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凄凉,梁玢家中更是一片悲伤。梁玢听完了主父偃和燕儿的哭诉,想到十有八九女儿已经遭受迫害,他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只想快点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解救出来。他拭去眼角的泪花,抽身就要向外走。
主父偃叫住梁老先生,将他劝慰一番。其实梁老先生自己也此时去江都王府不但救不出自己的女儿,反而是羊入虎口。但没有办法,他的心中无限焦急,此时能想到的就是女儿在江都王府可能忍受的折磨。
主父偃等梁老先生稍微平静一些才继续和他商量如何才能救出梁小姐的计策,两个人都认为为今之计只有上京告御状才能制住江都王父子在此处为非作歹。
主父偃已经过深思熟虑:“我反复思考过了,要扳倒江都王,惟有进京告御状了。”
梁玢摇摇头:“这御状是那么好告的?就凭你、我,在京城举目无亲,平民百姓想见到皇上,势比登天还难。”
“我去!”主父偃斩钉截铁信心十足地表示,“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坚信是会将下情上达圣聪的。”
“但愿你此去一帆风顺。”梁玢取出一百两白银,“这是你进京的盘缠,足够你吃住花销,却无打通关节的费用,我的积蓄就这么多了,实在是抱歉。”
主父偃收好银子:“为了告状顺利,我也就不客套了。”
“主公子还要我做些什么,尽请直言。”
“我有一言奉嘱,就是在这段时间,你主仆二人最好另寻个安身之处,深居简出,莫抛头露面,以防王府杀人灭口。”主父偃说道,“我若能告准御状,你二人就是苦主和证人,万万少不了的。”
“那么我们日后如何相见?”
主父偃想了想:“聚宾楼酒家会面。”
三人分手,主父偃马不停蹄日行夜宿赶奔长安,一路奔波,受尽风霜之苦。这日下午,他终于进了长安城的朱雀门。也顾不得找店家下榻休息,他逢人便问,很快找到了宰相公孙弘的府邸。主父偃在马桩上拴好马匹,稍稍整理一下衣冠,随后拾阶而上。
门子早就注意到他,从懒凳上站起身:“你是什么人,受何人差遣,来相府有何公干?”
“门爷,烦请通报公孙相爷,我有机密大事求见。”
“你……”门予以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几眼,来头,姓甚名谁,是何大事?
“门爷,实在是抱歉,这些都不能让你知道。”卖关子,“事关重大,你知道反而有害。”“说说你的主父偃特意”门子冷笑一声:“不说姓名,不讲来处,恕我不能通报。”
主父偃也回报以冷笑:“耽误了国家大事,你可有灭门大罪,勿谓在下言之不预也。”
门子见他风尘仆仆,言谈举止不俗,心说万一有重要事情被误,自己受牵累不值得,还是禀报一声,让相爷拿主意,脱了自己的干系为上:“你等着,待我进去通禀。”
公孙弘正在书房中批阅全国各地报来的呈文,门子小心翼翼入内躬身说:“启禀相爷得知,门外有一陌生公子求见。”
公孙弘头也不抬:“莫非又是求官求财求助之辈,我说过多次了,无名之流一律挡驾。”
“相爷,此人落落大方,不像寻常之辈,且又声称有事关国家的重大机密事,故小人不敢不报。”
公孙弘不觉放下手中笔:“他从何处来,是何人差遣,他的尊姓大名?”
“来人一字不肯多讲,道是事关机密,一切不见相爷无可奉告。”
“啊,是这样!”公孙弘起身踱步沉思,想了片刻,对门子说,“来人既然一定要见我,说不定真有什么大事,且带他来进见。倘敢耍戏老夫,就将他送长安府治罪。”
门子尊命,很快将主父偃带来。公孙弘劈头便问:“你声称有机密大事,老夫便是当朝宰相,就请当面讲来。”
主父偃看一眼门子:“下人在场,须不方便。”
公孙弘挥手令门子退出:“没你的事了。”待门子走出后,公孙弘绷着面孔,“讲吧。”
“此事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实在是干系重大呀!”
