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汉武帝传
18670700000001

第1章 志存高远 母妃相携

公元前151年的盛夏,汉景帝正在软榻上休息,一阵香气飘来,没有人通报就进来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不用正眼汉景帝就知道是谁,没错就是栗姬和王美人。因为此种香料是天竺国进贡的,只有几盒而已,他全部赐予了自己最宠爱的两个妃子,而且早就规定了,这二人前来,根本无需通报。

栗姬为汉景帝生有一子刘荣,被封为当朝的太子。王美人也育有一子,就是将来的皇帝刘彻,但此时王美人母子并不受宠,早就看惯了宫廷之争的王美人也学会了明哲保身和韬光养晦的方法,自然这样的思想也会影响到刘彻。

栗姬凭借着自己的太子儿子,处处都要争风头,虽然皇后宝座并不是她的,但她却处处以皇后自居。宫里的人知道皇上宠爱栗姬,自然也以准皇后的眼光看待。栗姬走过来略一施礼,问候道:“万岁,天气这般炎热,您的龙体可好?”

景帝此时心情烦闷,自然不想让人打扰,于是便耐着性子说道:“暑热难当,爱妃何必专程前来问安。朕一切都好,如过没有别的事情,爱妃可以回宫避暑。”

对于景帝如此明显的态度,栗姬感到心里仿佛放置了一块冰。王美人见情势不对,就起身回宫了。栗姬见王美人走了,虽然心里被境地泼了一盆冷水,但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天威难测,得罪皇上可就是不想要命了。她强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反感,尽量带有感情地道:“万岁,妾身无碍,只是太子自今晨起就茶饭不进,怕是有些中暑。”

景帝坐直身体,沉吟片刻,栗姬发现景帝并没有像自己期待的那样要起驾看望,而是对身边的内侍吩咐道:“速传太医,前往太子府探视,探视之后务必将结果报知与朕。”

内侍转身出去了,汉景帝也不管她,只管再次闭上了眼睛。栗姬自觉没趣,悄悄地离开了未央宫。出了宫门,她自觉委屈,直想大哭一场。但是她不能让别人知道皇帝不赏识自己,在这样的尔虞我诈中,每个人都是势利的代名词,一旦失去恩宠,连宫女太监都不如。她强忍着泪水,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到了云阳富门前,正好与一位地位显赫的女人不期而遇。若换做别人,就算是当今的薄皇后栗姬也可以视而不见,但对于眼前这位女人,她就不能不上前陪笑脸与其进行周旋了:“原来是长公主和令爱。这大热的天,你们母女不在府中纳凉,来到我的宫中有什么要紧事吗?”

“正是天热烦闷,所以才带着阿娇进宫和娘娘说说话,也好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啊。”长公主半开玩笑地反问道:“难道娘娘反感我们母女?”

“哪里,能和长公主在一起聊天喝茶,妾身真是巴不得呢!”

不错,这位让栗姬娘娘屈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景帝的大妹刘嫖,人称长公主。她身旁九岁多的女儿就是陈阿娇。别看这阿娇年岁小,但出身与皇家,在严格的礼仪教导下,也出落得楚楚动人,一言一行都不失皇家风范。刘嫖赶紧拉过身边的女儿,笑着说:“来,阿娇,赶紧向娘娘千岁见礼,这可是日后的国母啊。”

这话让栗姬很受听,故意笑着说道:“长公主当着孩子也敢这样取笑。”

阿娇人小鬼大,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娘娘千岁,凤体安康。”

栗姬也对阿娇夸赞了一番,然后三个人便进入了栗姬的宫中说话。三个人边喝茶边说话,刘嫖问道:“娘娘,太子今年该有十三四岁了?”

“刚满十三。”

“那年岁也不算小了吧,是到了订亲的时候了。”

“不急。”栗姬未免露出心事,赶紧说道:“一者万岁还没有张罗这事,二者我这名分还没有确定下来,现在哪有这样的心情。”

“那为什么不催促万岁尽快立娘娘为后呢?”

