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皇太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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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代善弃位谏储君 太极登基改国号

其实,这个策略,汗王心中已经思谋已久了:

“褚英专权误国,代善的功劳虽然说很大,但是竟然敢和母后私通,还同我争夺宅第。如今我还健在就已经这样胆大妄为了,我死后,还能了得吗?”

他想四大贝勒现在重权在握,将来一定会为争夺汗位乱了天下,所以,应该适当削弱一下他们的权力了。他认为可改四大贝勒执政为八大贝勒执政,从中选取将来的继承人,多多少少可以避免因为争夺王位而造成的不必要的内乱。

他觉得这是长治久安之策。他所要封的四位贝勒,是阿济格、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除其中的济尔哈朗是他的亲侄子外,那三个都是大妃乌拉氏所生的爱子。他们现在年幼,他恐怕自己一朝驾崩,他们会受兄长们欺凌。现在趁自己还在封他们享贝勒高位,就可避免日后被欺压。

代善、皇太极都暗自放心。这四个人,阿济格兄弟三人年龄尚小,还形成不了与自己争权的势力。济尔哈朗又是阿敏的弟弟,也不会妨碍自己的权力。

代善觉得应再讨明示,于是躬身询问如何共执国政才是。努尔哈赤答道:

“朕的基业乃天所赐予。将来继朕汗位者必须有德者嗣之,不使强梁有力之人为之。所以继朕汗位之人,要由八大贝勒共同选择、共同推举。即位之后,也不准独揽大权,必须与八和硕贝勒并肩共坐一处,接受群臣朝拜。军国大事新汗要与八大贝勒共同商议,不得专断。凡所获金帛、牲畜等为八和硕贝勒共有,凡牛录以上官员封赏、升迁、贬惩,皆由八大和硕贝勒议定。”

最后努尔哈赤补充道:

“对新汗八贝勒有拥立之权,也有废黜之权,如新汗不肯受谏,行事奸乖非善,八大贝勒可废黜,另推举有德之人为汗……”

努尔哈赤给八贝勒如此大的权力,平衡了四大贝勒的关系,为自己准备了后事。

虽然努尔哈赤对自己身后之事已做了尽量的安排,然而,权力之争仍不可避免。有多少人为这“权力”二字所害,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天地间的人们被这“权力”蒙住双眼,什么时候才有醒过来的那一天呀?

努尔哈赤之长子褚英不就是为早日得到权力而被父亲仇视吗?他不就是被这“权力”害死的吗?他死后代善、皇太极等人之间又争杀暗斗不断。如今代善因与阿巴亥之丑事已失去争夺汗王的兴趣,他已被这人间之情愁磨砺得如一个鹅卵石,再无锋芒。他似乎已看透这人生,“权力”为何物,值得人人去争吗?得到它又有何用?得到它时同时不是会失去很多很多吗?

代善既无争夺之心,努尔哈赤这几个儿子当中也只是皇太极最有可能了。皇太极以机巧长于众兄弟之中,他也是对权力最热心的一个人。他渴望自己能像父王一样叱咤风云,渴望继续父王未竟之事业,施展自己的才华,创一番天地。然而,多尔衮、多铎逐渐长大,他们与阿济格相依相靠,势力渐强。皇太极有了新的竞争对手。

多尔衮和多铎自幼聪明伶俐。努尔哈赤也对这两个孩子特别偏爱,视如心肝。努尔哈赤为了平衡四大贝勒之权力,又封八大贝勒,阿巴亥的这三个孩子皆在八大贝勒之内。他们成了主管一旗的旗主贝勒,从而取代了德格类和岳话的位置,跃居“八固山王”的行列。按努尔哈赤的安排,“八王共治”的治国原则使八固山王平列。因八固山王中的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这同母三兄弟得三旗,再有母亲总领其上,明显地他们的势力大增。如果由八固山王推举汗王,那这天平肯定会倾向于他们这边。结果当然十有八九,是他们三兄弟之中的一人为王。

聪明的皇太极自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亟须采取措施,一定要削弱这三兄弟的实力,自己才可能在汗位之争中有希望获胜。

