着深刻的区别。对于任何体验的全面的鉴赏和品尝只能来自这样的认识。如果我们说标签化就是由于该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而过早地下固定的结论,它的动机就是希望减少和回避焦虑,因此,以积极心态接纳未知事物的人,或者,能够容忍意义不明确的事物的人在感知过程中动机就不如前者那样明确。墨菲、布鲁纳、安斯贝彻、默里、桑福德、麦克里兰、克莱恩以及其他许多人发现的动机与感觉之间的密切联系最好被视为心理病理学现象,而不是健康的现象。坦率地说,这种联系表明机体相对有病。在自我实现者身上,它减小到最低限度,在神经病和精神病人那里,它达到最高限度,如妄想和幻觉。可以这样来描述这个区别,健康人的认识相对无动机,而病人的认识相对有动机。人类的潜伏学习就是无动机认识的一个例子,可以检验这个临床发现。

以某种方法来区分,自我实现者的动机生活与普通人的动机生活,是我们对于自我实现的人的研究的明确要求。他们显然过着一种自我实现、自我完善的生活,而不是寻求普通人缺少的基本需要的满足,前者是成长性动机,后者是匮乏性动机。因此,他们正处于正常状态,正在发展、成长、成熟,过着某种意义上的隐居生活(例如,与追求社会地位相对),他们并不在一般意义上为改变现状而作努力。匮乏性动机与成长性动机的差别表明,自我实现本身不是有动机的变化,除非在全新的意义上理解动机。自我实现,达到充分发展,机体的潜力成为现实的境界,这一切更类似于成长和成熟而不是通过报偿而形成习惯或者联系的过程,亦即,它不是以外界获得的,而是在内部展开在一种微妙的意义上说早已存在的东西。自我实现水平上的自发性——健康和自然——是无动机的,它的确与动机相矛盾。

通过讨论行为与体验的表现性决定因素,能够发现它对于心理病理学和心身病理学的含义。特别强调,必须把表现性看作相对无动机的,与应对性相比较,后者既是有动机又是有目的的。要取消这种对立,只有在动机的词汇范围内来一场彻底的,语义和概念上的革命。

还能够证明抑郁,哥尔德斯坦的灾难性精神崩溃,麦尔的挫折引起的行为以及一般的宣泄和释放的现象同样是表现性的,也就是说,是相对无动机的。

除几个具特殊意义的例子外,行为都是手段而非目的,它能够完成某件事情。将作为心理学研究的一个合法的研究对象的主观状态排除出去,是否使解决我们正在讨论的疑难变得更难,这是一个问题。我理解的目的几乎总是满足的主观体验。大多数工具性行为所以具有人的价值,只是因为它们造成了这些主观状态,抛开这个事实,行为本身往往变得在科学上毫无价值。如果将行为主义看成是我们曾提到过的一般的清教徒式的奋斗和成功的世界观的一种文化的表现,这样也许会使我们对它本身的理解更充分。这意味着,在它的许多缺陷中,还必须加上种族歧视。

应该注意到,这些现象都属于心理学中相对被忽视的领域;对于科学的研究者来说,它们极好地说明了一个狭隘的生活观将最终创造一个狭隘的世界。在木匠眼中,世界是由木头构成的。

我们列举的几种可多少被视为无动机的现象是依靠现存的无动机一词的定义。除此以外,还有其他许多这类现象,我们对此要进行简略的讨论。应该注意到,这些现象都属于心理学中相对被忽视的领域;对于科学的研究者来说,它们极好地说明了一个狭隘的生活观将最终创造一个狭隘的世界。在木匠眼中,世界是由木头构成的。

艺术

当艺术寻求交流,力图激起感情、表现和影响他人时,艺术创造就是相对有动机的;艺术还可以是相对无动机的,这时,它是表现性的而不是交流性的,是个人内部的而不是人与人之间的。表达可以有意想不到的人际效果这一点(即附带的收获)在这里是一个例外。

然而,关键的问题是:“有一种对于表达的需要吗?”如果有,那么艺术表现以及宣泄和释放现象就如寻求食物或爱情一样是有动机的。我在许多不同场合暗示过,我认为证据将迫使我们承认这样一种需要:在生活中表达机体内已经被唤起的任何冲动。但是下面的事实很清楚地告诉我们这一点恰恰可以推出一种反论:任何需要或者任何能力都是一种冲动,因而都会寻求表现。那么,应该将它看作是一个独立的需要或冲动呢?还是应相反,把它视为所有冲动的一个普遍的特点呢?

