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努尔哈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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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大军来袭 古勒山之战

九月九日,鸡鸣山里松柏青青,红叶如丹。这天中午,努尔哈赤和老秃顶子岭上结拜的兄弟们正围坐在一起,为他被天朝封为龙虎将军一事庆贺之时。突然一个被派往叶赫的密探回来禀报消息,告诉众人近日叶赫与哈达两部的首领正在密谋,联合临近的九个部落,共发兵三万,将分为三路向建州进犯!

努尔哈赤见密探脸色蜡黄,就笑道:“此事,我早有所料,但想不到他们动作这么快。”密探退下,努尔哈赤又派卓罗带着十多个探马,马上出动,密切注视敌人的动静。

探马走后,努尔哈赤立即下山,召集各路部将到厅议事。部将们都住在外城,离内城只有一二里路,不一会儿,额亦都、安费扬古、图鲁什、叶克书、费英东、舒尔哈赤相继进了大厅,先后在木椅上坐好。努尔哈赤镇静地把九部联军来犯的消息向大家作了介绍。

舒尔哈赤还没弄明白敌军将从何方面来,就脸色发白地惊叫道:“三万大军,铺天盖地而来,我们万把人,咋能抵御得了呀!”他本来在南炕盘腿而坐,说着说着,屁股就蹭到炕沿,偷偷地穿上鞋,走到门口,摆出随时妻逃走的架势。

努尔哈赤见其亲弟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不禁暗笑,随之安抚道:“莫慌!莫慌!”

好开玩笑的叶克书见此情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含蓄而诙谐地笑道:“二贝勒的魂,今天好像落在家里了!”

安费扬古给叶克书使了个眼色,就插了句:“三万大军也并不可怕。当年诸葛亮用空城计,还大败司马懿的二十万大军呢!”

“对!”图鲁什也噌地站起来道,“事在人为。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还怕不要命的呢!咱们给他个愣拼,没个打不赢。”安费扬古摇摇头道:“猛虎架不住群狼。硬拼也不为上策。”“那依你呢?”舒尔哈赤后背靠在门框上,迫不及待地追问。“莫急!莫急!”努尔哈赤耐着性子,安慰道,“这不是大家在一起商量对策嘛。”

“商量什么?”舒尔哈赤不耐烦地道,“这都怨你一个人!”

他几步凑近努尔哈赤,嗓门提高了一倍道:“当初纳林布录差人向你要两个寨子,你把人家轰走!后来人家亲自上山来朝拜你这土皇上,你又说人家施的是笑里藏刀毒计。这回可好,人家引来三万大军,来讨你的命啦,看你还逞能不!”舒尔哈赤的奚落挖苦,把努尔哈赤激怒了,他霍地站起来,顶天立地,像根铁柱子,放开洪钟般的嗓子道:“维护女真人的团结,反对分裂,重振大金的事业,是每个布库里雍顺后代之责,这叫什么逞能?为了女真族的子孙再不受人欺凌,别说是死,就是刀山我们也要爬上去!”

“好,好!”舒尔哈赤又气又急,腿发起抖来,他边说边退,走到门口,双脚站在门槛上,又道,“这个仗,你有本事你打,我……”他话没说完,就迈出门槛,溜了。

舒尔哈赤走后,众人劝了劝努尔哈赤,等他消了气,大伙又议起打仗的事。有的主张这次以攻为守,有的主张死守硬拼,有的主张调虎离山……一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努尔哈赤集中了各方的意见,然后说道:“眼下,敌军超过我三倍。但,兵贵精,不在多。叶赫、哈达两部屡遭明军围歼,能征善战者大部分死于战场,剩下的多是老兵少卒,当年叶赫称雄的元气已大伤,再加之九部人马是七拼八凑的乌合之众,尽管头目甚多,真正能带兵的只有叶赫大贝勒布寨一个人。为此,只要我们立险扼守,以逸待劳,诱敌人瓮,伤其主将,集中兵力,奋勇合击,先斩蛇头,后扫千军,此战必胜!”

图鲁什没有完全弄明白努尔哈赤讲的战法,不解地道:“不管怎么个打法,可敌方三万人不会减少呀!”