“这,”栗姬感觉在立后问题上,或许刘嫖能够帮上自己,于是说道,“实不相瞒,我一提起此事,万岁就不高兴,也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

长公主也趁机说道:“万岁的秉性,本宫最清楚,在这件事情上,或许我能助娘娘一臂之力呢。”

“长公主在万岁面前言听计从,这件事情尽人皆知。要是能得到长公主的帮忙,定能事半功倍,事成之后,定当厚报。”栗姬见长公主肯帮忙,更是求之不得呢。

长公主见时机成熟,继续说道:“我也不需要你什么回报,只是事成之后,我要和娘娘做个儿女亲家。”刘嫖说出了她此行的本意,并将阿娇向前一推,“我们家阿娇做你的儿媳如何?”

栗姬不觉犹豫了一下,她想到刘嫖平日里的作风,一向喜欢干预朝政,而且好做主张。将来刘荣登基,有这样一位丈母娘还不得事事受她限制啊。但栗姬想到眼下有求于人,也不好一口回绝,便含乎地答应下来:“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长公主站起身:“娘娘既然答应了,我这就去向万岁奏明。”

“这么着急,”栗姬提醒说,“我刚从万岁那里回来。圣上看起来好像心绪不佳的样子,这件事情改日再说也无妨。”

长公主信心十足地说道:“别人在万岁那里可能会碰钉子,但我长公主岂是他人可比的,我什么时候在万岁那里碰过钉子啊。”

说完长公主就拉着自己的阿娇姗姗离去了,栗姬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要知道自己在万岁爷那可是受了冷遇,但万岁对长公主确实言听计从,看把长公主得意的,怎不叫人嫉恨。但此时她的心情非常矛盾的,既期待皇上能够听从长公主的话立自己为后,又希望景帝不要理睬长公主,真好可以煞煞这位公主的骄横之气。

刘嫖刚走进未央宫,就开始大呼小叫地嚷起来:“皇兄,我带着阿娇来看你了,怎么都不欢迎啊?”

景帝对长公主确实不一般,不但毫不动怒,而且还满脸带笑地下地。他平素最喜欢阿娇的乖巧可爱,赶紧拉过陈阿娇,说道:“让朕看看,一月不见小阿娇是不是又长高了。”

阿娇上前叩头,被景帝用手拉住:“小小年纪,不用行此这么大的礼。”

阿娇便依偎在景帝身边。

长公主见机会来了,趁机便说:“万岁这样喜欢她,要不让阿娇长大后做你的儿媳妇,这样就能天天陪着皇上了,是吧?”

“但不知妹妹看中了哪家王爷啊?”

长公主骄傲地说:“我的女儿聪明伶俐,要嫁就嫁太子,要做就做皇后,怎么能够只做王妃呢?”

“皇妹,你这野心倒是不小哇。”景帝含笑戏谑道:“皇后虽然好,但也不好做,要时刻提防被皇帝打入冷宫啊。”

长公主听出了景帝的言下之意,说道“我们家阿娇可不是薄皇后之流。万岁,既已经不再去薄皇后那里,为什么还不颁诏废后再立呢?”

景帝对这个妹妹一向倚重,也就在她的面前说出了心里话:“皇妹,废易立难啊,实不相瞒,朕就是在头疼该立谁为后的事情。”

“这,妹妹就费解了。刘荣已经被立为太子,按照法理,他的母亲栗姬自当被立为皇后,还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皇后乃六宫之首,管理着后宫的大小事宜,俗话说后院起火,这皇后的人选需要有博大的胸怀,能够宽厚容人。栗姬她肚量狭小,难以母仪天下啊。”

长公主一笑:“此事妹妹倒是知道一些,听说栗姬素来拈酸吃醋,等妹妹瞅空儿开导开导她,自然也能改正过来。”

“但愿能如皇妹所言。”

“皇兄既然不能确定立谁为后,为何不先下诏废了薄皇后呢。”长公主想使个缓兵之计,这样对栗姬也算有所交代“至于立后之事,可以容后再议。等到皇兄对栗姬满意时,再立她为后也不迟啊。”