“什么!”公孙弘有些动怒了,“老夫国之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理万机,国事皆由我做主,没有功夫陪你闲聊,有话快快讲来。”
“不是小人不肯明言,只恐说出来您也难以做主。”
“既是信不过我,又何必登门求见。”
“晚生欲请相爷引见,晋见当今万岁面谈。”
公孙弘鼻孔中哼了一声:“你未免太自不量力了,一介布衣书生,我堂堂宰相与你见面,已属格外破例,竟然得寸进尺,真是痴人梦想。”
“相爷睿智海怀,试想若无极为重大要事,晚生敢冒死求见吗?”主父偃不急不躁,“事关国家前途,望相爷莫因小节而误大事。”
公孙弘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和缓了口气:“你且将事因透露给老夫,以便我做出决策。”
“事情委实太重大了,不敢走露半点儿风声,相爷千万见谅。”主父偃心想,如果说出一枝半节,那就休想见到皇上。
公孙弘将了主父偃一军:“你信不过老夫,也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主父偃不退半步,反将公孙弘一军:“相爷当以国事为重,若实在不肯引见,晚生也就只好另寻门路了。”说罢,有意转身就走。
公孙弘迟疑一下:“公子且住。”
“怎么,相爷改变了主意?”主父偃头也不回。
“老夫便依了你,即刻随我进宫。”
“多谢相爷成全。”主父偃回转身来一拜。
肆马高车载着公孙弘来到未央宫,主父偃步行跟在车后。太监总管杨得意闻报来到宫门迎接:“啊,宰相大人,未经宣召进宫,有何大事面圣?”
公孙弘向身后一指:“这位是主公子,他声称有机密大事要面见万岁禀报,还说事关国家生死存亡,故而引他入宫。”
杨得意将主父偃上下打量几眼:“主公子,有话就同咱家说罢,自会为你转奏万岁。”
主父偃微然一笑,态度一如以往:“杨公公,此事干系重大,除非见到万岁,恕我不能相告。”
杨得意报以冷笑:“你可不要故弄玄虚,当心犯下欺君之罪。”
“倘若万岁认为在下是无理取闹,甘受惩处。”主父偃说得斩钉截铁。
公孙弘见状插言:“杨公公,这位主公子不像不知深浅之人,或许有机密大事,还是通报为宜。”
“好吧!”杨得意似乎不太情愿,“看在公孙丞相份上,咱家就为你上达圣聪,不过见与不见,就是万岁拿主意了。”
“小生恭候。”
杨得意步入内殿,精力充沛的刘彻正伏案作文章,卷首醒目的标题是《秋风辞》。杨得意近前略停片刻:“万岁,奴才有事启奏。”
“说嘛。”武帝心思全在文章上,头也未抬。
“公孙丞相引一布衣公子来见,口称有关系社稷安危的机密大事。”
“就命他向丞相禀明便了。”
“这人特别固执,不见万岁不肯吐露半句。”
武帝心说,一介布衣平民能有何等大事,莫不是危言耸听。反过来又想,普通百姓若无重大事由,谁敢冒险直面龙颜。
杨得意见武帝一时没有态度,便试探问道:“这人十有八九是个愣头青,送到长安府拷问,还怕他再装腔作势。”
“差矣。”武帝对人从不看出身贵贱,“此人既是口出狂言,想必是有些来历,待朕见过之后真伪即知,带他来见。”
杨得意没料到揣度圣意给弄拧了,赶紧说声:“遵旨。”
主父偃跟随公孙弘,在杨得意的引领下进入内殿参拜毕,武帝问道:“主父偃,有何要事定要见朕?当面奏来。”
“请万岁屏退闲杂人等。”
武帝挥了挥手,身边服侍的太监宫女们识趣地退下:“只剩下宰相和总管了,有话尽管讲来。”
“万岁,梁王刘武、江都王刘非、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他们串通一气,修兵治甲,密谋反乱,已是箭在弦上。”
武帝听着不觉坐直了身躯:“此话当真?”
“小民看来,决非空穴来风。”
“你是如何得知,又有何真凭实据?”
“万岁,容小民从头奏闻。”主父偃遂将路遇梁媛及刘建,被骗人江都王府险些丧命,多亏阿明相救,并把王府招兵买马阴谋作乱的过程讲述一番,“圣上,以刘非父子的作为,阿明之言决无虚妄。”
武帝沉思少许:“公孙丞相,如何看待此事?”
公孙弘对于天下诸王分权早已有意抑制,主父偃所说与他的政见恰好吻合,即不加思索答道:“天下诸王,多行不轨,各自坐大,蚕食皇权。臣以为,主父偃所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看呢?”武帝又转问杨得意。
“奴才愚见与公孙丞相相同,这些刘姓诸王再不削掉权柄,实为肘腋大患。”杨得意察颜观色附和之后,又为自己留条退路,“不过诸王经营百余年,无不兵精粮足,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武帝今日格外倾听下情:“主父偃,你既奏闻诸王谋反之举,依你所见,朕当如何应对?”