老汗王的身体自宁远之败后越来越衰弱,他又患了痈疽,所以去疗养治病。皇太极知道有一天老汗王会突然离去的,自己应该早做打算。

这一天,他又在书房内苦思冥想,希望有一个天衣无缝的计策,既可削弱三兄弟之力量,又可不使自己的声望受损。一个念头闪现在脑际:对!可利用父王病中,不在宫内,就此之际,利用父王之名,制一“遗嘱”,则可矣。因为以父王之命削弱三兄弟之权力,不会有人怀疑自己的。努尔哈赤万没料到自己的儿子会假借自己的名义来个什么遗嘱吧?如果他能料到皇太极竟想出这样一个计谋来,恐怕他早就事先立下遗嘱了。然而,事情发生了……

皇太极密派心腹亲信将负责书写旨意的大臣叫来,说四贝勒有急事相告。

大臣来了。参见已毕,皇太极喝退左右,命人严防他人偷听,然后将该人带入小密室之中。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父王命我替他写下遗嘱,召你前来,正是要告诉你如何书写。你回去后,要立即秘密地写下,万万不可泄露。”

大臣感到惊异:老汗王去温泉治病,至今未回,何以会有“遗嘱”,又怎么会让四贝勒在如此情形之下相告呢?

他赶紧躬身问道:

“臣斗胆请问四贝勒,汗王可有手谕?”

皇太极见问,说道:

“没有,这是父王亲自命我办理,亦未告知他人,父王命我只可一人知道,秘密立下遗嘱。”

皇太极看看满面犹豫之情的大臣接着说道:

“父王交待,一旦泄露将引起混乱,为防大贝勒及阿济格等人生事,故命秘密行事,否则……”

说到此处,皇太极恶狠狠地盯着大臣,举起手,猛地一砍:

“杀!”

大臣混身一抖,吓得倒退两步,看着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皇太极,心中明白:

“如不遵命,我命休矣。”“既是汗王有谕,又有四贝勒之命,臣依命办理就是,绝不敢泄露出去。”皇太极微微一笑:“好!那你快去吧!”大臣诚惶诚恐地倒退数步,急匆匆地走了。

事情果如皇太极所料,老汗王仓促间去世,无任何话留下来。

于是,汗王死的当晚,皇太极请诸贝勒及大妃阿巴亥齐聚大殿,宣布了遗诏。

阿巴亥难以相信这是事实,将汗王生前所说的要将自己及幼子托付给大贝勒代善的话晓示众贝勒。可皇太极说道:

“我等皆未听汗王提起过此事,怎能相信?汗王有遗命在此,你如何又不信呢?”

“遗命?”阿巴亥机械地重复道,是啊,遗命在此,谁敢反抗。她茫然麻木地转过身走出大殿。皇太极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看着大妃的背影,看着阿济格弟兄哭着追上前去。

阿巴亥怎能甘心,她觉得这里面有鬼,可事到如今,又有何办法?代善一句话不说,只凭皇太极张狂。她也没有力气再去争辩了。然而看着三个孩子,她悲切地哭了。良久,嘱咐阿济格道:

“你是兄长,以后要好好照顾两个弟弟。”

阿济格哭着,看着自己的母亲,点了点头。他也没有办法呀,父王遗命!父王遗命!他只能点点头而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阿巴亥看着哀哀痛哭的孩子,一狠心走进屋内,关上房门。

可还有一句话让她回过头来:

“要多加小心,仔细提防皇太极。”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后她再也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了,以后只有看他们自己的了。她诅咒上天、诅咒皇太极,怨恨代善、怨恨汗王。

阿巴亥死了,皇太极现在可暂时放下心了。因为代善早已不是自己的对手。现在只有自己最有实力得到汗位。

代善与其兄褚英为努尔哈赤元妃佟佳氏所生。他很早就随父东征西战,曾赐号古英巴图鲁,在八旗中领有正红旗和镶红旗。代善本可以继承汗位,他有这个实力,又有深得人心这一优势。但他为人庸劣,在与大福晋的关系被揭露后,在努尔哈赤及诸贝勒心目中的声望已垮,因此他本人已无奢望承继汗位。

现在他会支持谁为新汗呢?

努尔哈赤身死的当日,代善叫来两个儿子问道:

“你们认为以后谁应继承汗王?”

长子岳话答道:

“您为长子,当然汗王由您来做。”

三子萨哈廉也赞成大哥的说法,认为父亲应做新汗王。

代善沉思一下说道:

“我早已无此志,不愿卷入这权力之争中。你二人也不必劝说。还是商议其他人谁可为新汗王吧!”