努尔哈赤笑道:“兵不在多而在精。图鲁什,你还记得前些日子的六月之战吧。”

“那还能忘吗?”图鲁什憨厚地舔着嘴唇说。

努尔哈赤又继续说:“当孟格布录落马摔伤,哈达兵退到哈达河岸,一小股叶赫的巡逻哨探遇上我们时,为啥叶赫兵一见就逃呢?”

图鲁什瞪着圆眼珠子,率直地道:“孟格布录又不是叶赫部的主子,谁肯为外姓人卖命呢?”

努尔哈赤笑道:“你这话就说对了!”接着他又解释道,“古人打仗,要求领兵的将帅要通晓九变,九变也就是随着不同的阵势,采用不同的战法。”说罢,他铺开一张自画的建州山川地势图,放在南炕上,部署起“古勒山之战”来。

清晨,九月的旷野,白霜片片,寒气袭人。细高挑的纳林布录弓着腰骑在枣红马上,身子差不多贴到马背上。紧跟在他身后的是膀阔腰圆、粗手大脚、黑脸膛、大眼睛的布寨,却敞胸露;怀,焦躁地抡着鞭子。他们二人率领叶赫兵,经过半夜的急行军,来到札喀城北的一道山梁。纳林布录兄弟俩站在山顶最高处,向札喀城看去,只见城内炊烟袅袅,平静异常。一杆写着建州字样的镶边杏黄旗,悬挂于城西门楼上,飘飘悠悠,好像漂在湖面的一只安详的小船。纳林布录拭去脑壳上的汗,抖了抖身上的锁子甲,冷笑道:“札喀城如此安静,料城内没有察觉。等我军一到,这座山城就属于我们叶赫的了!嘿、嘿、嘿……”

“老兄所言极是。”布寨奉承道。

“兵书上讲,兵贵神速。”纳林布录抿着唇上翘起的两撇胡髭,目空一切地道,“等我们的天兵飞到,来他个奇袭札喀。”纳林布录下令布寨,又道:“等打进山城,我首先为老弟抢个建州美人儿……哈哈哈……”说罢,手中的腰刀一挥道:“马不停蹄,血洗札喀城!”

这时第一批兵刚刚爬上山梁。一个个穿甲的兵士,累得两腿发软,张着大口喘气。领队的一位小首领一听说马不停蹄,就跑到纳林布录跟前,哀求道:“大贝勒,兵士们累得腿酸心悸,歇口气再下山吧?”

纳林布录二话没说,弯腰上前打了小首领一个大嘴巴,骂道:“我是统兵大帅,用得着你多嘴!”

小首领被打得一个趔趄,未等脚跟站稳,身子已倒向山涧,只听山涧里传来一声惨叫,一切又恢复平静。

纳林布录哼着鼻子道:“谁不服军令,这就是下场!”

于是,从纳林布录眼前走过的步兵,一个个都如同老鼠见猫,屏住呼吸,一阵小跑而过。

天近巳时,脚上打泡的叶赫兵,一拐一瘸地来到札喀城下。

札喀城离费阿拉只有六十余里。纳林布录踏上山梁时,额亦都率领的一队轻骑早已抢先进城,把城里的男女老少悄悄转移到起伏的深山。等叶赫兵一到,额亦都早已爬上城堞,布置好守城的兵士,安排好诱敌的路线。

此刻,额亦都蹲在堞口,眼望着城下黑压压的叶赫兵,剑眉一挑,惊叹道:“叶赫兵,果然不少!”

站在额亦都身边的一个肿眼泡兵士,担心地问道:“叶赫兵如此之多,此战必胜有把握吗?”

“不必担心。”额亦都信心十足地说,“将军一向用兵谨慎,万无一失。只要我们照他的计谋阵法去打,管保能取胜。”

言毕,城下叶赫兵敲起攻城的战鼓。一时鼓声震耳,杀声震天,如蚁似蝗的叶赫兵,执刀舞剑,涌上前来。额亦都遵照努尔哈赤的嘱咐,率领兵士,齐心协力,先对涌上来的敌兵,发箭还击。