“万岁,常言道,先下手为强,应趁诸王羽翼未丰,联手未牢,先发制人,一网打尽!”
“说得好!”武帝从御座上站起,双眼中发出灼灼光芒,他要向威胁自己皇位的反对势力发起进攻。
铜壶滴漏“滴答滴答”不紧不慢响个不停,透户的微风将纱帘吹得缓缓拂动。阳光照在武帝那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越发显出他坚毅果敢的秉性。他是个不愿受常规束缚的人,决策往往都有独创性。少许,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口传圣旨说:“主父偃,你虽为布衣,但能勤劳王事,其志可嘉。朕今即委你为钦差大臣,查办刘非父子抢夺民女阴谋作乱一事,可有此胆量?”
“小民蒙万岁信任,敢不以死效命以报皇恩!”主父偃叩谢。
“为了不打草惊蛇,朕要你微服出京私访江州,拿到把柄证据后再亮明身份,以免刘非销毁罪证。”武帝关心地说,“不过这私访风险甚大,那刘非父子独霸江州,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臣明白,”主父偃信心十足,“臣当努力不负圣望,为百姓申冤,为朝廷除奸,赴汤蹈火亦万死不辞。”
“好,朕给你一道密旨带在身上,一旦遇到危险,可以出示应急。”武帝说着,即手书了圣旨。
主父偃领旨出宫,杨得意也回到了自己的总管寝殿中,心中一阵阵不安地骚动。他打开抽屉,一只拳头大的金老虎仰头长啸的姿态令他不寒而栗。这是江都王刘非送他的生日礼物,他是属虎的故送金老虎。当然在收受贺礼时,王子刘建曾提出请他诸事多加关照,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嘛!俗话说,花人钱财替人消灾,方才这件事便令他坐卧不安了。如果通风报信,就等同于参与谋反哪。如果不通个信息,那日后刘非犯事还不把他给攀咬出来,还是脱不了干系。思前想后,他觉得作为皇上的至亲,刘非父子谅无大碍。莫如做个人情,让江都王事先有个准备,平安度过此劫,自己也就无事了,而且还能得到刘非的重谢。打定主意,他当即写好一封密信,派自己的心腹,连夜送往江州。
武帝处理完主父偃的密告,回到御书房中继续作他的《秋风辞》。但是却静不下心来,思绪总是难以集中。他时不时想起主父偃,凭他一介布衣出身,只身一人能否斗得过权倾一方的江都王?虽说身藏他亲笔圣旨,但江都王若故意不认该如何是好?再问主父偃一个假冒圣旨的罪名处死,自己就是追究也是人死不能复生,岂不是枉送了主父偃的性命?他越想越坐不住,吩咐侍从太监速召杨得意来见。
杨得意刚把心腹送走,心中未免忐忑,到武帝面前便有些失措:“万岁唤奴才有何旨意?”
武帝奇怪地问:“你为何举止失当,做了什么错事不成?”
杨得意加以掩饰:“奴才适才偷懒小寐,万岁一传猛然惊醒,故而显得有几分张惶。”
武帝且将疑心压下:“你去传谕金吾将军韩嫣,要他挑选五百铁骑,明日一早随朕出巡。”
“但不知万岁要去何地,五百人马是否够用?”
“这个不消你多问,只管传旨便是。”武帝不想将行踪告知。
杨得意心中狐疑,遵命传旨去了。
皓月的清辉斑斑驳驳洒在桂月楼上,桂树的身影在夜风中摇曳,映照在楼中更添几分迷蒙的恐惧。梁媛望着那雕花窗棂,心中的苦水在不住翻腾。江都王刘非那粗壮的臂膀压在她稚嫩的胸膛上,已是有些透不过气来。她轻轻将那胳膊移开,缓缓从床上坐起,揉揉泪花模糊的双眼,再次打量那雕花红木窗棂。看那细细的窗棂,自己一定能够撞破,坠楼而下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她原本不打算自残这如花的生命,她在期待着父亲搭救,因而忍辱偷生。可是半个多月过去了,仍然盼不来获救的奇迹。每日无休止地遭受江都王老贼的摧残,她已是心力交瘁了,这以泪洗面的日子她再也熬不下去了,她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梁嫒望一眼睡梦中的刘非,酣声大作口水流出。她慢慢挪动娇躯下得床来,到了窗前正要挺身去撞,“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刘非受惊,腾地从床上坐起……眼望见依在窗前的梁媛,充满疑虑和警觉地问:“你要做甚?”