岳讬和萨哈廉听到父亲竟无意争汗位,心中惊异。然而父亲口气坚决,显然已无商量之余地。无奈二人缄口不言。

代善接着说道:

“八大贝勒当中,现只有四贝勒皇太极可以为新汗,你们看呢?”

二人点点头。皇太极确实实力雄厚。阿巴亥已死,阿济格三兄弟势单力孤,父亲不愿相争,皇太极成为新汗的可能性最大。

代善见二人无话,于是命令二子与其共同作书,以便明日传与诸贝勒看。

第二天,诸贝勒大臣聚于朝内,共同商议推举新汗的问题。

代善作为长子首先说道:

“国不可一日无主,我们应尽快推举新汗王,避免旁生枝节,被人乘虚而入。”

皇太极响应道:

“对!我们应推举才德兼备之人为新汗,主持国事,我等尽力辅佐,以壮我国之力。”

代善将拥戴皇太极为汗王的书传递与众贝勒,然后说道:

“皇太极随老汗王身经百战且智勇双全,应立他为新汗。”

其余人,就是皇太极也吃了一惊。代善竟主动推皇太极为汗,怎不叫人吃惊。他二人一直暗中较量,各展其能,对汗位虎视眈眈,何以今日代善放弃?放弃也就罢了,他又为何力举皇太极呢?

莽古尔泰见大贝勒首推皇太极,他也说道:

“皇太极足智多谋又善战勇猛,我等诸人皆不及他,当立皇太极为汗。”

阿敏、阿济格和多尔衮等人心中却不平。大贝勒为长子,新汗王当然要推大贝勒。皇太极怎可为汗?然而众人之中,皇太极确实是一个佼佼者。众人皆明白这一点。

代善见无人再言,知大家心中不服。他接着说道:

“我后金国面临强敌,若无得力之人领导,极有可能重新为明朝所压,只有皇太极这等智勇双全的人才可能主持大局。我等共同治国,共同御敌,则后金国可日益强盛,老汗王之抱负可以实现了。”

代善一番话,众人无话反驳,为了后金国的强大,众人只好纷纷表示同意。

皇太极没有想到代善竟然支持自己,又极力说服了众人。他心中当然欢喜,心中暗道:

“我终于可以坐上汗王宝座了。此后我可以大展身手了。”

于是,众人皆称赞,“议遂定”。

皇太极继承汗位时曾说道:

“皇考无立我为君之命,若舍兄而嗣立,既惧弗克善承先志,又惧未能上契天心,且统率群臣,抚绥百姓,其事甚难。”

这些话虽然是虚与谦让之辞,但皇太极是在代善父子及诸贝勒拥立下继承后金汗位的则是事实。努尔哈赤死后一天,后金便选择了一个有力的新领袖,来继承努尔哈赤的事业,这对以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关系。天命十一年九月初一日,皇太极宣布正式即汗位,明年改元天聪。

皇太极在汗位争夺中如愿以偿。然而,他嗣立大位却非诸贝勒诚心拥戴,人们心中的疑团并未解开。而遗嘱之谜,又在皇太极死后重新掀起嗣位的波澜。

清崇德八年,此时努尔哈赤已在沈阳东郊的福陵里度过了长眠后的第十七个春秋。皇太极因病去世,清统治集团内部矛盾激化,新君的嗣立将遗嘱之谜又摆在人们面前。

皇太极的长子豪格和多尔衮是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

当时满族贵族中原皇太极所属的正黄、镶黄两旗大臣索尼等人,坚持主张支持皇太极长子豪格继承帝位,并表示:

“先帝有皇子在,必立其一,他非所知。”

另一派满洲贵族则支持多尔衮,认为他作战英勇,足智多谋,在满洲贵族中素有威望。

两派斗争激烈,相持不下。

这日,两派又于朝内争论此事。在崇政殿里,一场舌唇之战开始了。阿济格和多铎当着众大臣的面对多尔衮道:

“你在我等之中威望最高,又是先帝崇宠之人,如今阿哥去世,当由你来即位。”这些话马上受到索尼等人的反对:“尔等将皇上长子豪格又置于何位?有豪格在,又怎能由多尔衮即位?”多铎急不可耐。他见多尔衮默不做声,面对誓死拥立皇子随嗣的大臣,他大声说道:

“你若不允,当立我。我名在太祖诏。”

多尔衮见弟弟如此鲁莽,心中不满,抢白道:

“豪格也有名,不独你有。”

多铎仍是不服气,争辩说道:

“不立我,论长当立代善。”

代善现在早已在汗位争夺战中败下阵来,他甘于与世无争的淡泊和宁静。此时,他听到多尔衮提自己即位,连忙摇手:

“不可,不可!多尔衮若允即位,则是我国之福,否则亦当立皇子。我老矣,如何能胜任呢?”