景帝听了长公主的话,不觉喜笑颜开:“还是皇妹知道朕的心思。”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景帝就下诏废去了薄皇后的后位。按理说这件事情对栗姬来说是件好事啊,起码为她扫清了争后的道路。景帝也认为自己为栗姬办了好事,当晚就兴致勃勃地临驾栗姬的云阳宫。

云阳宫的装饰以红色为主,再加上早早点燃的大红宫灯,整个宫室都给人一种温暖热情的感觉。因为天气太热,此时的栗姬就穿着狭小的白色丝绸抹胸躺在榻上,传召甚为暴露。栗姬今天很不高兴,她从长公主那里得知了皇上废去薄皇后的消息,同时也知道了皇上并不打算栗姬册立她为皇后的消息。所以她连晚饭都没吃,就斜靠在床头自生闷气。

宫门外传来执事太监的喊声:“万岁驾临云阳宫,栗妃娘娘整装出迎接驾啊。”

栗姬心底迅速升腾起几许快意,这说明皇上的心里还是中意于她的。尤其是一年以前,那时候皇帝平均每三天中就要在云阳宫留宿一晚。但自从刘嫖先后给皇上引荐了几个没人之后,景帝便十天半月也难得来一次。如此想来,栗姬对长公主简直恨得要命。她本想出去迎驾,但却想吊吊皇帝的胃口,于是便坐在床上没动。汉景帝径直走了进来,栗姬赶紧下床迎接圣驾。

景帝拉住栗姬的手不放,看到她如此诱人的胴体,早就按捺不住欲火,但栗姬却想趁此讨得点好处。于是故作矜持地要去为汉景帝斟茶。

景帝心中掠过一丝不快,然后说道:“茶就不必了,朕来时已饮透了。朕累了,你我还是快些上床歇息吧。”

栗姬见景帝有些急不可耐,便想借机讨个说法,于是话中带有酸味道:“臣妾获悉万岁已颁诏废了薄后,为什么还不尽早册立妾身呢?”

汉景帝知道栗姬又开始耍小性子,心中不快,说道:“这个朕自有道理。”栗姬愈加放肆,汉景帝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冲着栗姬吼道:“你本就没有一丝为后的风度,假如真让你执掌后宫,那朕的后宫还能有安宁之日吗?”

栗姬愤恨地说道:“怪不得圣上迟迟不肯降旨,原来还是听信了那几个妖姬的谗言,等到哀家总揽后宫之后,一定好好调教她们。”话里充满了报复的敌意。

景帝更是愤怒,他本就介意栗姬肚量狭小,所以迟迟不肯立她为后。今日话头提及至此,他也就趁机规劝道:“王美人、程姬、贾姬等嫔妃和你一样都是朕的妻子,她们的子女也都是朕的骨肉。一旦你身为国母,就要有容人之量。应该待她们如手足姐妹,她们的子女也应带视同己出。时时要教育太子,爱护弟妹,这样才能让后宫安宁,朕百年之后也能安卧九泉了。”

栗姬一听此言,就想起了几天前在上林苑游玩的情景,这件事至今都像他咽喉的一根刺,想拔都拔不掉。

那日,景帝兴致好,只带着栗姬和王美人二人同游上林苑。虽然没有了贾姬、程姬等人的陪伴少了几个对手,但王美人在身边也让她颇为记恨,因此对这次出游她是一点儿都不高兴。为此,一路上都噘着小嘴阴沉着脸儿。

“爱妃,莫非哪里不舒服?”景帝关切地问栗姬。

栗姬的回答实令景帝简直啼笑皆非:“哎哟,万岁还记挂着臣妾呢,看你和王美人在那里说说笑笑,我还以为您已经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我呢。”

汉景帝兴致好,也没有怪罪,只是数落地说了几句,“你呀,说话怎么总爱咬着别人,朕总不能时时刻刻只陪着你一个人吧。”

一句话惹起了栗姬的脾气,大声说道:“您就知道向着她,你看我就是抱怨了一句,就惹出你这些不咸不淡的话来。早知这样,今日不来倒好,免得在这里生气。”

景帝顿时兴趣索然,不愿意再理她。

王美人见状过来打圆场,满脸赔笑地对栗姬说:“姐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我是妹妹,倘有不周全的地方,还望担待一些。”

“看看,你明知道我正在和万岁生气,你在这里装好人,你这不是跟万岁合伙儿气我吗?”栗姬近乎胡搅蛮缠地说道“咱可比不了你,你可是万岁的心尖儿。”

景帝气不过地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朕哪里不是高看你一眼!”