一时翎箭嗖嗖,弓声嗡嗡。一排排快箭发出,眼前就倒下一排排敌兵。那鸭嘴哨箭,发出去虽然杀伤力不强,但嗷嗷的叫声,也令敌兵听之胆寒,却步不前。

纳林布录站在高处督战,眼看兵士一排排倒下的尸体,叠成人墙,一时心急如焚。他发动三次强攻,均未得逞,就采用第二套战法,命令登城士兵,用战车盾牌掩护,竖云梯,再次攻城。

这一招似乎很灵。一丈多高的木盾,挡住了如蝗的飞箭,强攻的人马,不一会儿就逼近城下,三十多架云梯先后在札喀西城墙根竖起。

札喀城是座三面平地,一面背山的山城。额亦都率领兵士与登上城头的叶赫兵,刀对刀,枪对枪地战了几个回合,就下令拔旗撤兵,口中大声喊道:“快撤!快撤!保护好将军!保护好将军!”

额亦都边喊边撤,等他跳下城墙,马上命令守城兵士骑上早已备好的快马,飞快地跑出城门,顺着一条山间小道,直奔黑济格城退去。

站在山冈大青石上的纳林布录,听说城里的人掩护着努尔哈赤逃走,心中暗喜。他唇髭一翘,下令停止攻城,快尾追逃走的建州兵,手挥佩刀吼道:“追上建州兵,活捉努尔哈赤!”

纳林布录求战心切,为了及早捉住努尔哈赤,就打乱了原来的阵势,自己带着几员大将,首当其冲,快马加鞭,跑在最前头,接着后边是骑兵,骑兵后边是步兵。

起初,步兵还能跟上队伍,可是跑了一个时辰,步兵一累,队伍就乱了。

札喀城离黑济格城数十里路。纳林布录眼看额亦都率领的一队人马,扛着龙虎将军努尔哈赤的旗帜,顺着蜿蜒的山路奔跑,他为不能生擒对手,又急又气。速胜心理,促使纳林布录不顾一切地追赶。

黑济格城遥遥在望。等纳林布录率领的一队快骑追到城下,额亦都率领的人马早已进城。纳林布录立马回首,不见大队人马,一时心慌意乱,马上下令后退三里,安营扎寨。

夜半,等纳林布录的兵马全部来到兵营,刚刚点火做饭,安费扬古率领的兵马,已将兵营包围,四处骚扰,好几座牛皮帐篷起了火。一夜之间,士兵们不得安睡,人心惶惶。

第二天微明,额亦都又悄悄出城,摆出与叶赫兵决战的架势,直奔叶赫兵营。

纳林布录听说建州兵来攻,心中暗喜。立即命令迅速集合,与建州兵在黑济格决一死战。

额亦都与纳林布录交战一阵,杀敌数骑,安费扬古就冲出来接应。混战了一阵,安费扬古马上佯装败阵,鸣金收兵。

纳林布录见对方败阵,精神倍增,决定与布寨兵分两路,一路追赶额亦都,一路直逼安费扬古的营地。

黑济格城位于古勒山下。此刻,努尔哈赤听到安费扬古鸣金收兵的声音,马上集结所有兵马,进入埋伏地点。

不到一个时辰,布寨率领的兵马,尾随在额亦都兵马之后,涌上山来。两方人马翻过一座山梁,进入一条狭长的山谷。等布寨的兵马全部进入山口,只听山野杀声四起,努尔哈赤率领的打伏击的将士,一个个如猛虎下山,杀向敌军。

布寨仰望满山遍野的建州兵马,一时心慌胆怯起来。他手挥腰刀,眼见几千兵马被分割包围,一个个被利箭射死,大刀砍死,仿佛自己的脖子上也被死神的绳子套住。正当布寨懊悔、恐惧之时,突然马触到木,身不由己地跌下马来。

这时,冲上前来的卓罗,手疾眼快,手起刀落,眨眼间将布寨身首分家。叶赫兵见挂帅首领被杀,一个个心惊肉跳,丢下兵器,哭喊着逃命。一时兵败如山倒,人挤马踏,几千人死伤大半。

打扫战场的时候却没有见到纳林布录,后来听见到他的士兵说纳林布录在大军攻城时就被吓死了。

孟格布录、噶盖被士兵押到大厅,经过一番审问,孟格布录伏首认罪。噶盖因谋反一事与孟格布录一起被带到了鸡鸣山,当众被斩首,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