“我,我……”梁媛不知该如何回答。
房门再次被急促地敲响,楼下服侍的使女打开屋门,是朱大头站在门前。这个朱大头有满身武艺,近日被刘非安排做了保镖,夜间就在桂月楼下值更。他手里掐着一封信,告诉使女说:“快向王爷启禀,京中有火急密信传到。”
刘非已闻声下楼,接过信来在烛光下打开观看。不看则罢,看着看着他脸色陡变,颓然坐在太师椅上。
留意观察的朱大头试探着发问:“王爷,可有要小人效劳之处?”
刘非手掐着密信起身在室内往来踱步,看得出他是在苦苦思索,良久,吩咐朱大头道:“你去将逆子刘建领来见我。”
朱大头说声“遵命”,飞速转身就走。
很快,刘建被带来相见。被幽禁半个多月的他,已经磨去了棱角,变得深沉多了。进房来瞟了刘非一眼,静静等候问话。
“怎么样,还记恨我吗?”
“父王,囚居中闭门思过,儿想起了历朝历代许多往事,自古至今,女人最是祸水。儿不愿做被金瓜击顶的密建,甘愿放弃梁媛。”
“你还算明白。”刘非将信递过,“你看看京中传来的这封密信。”
刘建看过有些发怔:“这,这不是祸事临头吗?”
“幸亏我们在京中安插了耳目,不然就会束手就擒了。”刘非问道,“儿啊,你看该如何应变?”
刘建看看朱大头与使女:“你二人退下。”
两人遵命走出门外,刘建关好屋门:“父王,这信中说要从梁媛一事上打开缺口,依儿之见就将有关人等一律灭口,没有人证,我们身居王位,死无对证,任是何人也奈何不得。”
刘非听着点头:“却也有理,与为父不谋而合。相关人员除梁媛外还有其父梁玢、丫环燕儿,再有就是那姓主的读书人。”
“主父偃已死,埋尸在旷野荒郊,父王尽可放心。”刘建显出几分得意,“现在我们撒下人马寻找梁玢主仆就是。”
“好,就依我儿。”
于是,江都王府派出了大批家丁在全城搜寻梁玢和燕儿。
聚宾楼酒家在江都是个中档饭店,地处西郭,不像闹市区那样人声鼎沸车马熙来攘往。主父偃选择这里同梁玢见面,应该说是颇费思量的。这里在城外,无须进城门,就免去了一旦情势紧张门军搜查的麻烦。而且此处所二层楼阁地势最高,在楼上凭窗而坐视野开阔,有什么异常都可及早发现。梁玢要了一壶酒两碟菜,自斟自饮消磨时光。每当有车骑在楼下经过,他都要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张望,期待着主父偃能在视野中出现。然而几天下来,他总是失望地在酒店打烊后离去。今日已是第五天登楼了,屈指算来主父偃进京也有二十多天了,女儿还在王府中音讯杳然生死未卜,他作为父亲能不焦急吗?酒家业已熟悉了这位食客,每日都将临街靠窗的位置给他,每日相同的酒菜,看着他吃到夜色袭来离开。他们感到这人情况有异,但猜不透逐日到此饮酒所为何来。
朱大头带着一名家丁晃悠到聚宾楼,连续多日寻不见梁玢的下落,他们已被刘非骂了个狗血喷头。而且刘非业已发出了警告,三日内再无收获,所有人一律要打八十大板,而捉到梁玢者则要奖赏五百白银。所以,朱大头这两天也已眼红了,他怕挨打,他更渴望那白花花的银子。
虽说是普通市民打扮,但朱大头那股掩饰不住的霸气,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来,酒店老板看出来者不是省油灯,急忙上前打躬作揖:“这位爷,要饮酒用饭吗?楼上有雅座。”
朱大头将白眼珠一斜楞:“掌柜的,我问你一件事,你这酒店近日可有一个年约五旬的商贾光顾?”
老板感到茫然:“客官所问,叫我好生糊涂,敢莫您是要找人不成?”
“是啊,有没有我说的这个人来过这里?”
“这……小人实在是记不清了。”老板小心翼翼地问,“不知此人有何特别之处或有什么记号?”