栗姬听景帝如此说,更是借机将心中的怨忿发泄出来:“我怎么能和王美人比呀,皇上见她时从没有怒过,每次都眉开眼笑,一看见我,就一脸愁容,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汉景帝也对他的胡搅蛮缠没有办法,栗姬不识相地继续说道:“我那儿子也比不上胶东王,你看王美人,妊娠时都能梦见太阳入怀,多么美妙动听的故事啊,这不就等于说她的儿子将来一定会成为帝王吗?”

王美人赶紧为自己辩解:“姐姐不喜欢,我今后再不提及。”但王美人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即便你现在不说也是掩耳盗铃,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现在想做样子给我看?我才不会领你这份情!我没有那么傻。”

这一顿抢白,闹得王美人无话可说,于是便想了个脱身之计,对着栗姬说道:“姐姐先消消气,我去如厕方便一下。”

景帝也觉得和栗姬无法继续交谈下去,便赌气地扭转身子不再理睬她。

就在这时,景帝发现茅厕旁边转悠着一头野猪正在觅食,不由得大吃一惊。所有人都知道野猪属于凶猛野兽,而王美人此时正在厕中,万一受到伤害,这该如何是好。景帝立即命令随侍的中郎将郅都前去解救王美人。郅都领旨,拔出佩剑刚要冲过去。

栗姬想到假如野猪把王美人吃掉正好可以减少一个劲敌,就在旁边说道:“郅将军,此时王娘娘正在如厕,自然是裸露下身,你闯进去……”

这番话还真提醒了郅都,他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对着汉景帝说道:“万岁,末将撞见娘娘……”

景帝一急,夺过郅都手中剑,说:“不用你为难,朕自去救助。”

栗姬见景帝如此关心王美人,心中更是愤怒,便欲制止,她急中生智,想出一条自认为绝妙的计策,便突然跌倒在地,口吐白沫。

郅都见状想扶又不敢扶,于是对着将要离开的景帝说:“万岁,栗妃娘娘发病,这可如何是好啊?”

景帝回望一眼,犹豫了一下,对其说道:“栗妃无妨,朕先去救王美人要紧。”说完,便毅然地飞步闯入了茅厕,居然将野猪直接吓走了,王美人安然无恙。两个人回来时看到栗姬人好好地站在那里。景帝不满地嘟囔一句:“恶作剧。”

这件事情虽然景帝并未深究栗姬过错,但栗姬却在心底认为,关键时刻景帝还是认为王美人最重要,为此,心中的嫉恨更深一分,对王美人的敌意也愈发加重。如今景帝又和自己说起了这件事情,更勾起她心中的不满。于是便刻薄言辞地道出了真心话:“我的皇上,你还真是仁慈,连你百年之后的事情都想好了。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就恨不能生吞活剥了王美人她们那几个狐媚,百年之后的事你就管不得了。”

“你!”景帝没想到栗姬如此张狂,竟然敢说出如此狠毒的话,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撂下一句:“简直是个泼妇。”

“你,你,居然为了那几个狐媚就骂我,我也不活了!”说完就做出了以头撞廊柱的姿势。

汉景帝此时的心情坏透了,她也不管那栗姬死活,气哼哼地拂袖就出了云阳宫。

栗姬当然不会真的撞死,她只是做做样子,想指望景帝前来拉救,但没想到不但没达到预期效果,反而气走了汉景帝。她赶紧追出门挽留景帝。但此时景帝哪还有心情听她说话,径直走出了大门。

“哼!有种一辈子别到我这云阳宫来。”栗姬气得顺嘴骂话出唇。

这句话显然被景帝听到了,他停下脚步,只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便大步出了云阳宫。

栗姬看着景帝远去的背影,自知说话过激,心中十分后悔,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于是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呜”地呼天抢地捶胸踢腿地大哭起来。