外面一阵嘈杂,淹没了代善的声音,多尔衮急派人去问,却听侍从报道:

“外面两黄旗的兵马,张弓挟矢,将宫殿围住,他们声言定要皇子豪格即位,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闯入宫内,尽杀叛逆之人。”

多尔衮、阿济格等人不禁一惊。

这时只听多铎怒喝一声,瞪视着索尼一派大臣及皇子豪格,手握在剑柄之上。

多尔衮见一时气氛紧张,不禁担心,心道:

“我们皆亲兄弟,一族同胞,怎么能自相残杀呢?”

他急忙喝叱多铎:

“大胆!”

多铎气愤地放下手,转过身去。

多尔衮看着索尼等大臣,道:

“还不将两黄旗兵将喝退!”

见众人不动,面面相觑,他又接着说道:

“难道尔等要让这大殿血流满地吗?难道尔等要自相残杀,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索尼命令部下道:

“去,让兵士回营!”

一场血战避免了,但矛盾并未解决。

最后多尔衮道:

“我不能即位,而豪格即位又有人不满,我提一个折中的办法,与诸位商议。”

大臣们道:

“愿闻其详。”

多尔衮接着说道:

“我建议让大行皇帝三子福临即位,我与济尔哈朗共摄朝政,负责政务,辅佐幼帝,待福临长大成人之时,他即亲临朝政,众位大人以为如何?”

众大臣认为这个折中的办法尚可行。于是“大国事,九王(多尔衮)专掌之;出兵等事,皆属右真王(济尔哈朗)”。

为了进一步缓和满族贵族内的矛盾,多尔衮还把拥护他为帝的礼亲王代善子阿达礼及硕托杀了,表示其秉公无私。

这些是记载于清代官书上的史实,无需怀疑它的真实性。它使努尔哈赤的遗嘱真正成了一个谜,一个流传千古的谜。它的谜底已随努尔哈赤永远埋葬于地下了。长眠于九泉之下的努尔哈赤,如果心灵有知的话,他会怎样想呢?

然而,生命有限,逝去的记忆再不会复返,即使他地下有知,又能如何呢?阿巴亥陪他同葬于地下,他该不会孤独寂寞了吧?他的儿子们互相争斗,可毕竟他的后金国成了大清朝。他会含笑于九泉了吧?

天地悠悠,生死一别。自古天下谁无死,努尔哈赤叱咤风云,驰骋沙场一生,亦有他的无奈。

带着无奈,努尔哈赤走向了世界之外。在他的身后留下的阿巴亥生殉、皇太极即位,以及人们的猜测。

人们为阿巴亥的生殉抱不平,为她怨恨,为她迷惑。阿巴亥一向深得努尔哈赤喜爱,努尔哈赤亦有将她托于长子保护之意,他怎么又会留下什么“遗嘱”要了阿巴亥的命呢?

阿巴亥死了,代善的锋芒已磨掉了,阿济格和多尔衮、多铎少了母亲的庇佑,成不了大气候,只有皇太极积极活动,做了后金国的新汗王。他是否真由代善推荐、众贝勒同意的呢?

一连串的疑问摆在我们面前,众说纷纭。然而,历史便是历史,努尔哈赤已成过去,可他的功与过、是与非都不可磨灭。

太宗皇太极即帝位以来,忙于内政,一时倒也无暇西进南下。只是东邻的朝鲜国王,有些让他不甚舒服。努尔哈赤在世的时候,英武无敌,大败过明廷的四路军马十多万人,朝鲜国十分惧怕,遂年年遣使前来,向进贡些珍稀之物。及至努尔哈赤宁远兵败,又匆匆过世,明廷在朝鲜国王李琮的眼中,重又变得高大起来。他重又暗中遣使与袁崇焕联络,希望将满洲人赶出辽东。