我们没有必要在选择其中的一点上做那么大努力,因为现在要说明的只是它们全都被忽视了。无论哪一个结果都证明是最富有成效的,它都将迫使人们承认:无动机范畴,或者对于整个动机理论的巨大改造。

对于高级的复杂的人,审美体验也是一个同样重要的问题。许多人的审美体验非常丰富,非常有价值,因此,他们会蔑视或者嘲笑任何一种否认或者忽视审美体验的心理学理论,无论这种忽视可能具有什么科学根据。科学必须解释所有现实,而不仅只是现实所观察到的部分。审美反应的无实用性和无目标性,我们对它的动机一无所知的现状(假如在一般意义上说它真具有什么动机的话),这些事实只应该向我们指明我们的正统心理学的贫乏。

依照认识的观点来考虑,审美的体验即使相对于普遍认识而言,也可以说是无动机的。成规化的感知在最好程度上也有片面性,它不能算是对于一个对象的全部属性的细察,就像我们只根据那些典型,于我们有用的,与我们的利益有关,或是能满足需要或者是会威胁需要的属性来为一个对象分类一样。被动地、无偏见地感知一个现象的多面性是审美感知的一个特点。

我注意到,当思考存在这个问题时,最好以分析等待这一概念来作为真起点。一只晒太阳的猫并不比一棵矗立的树虚度更多光阴。等待意味着对于机体毫无意义,无用和不受珍视的时间,它是绝对注重手段的生活态度的副产品。等待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一种愚蠢、无能或浪费性的反应,因为从功效的角度来看,不耐烦也是没有任何益处的,甚至手段体验和手段行为本身也可以为人享受、品尝和欣赏,可以说,此举无需任何额外花费。一段时间既可以被人当作终极体验而享受,也可以被完全浪费掉,旅行就是一个极好的例证。其他例证还包括教育和一般的人际关系。

对于浪费时间这一概念可以分类理解。对于注意用途、目的,压低需要这种类型的人来说,没有完成任何事情,不能服务于任何目的的时间都是被浪费的时间。这种说法完全合理,但是我们可以提出一个同样合理的说法:或许可以认为没有带来终极体验,即,没有被最大限度地享受的时间,就是被浪费的时间。“你喜欢浪费的时间就是被浪费的时间。”

钓鱼、狩猎、打高尔夫球等运动,可以极好地说明对于我们的文化能充分享受它的终极体验这个事实。大体上,这些活动受到称赞是因为它们使人们进入露天,接近大自然,接受日光,身临美丽的景色。实质上,这些观点将应该属于无动机的终极活动和终极体验的东西掷入一个目的性、完成性,实用主义的模式,以便能适应人的心灵。欣赏,享受,惊异,鉴赏,终极体验。

当然不仅是审美体验,机体还要被动接受和享受许多其他体验,几乎不能说这种享受本身是有动机的。若要解释它,它只是有动机活动的终极目标,是需要的满足所产生的附属现象。

神秘,敬畏,愉快,惊异,赞赏等体验也都属于这一类被动的主观上丰富的审美体验,这些体验涌向机体,像音乐的效果一样,使机体沉浸其中。它们是终极体验,达到了极限,而不是手段性的;它们对于外部世界没有丝毫改变。如果我们对悠闲安逸解释得当,那么同样也可以利用这一点。

有两种这类的极限快乐或许恰如其分:比勒的机能快乐生活本身的快乐(生命快乐)。当身体器官良好地熟练地运动所产生的固有的快乐使一个孩子一遍一遍地重复某一新近精通的技能时,尤其体现了上面两种快乐。跳舞或许也是一个好例子。至于基本生活的快乐,任何身有病痛的人都可以证实这种最根本的生物快乐的实际存在——健康地活着本身带来的并非寻求的结果,而是无动机的副产品。