“废话!”朱大头显出不耐烦来,“老子找的人也不是三只眼一条腿,就是五十岁上下的一个商人。”
老板脸上滚下汗珠,为了应付交差,他嗫嚅着说:“楼上有个客人年龄相仿,连续多日来此饮酒,行为有些怪异,不知是否客官要找之人。”
朱大头一听,二话不说,“噔噔噔”快步踏上楼梯,家丁紧随身后。上得楼来一眼望见靠窗的梁玢正自斟自饮。他也不认得梁玢,觉得年岁相仿,就走过去坐在了对面。
梁玢看他一眼,一言未发,照常喝他的酒。
朱大头决心试探,拱手施礼道:“敢问尊驾可是梁先生。”
梁玢不觉放下酒杯:“你是……”
朱大头已有五分认定,他又来个欲擒故纵:“阁下若不是梁玢先生,恕我打搅,在下告辞了。”
梁玢心中猜测,莫不是主公子脱不开身而委派别人前来会面,若错过机会就失之交臂了。遂起身说:“且慢,先生可是为主公子传话而来?”
朱大头听他说到主公子,越发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便含糊应承:“啊,是的,如此说你真的是梁先生了?”
“那么请问,主公子他在何处?”
朱大头灵机一动:“主公子他道是人多眼杂不方便,他在一处房中等候,先生随我来就是。”
朱大头领着梁玢就走,出了聚宾楼进城向前。走着走着,梁玢感觉不大对头,前面就是江都王府的围墙了。他停住脚步,“先生,主公子他在哪里?”
朱大头继续含糊哄骗:“快了,转过弯就是。”
“转过弯,那不是江都王府吗?”梁玢已起疑心,回身退走,“我不找主公子了。”
到嘴的鸭子朱大头岂容再飞走,他和家丁双双扭住梁玢:“此刻想要不去已是晚了,王爷请你去和令嫒相见,让我找你找得好苦。”
梁玢已知难以挣脱,又思女心切,急于知道女儿的境况,便不再反对,随朱大头进了王府。
刘非闻信喜笑颜开,对朱大头褒奖有加:“好,你为本王办成一件大事,等下去账房支取赏银。”
朱大头自然也是兴高采烈:“为王爷效劳是小人分内之事。”
“把那个梁玢和燕儿带来见我。”
朱大头一怔:“王爷,梁玢是抓到了,那个燕儿,小人还没来得及问呢。”
“怎么,没有燕儿,这,这不是白费吗?”刘非脸子登时拉下来,“只有梁玢,燕儿不是还会照常给朝廷出证。”
朱大头头上的汗都流到脖子里:“王爷,要抓燕儿还不易如反掌,有了梁玢还愁燕儿的下落?”
“好吧,带上梁玢审问。”
梁玢一见刘非,即跪拜在地:“王爷,小人父女相依为命,万望高抬贵手,送还我女梁媛。”
“你的女儿在府中好好的,一根汗毛也不少。”刘非打算先行哄骗,“不过她逐日要见丫环燕儿,告知本王燕儿现在何处,派人将她找来,你们父女主仆相见,也好共同还家。”
梁玢心中自有打算:“乞请王爷放我女儿出来相见,回到家中燕儿自会服侍她的主人。”
“梁先生,还是先找来燕儿才对。”
“王爷,小民急于见到女儿。”
“梁玢,”刘非露出不耐烦,“快将燕儿交出来。”
“王爷何必苦苦追寻一个丫环。”
“不说?”刘非示意朱大头,“带下去给他尝点儿苦头,何时吐出真情,何时停下板子。”
很快,梁玢便给打得鲜血淋漓,臀部血肉模糊。但他清醒得很,明白如果燕儿再被抓进王府,必定难逃一死。因而他咬定牙关,不再讲出片言只语。
朱大头打累了便走过来回复刘非,告诉他那梁玢禁不住皮肉之苦,已是发昏数次,但就是嘴闭得很紧,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燕儿下落。刘非愤怒了,还没有人能挨过他的板子呢,于是命令朱大头开始了第二轮的毒打。
刘建知道从朱大头的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于是便走过去为刘非出其他注意,他让刘非直接将梁玢父女灭口,这样就能来个死无对证。
刘非觉得这个梁玢的嘴如此紧,问出燕儿下落的可能性不大,这样的方法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是就下令杀了梁玢,至于梁媛,他还舍不得这样的美人就做了刀下亡魂了,于是便把她留了下来。
除此之外,刘件认为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京城,事不宜迟,应派尽早和梁王、淮南王、衡山王联系,让大家好有所准备,一旦皇上有意镇压,也好及时起兵。刘非认为越早越好,于是便名人去各个藩国联络各国诸侯。同时还要派人刺杀主父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