这消息被满洲坐探报到沈阳,皇太极心中便颇为生气。当即便召见诸位大臣,将此事讲了。二贝勒阿敏一听此事,便抢先出班奏道:

“朝鲜国本是我国的兄弟国。前番先帝升天,朝鲜国未曾差人来吊唁,已属失礼。陛下即位,已历半载,尚不遣使来贺。他仗着明朝的声势,对我国这样无礼,实在太过分了。臣愿领兵前去征服它,请陛下发圣旨。”

太宗欣然准奏,任阿敏为大元帅,统领五万大军,前去征服朝鲜,又将盛京沈阳的政务、军备整顿得井井有条。准备待机率兵西进,攻取先帝在时未曾攻下的宁远和锦州两座辽西重镇。正在此时,侍卫却前来禀报,说军师范文程在帐外候见。

太宗知道军师求见必有要事,便急忙请他入帐。

范文程开门见山道:

“臣下之意,锦州、宁远等地,陛下暂且不要急于进攻,一则明廷派了袁崇焕升任辽东巡抚,我满洲兵曾败于他手下,多畏敌怯阵;二则西边的蒙古近日发生了内乱,陛下不如趁机发兵征服了它,日后袭取明廷,也好免却后顾之忧。臣有一计,等陛下从蒙古回来,便可听到喜讯。”

太宗对范文程之言,向来相信。当下,也不问何计之有,便将国内精兵,选了十万,亲自率领着,渡过辽河向察哈尔部扑去。蒙古各部忙于内乱,不曾防备,临时招了些亲兵,且战且退。不料大贝勒代善却绕到背后,发兵猛袭,不长时间,便将林丹汗杀了个大败。这一战掳来的牲畜、财物多得不计其数,归附的人口竟有五六万之众,科尔沁部一听满洲兵所向披靡,不战自溃。首领额哲赶紧携了重礼,前来拜会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出师半月,便将蒙古各部,都归并到自己部下。等到凯旋,喜得全国的百姓都赶了来,夹道欢迎,这毕竟是新帝即位、宁远兵败后的第一次大捷,举国上下都欢庆起来。

太宗皇帝坐在朝堂之上,接受文武百官拜贺。忽然记起军师曾说过的计策,正待要问,却听大臣扈尔汉道:

“回禀陛下,辽南四卫皆已平定,为害我国的贼头毛文龙已被明廷斩首,从此我满洲国再无后患,可喜可贺呀!”

太宗一惊,忙道:

“这果真是大喜之事呀!”

便下旨朝中文武官员齐到八方殿内设宴欢庆。

在那酒宴之上,太宗这才让军师范文程将他如何用了一着“反间计”,除掉了明廷的“神探”毛文龙,收回了辽南四卫的前前后后,详述了一遍。

原来宁远大捷之后,明廷对袁崇焕甚是重用。这时候,熹宗皇帝已死,即位的崇祯皇帝十分器重袁崇焕,任命他为兵部尚书,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并赐了上方宝剑,请他驻守山海关。这崇祯皇帝因为即位前曾吃过魏忠贤的亏,所以一上台,就先诛了阉党的头子,又将阉党的官员,一个一个都罢了官,朝野人人拍手称快。

范文程得知这个消息,却悄悄派人往山海关附近大造舆论,说毛文龙是魏忠贤的干儿子,往年常借魏的势力横行于辽南,虚报兵额,广招商贾,贩运禁物,发了大财。如今阉党倒了,毛文龙没了靠山,正在与后金勾结,商议归附之事等等。

袁崇焕乃是刚烈之人,又曾被阉党压制多年,一听这事,登时气得眼冒金星,也不报奏皇上,便携着尚方宝剑,带了一千人马,来到东江,将毛文龙的部众一起招到校场上来,当场宣布了毛文龙十二条罪状,将“神探”斩于众将之前。又道一声:“只杀毛文龙一人,余皆无罪。”然后扬长而去。

毛文龙的众将在袁崇焕的尚方宝剑面前,未敢说个不字,等袁崇焕一走,他们一拥而上,围着毛将军的尸体放声大哭起来。一时间,原本与毛文龙有手足之情的登荣巡抚孙元化、中军孔有德、参将耿仲明,和毛文龙的一名部将叫尚可喜的竟一起扯叛旗,同明廷干了起来。太宗皇帝赶紧命范文程写了招降书,一一送了过去。毛文龙的部下,个个都是英雄虎胆的人物,一见有明主惜才,便一商量,携了登州的西洋炮、莱州的粮草,以及所部的三万多人马,一起从海路归了满洲国。