风格和趣味

与行为的作用和目的相对照,行为的风格被列为表现性的一个例子。在其他人的著作中,还有阿尔波特、沃纳和韦特海默。

我想用一些材料来补充说明和支持这个论点,它们是1939年发表的。在这个研究中,我曾试图发现强控制型女性(坚强、自信、逞强好胜型)与弱控制型女性(顺从、羞怯、退却型)之间的各种差异。我发现了很多的区别,以致最后仅仅通过对她们的走路、谈话等进行观察就能够较轻易地作出判断(并且由此得到证实)。性格结构在趣味、衣着,社交场合的行为,以及明显的手段性、目的性、有动机的行为等方面自然地表现出来。只需几个例子就足以证明这一点。性格较强硬的人的力量在对食物的选择上就可以体现出来。她们喜欢更咸、更酸、更苦、更辣以及味道更刺激的食物,例如,味道强烈而不是味道温和的干酪;喜欢味美的食物,甚至可以不顾其外观上的不雅观,例如,水生贝类动物;喜欢新奇、古怪的食物,如烤松鼠、蜗牛等。她们不拘小节,恶心、呕吐的机会很少,对于匆忙准备的不雅观的饭食也很少感觉惊慌。但是她们比低控制性女性更沉迷口腹之乐,胃口更好,也更馋于美味佳肴。

根据一种观相术的心物同型论可以发现,这些特点在其他方面也有所体现,例如:她们的语言更激烈、强硬、坚决,她们所选择的男性也更坚定、强硬、结实,她们对剥削者、寄生虫以及企图利用她们的人的反应同样是激烈、强硬、坚决的。

另外,艾森伯格的研究,非常有力地支持了这些结论。例如,在社会性格类型(用于衡量控制情感或者自尊的测验)中获得高分的人更容易在与试验者的约会中迟到,更易表现出不恭敬,更不拘礼节,更鲁莽,对人更容易盛气凌人,更少紧张、焦虑、焦急、更易接受恭奉的香烟,极易作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另外还有研究表明,在性的反应上,两种类型的人具有更加明显的差异。获高分的女性在性生活的所有方面更像个异教徒,宽容、认可性要强得多。她更有可能失贞、手淫,与不止一个男人发生性关系,更容易尝试这样的试验:同性恋,舐阴以及肛门性交行为。换言之,这里仍可以说她更唐突、更强硬、更激烈、更坚决、更少受限制。

卡彭特做了一个没有公布的实验,研究了获高分和获低分的女性在音乐的趣味方面的差异。试验得出一个可为人预料的结论:获高分的人更易接受古怪、疯狂、陌生的音乐,更易接受缺乏旋律和有不和谐音的音乐,更易接受强有力的而非甜蜜舒缓的音乐。

米多证明,受到压力时,获低分的人智力降低的程度大于获高分的人,这就是说,她们不够坚强。麦克里兰和他们合作者对成就需要的研究中对此曾有论述。

这些例子对于我们的论点的价值在于这样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它们都是无动机的选择,都表达了某种性格结构,就像莫扎特的音乐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莫扎特的风格,雷诺阿临摹戴拉克鲁克的一幅画更能突出雷诺阿的风格一样。以上事实是表现性的,正如写作风格、主题理解测验中的描述、罗夏测验的记录或者小孩子玩玩具,这些都是表现性的一样。

游戏

游戏可以是应对性的,也可以是表现性的,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有关游戏疗法和游戏诊断的文献很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这个一般性的结论很可能将取代过去提出的关于游戏的各种机能性、目的性、动机性的理论。既然没有任何东西反对我们对于动物使用应对的表现两分法,我们也很有理由期待对于动物游戏的更明显实际的解释。为了开辟这一研究的新领域,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承认,游戏可能是无用和无动机的,可能是存在而非奋斗的现象,是目的而非手段。大笑、欢闹、娱乐、嬉戏、欢快等或许也是如此。

思想意识,哲学,神学,认识

这个领域也是利用正统的心理学无法解释的。我认为,情况之所以这样,部分是由于自从达尔文和杜威以来,一般的思维按惯例一直被看成是解决问题的,即,是机能性和有动机的。

我们用来反驳这个假设的少得可怜的资料,大部分来自对于更庞大的思想产物的分析——哲学体系,政治和经济意识形态,神学体系,它们与个人性格结构的相互关系是很容易证实的。叔本华这样的悲观主义者会产生一种悲观主义哲学这一点似乎非常容易理解。我们已经从主题理解测验的描述和儿童的艺术作品中学得了很多东西,若再将上面的事实说成纯粹是文饰、防御或者安全手段无疑是天真幼稚的。再举一个类似表现性作品为例,想必不能说巴哈的音乐或者鲁本斯的油画是防御性的或者有种文饰作用吧?

记忆在所有人身上都有或高或低程度的体现,但它同样是相对无动机的,潜伏学习的现象就能充分说明这一点。研究者们就这个问题而强烈的争论实在是离题太远,因为老鼠是否能表现出潜伏学习与我们毫不相干。但这一点对于人则是勿庸置疑的。

安斯巴赫发现,不安全的人具有不安全的早期记忆的倾向很强烈。我个人发现,不安全的人强烈地趋向于做不安全的梦,这些同样是很好的例证。它们似乎明确地表达了对于世界的看法。我不能设想,假如不是勉强拉扯过去的话,它们怎能被解释为满足需要、报偿性或者加强性的呢?

不管怎么说,人们往往能够轻易发现那些真理和正确的答案,而并非需要艰苦卓绝的努力来追求。在大多数实验中,解决问题前都必须具有某种动机。这一事实很可能是问题的普遍性或专断性的作用而不是“所有思维都必须有目的”的证明。在健康人的健全生活中,思维如同感知一样,可以是自发的和被动的接受或者生产,它们是机体的存在和性质的无动机,不费力的表现,是让事情自然发生而不是人为地使它们发生,就如同花香或者树上的苹果那么自然存在一样。

人对爱或尊重的需要和对真理的需要完全一样,是“神圣的”。“纯”科学的价值同“人本主义”科学的价值几乎是平等的。人性同时支配着二者,甚至没有必要把它们分开。

理智和冲动的协作方式

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把理性和动物性对立起来的两分法已经失去了立足之地。理性和进食一样,完全是动物性的,至少是人类的动物性。冲动并不一定同智力判断相对,因为智力本身就是一种冲动。尤其是在健康人身上,理性和冲动的协作性体现得更加清晰,而且强烈地倾向于殊途同归,而不是分道扬镳。非理性不一定是反理性的,而常常是亲理性的。意动和认知之间的长期分裂和对抗,通常就是社会病态或个人病态的产物。

人对爱或尊重的需要和对真理的需要完全一样,是“神圣的”。“纯”科学的价值同“人本主义”科学的价值几乎是平等的。人性同时支配着二者,甚至没有必要把它们分开。科学可以给人带来乐趣,同时又能给人带来益处。希腊人对于理性的尊崇并非有错,而只是过分排斥。亚里士多德没有意识到,爱和理性完全一样,都是人性的。

认知和情感所需要的满足之间存在着暂时的矛盾,它向我们提出的是整合、协调以及并行的问题,而不是冲突以及对立的问题。纯理论科学家的纯粹、客观、不偏不倚的非人本主义的好奇心,可能会对其他人类动机的满足造成威胁,例如对于安全。我在此所指的不只是明显的原子弹例子,还包括科学本身暗含着的价值系统,这是个极其普遍的事实。总之,“纯”科学家最终所能达到的境界不是爱因斯坦型或牛顿型,而是搞集中营试验的纳粹“科学家”和好莱坞的“疯”科学家。一种关于科学和真理的更完美的、更人道和更具超越性的定义是可以找到的。为科学而科学正如为艺术而艺术一样,都是病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