太宗皇帝当时便在八方殿前设大宴款待降将,又下了圣旨,封四人为都元帅、总兵官,还赐了土地房屋侍女。孙元化、孔有德等一时感激不尽,谈论到报答太宗的法子,想来想去,孔有德想出了一个上尊号的法子来。一说,那一班满洲的贝勒、大臣纷纷说好。当下便将范文程请了来,拟定表文,又将表文写成满、汉、蒙三种文字。待到早朝时,多尔衮捧着满文表文,科尔沁汗王捧着蒙古表文,孔有德捧着汉文表文,一起跪在殿下。蒙古王子额哲,也献上了一件无价之宝。原来是元朝历代皇帝的传国玉玺。相传这颗玉玺篆刻于汉代,最少也有一千七八百年的历史,它为历代君主所拥有。元世祖忽必烈获得此宝后,他告诫子孙,要妥善保管好此宝,代代相传。他说道:

“国宝在,则天下在,国宝失,则天下亡!”这样,国宝一直传到元顺帝。到朱元璋建立了明朝,并派大将军徐达率军进攻元朝大都,元顺帝携带此宝北逃上都。到常遇春率兵攻打上都时,元顺帝又被迫北逃应昌。在这次逃跑途中,在一次遭到明军截击时,元顺帝偷偷地将国宝埋在地里。在他于应昌安定下来之后,就派人到埋印的地方去寻找,但是茫茫草原,哪里又寻得见。元顺帝不由得哀叹一声:

“国宝已失,看来我大元帝国是定亡无疑了!”

国宝自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地下埋了二百余年!

有一天一位蒙古牧民放牧于上都北边的草原上,他躺在草地上,仰望蓝天,悠然自得的唱着牧歌。突然,他发现几只羊儿围着一处地方用蹄儿在刨着什么。他感到很奇怪,就跑了过去,轰开羊群,发现在羊蹄刨过的地方散落着许多腐烂的破绸片,而在刨过的小坑里露出一个小方角,亮晶晶的闪闪发光,他急忙深挖下去,挖出一看,竟是一颗白玉大印。他虽然不认识汉字,但那上面雕刻着两条龙他是认识的。他知道这是块宝,便把它献给了自己的领主博硕克图汗。

国宝重现的消息很快在草原里传播开来。林丹汗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便倚仗自己的势力派人向博硕克图汗索要此宝,博硕克图汗说什么也不给,林丹汗就以兵戎相见。他亲自领兵攻打博硕克图汗,博硕克图汗失败被俘,被迫将玉玺交给林丹汗。

林丹汗得到玉玺后,他的野心膨胀了,他心想:

“我命该做皇帝,是老天把我们祖传的国宝送给了我。”

从此以后,他就自称是四十万蒙古的大汗,林丹汗在青海出痘生命垂危之际,他把儿子额哲叫到跟前,把玉玺亲手交给额哲,把这块玉玺的来历告诉了他,并对额哲说道:

“这是块国宝,有了它,你就可以号令整个蒙古,千万要保存好,且莫遗失。”说完就死去了。

太宗接过表文、玉玺,只见那表文上写着:诸贝勒、大臣、文武各官及外藩诸贝勒,恭惟皇上承天眷佑,应运而兴。天下混乱之时,修德体天,逆者威之以兵,顺者抚之以德,宽温之誉,施及万方。征服朝鲜,统一蒙古,更获玉玺,内外化成,上合天意,下协舆情。是以臣等仰体天心,敬上尊号,一切仪物,俱已完备,伏愿俯赐俞允,勿虚众望。

太宗皇太极看了看表文、玉玺,却一笑道:

“现下时局尚未大定,正是用兵的时候,哪里有功夫顾及此事?”

诸贝勒、大臣一起劝驾,说道:

“历来王者一获玉玺,便可称尊,乃是名正言顺的事。况且皇上功盖寰宇,如今又要和明廷用兵,须得先上尊号,才能和那姓朱的皇帝下个对等的战书。”

太宗见觉得他们的话很有道理,就答应了下来。

选了个吉日,祭告天地,受了宽温仁圣皇帝的尊号,将国号改为大清,改元称崇德元年。自此,这天下就有了个大清国,史称清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