王美人起居的五柞宫,其规模虽不算太大,但此地环境清幽,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花园,倒是别有一番意境。王美人晚膳过后,就与儿子刘彻在花园内讲古,当说到大禹治水三过家门不入时,六岁的刘彻忽闪着黑亮亮的大眼睛,竟然说出一番与其年龄十分不相符的话来:“母亲之意,为儿尽知,等到我长大之后,一定像大禹那样勤劳国事,不过我不会像大禹一样,我还要孝敬母亲。”

王美人欢喜得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动情地说道:“我的好皇儿,这样聪明,将来一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材。”

刘彻挣脱母亲的怀抱,不解地问道:“母亲,儿为何只能做栋梁,难道不可以像父皇一样君临天下吗?”说着,小刘彻就在地上摇摇摆摆开始模仿景帝走路的样子。

王美人生怕有人听见,赶紧制止小刘彻,说道:“皇儿,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切记,这话被人听去,或许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为什么?”

“皇儿,我们身处宫廷,说话做事都要谨慎小心。你的封号是胶东王,就只能做未来皇帝的臣子。你的大哥刘荣已经被你父皇立为了太子,也就是说他将来要做皇帝。这话若传到他的耳中,一定会记恨于你。等你父皇百年之后,他若登基做了皇帝,一定乎报复你,就连为娘也怕性命难保啊!所以为了我们能够平安地生活,这样的话以后万万不可再说。”

刘彻点点头:“儿记下了。”

就在这时,王美人的贴身侍女唐儿急慌慌地走了进来,告诉王美人皇上来了。王美人赶紧领着刘彻去接驾。王美人跪在画廊的地板上请安,小刘彻也学母亲的样子为父皇请安问好。

景帝高兴地将王美人母子先后搀起,赞不绝口地夸奖刘彻,“皇儿小小年纪,就这样知礼得体,还是美人教子有方啊!”

“万岁过奖了,有道是龙生龙子。”王美人心中喜悦,但并不表现出来,“这孩子处处模仿陛下,就连走路都像得很呢。”

景帝正在兴头上:“如此说,且走几步让朕看看。”

刘彻当真就模仿了一回,然后还问道:“父皇可是这样行走?”

喜得景帝眉开眼笑:“皇儿,你怎就这般相像,真是我的儿子啊。”说到高兴处,将刘彻抱在了怀中。

刘彻也就撒娇地依偎在景帝胸前,用小手抚摩着景帝的面颊:“父皇真好,就像古时的大禹帝。”

“这么说,父皇是明君喽!”景帝止不住同儿子贴脸。

王美人觉得已经可以了,儿子算是够风光了,就将刘彻接下来:“皇儿,别让父皇太劳顿了。”同时,回头示意唐儿,“领胶东王去吧。”

刘彻果真与一般孩子不同,临别时再施一礼:“父皇晚安。”

景帝由王美人陪同进入寝宫,边走话题还未离开刘彻:“美人,你要好好教导胶东王。这孩子是个干大事的料,待他长成后,朕一定要委以重任。”

“谢万岁夸奖,臣妾当不负圣望。”落座后,王美人问道,“万岁可曾进过晚膳。”

景帝注视着王美人花蕊般娇嫩的樱唇,真想立刻噙入口中。想起栗姬的泼样,再对照王美人的柔顺,一腔儿女情全都倾注在王美人身上:“这都什么时辰了,朕早已用过晚膳,你我早些安歇吧。”

王美人听此言不觉怔了一下。

景帝却是注意到了王美人这一微妙变化:“怎么,爱妃心下不悦?”

王美人脸上绽放开鲜艳的桃花:“万岁哪里话来,后宫嫔妃,有谁不渴想沾雨露之恩。臣妾亦血肉之躯,渴望圣驾,有如大旱之望云霓,巴不得万岁天天能光顾呢。只是一时间受宠若惊,怀疑是否在梦中。”

这番话说得景帝心花怒放:“好,好,朕此后定当常幸这五柞宫,也让你永远像鲜花般滋润。”

“万岁难得光临。良宵尚长,臣妾备下御酒佳肴,与圣驾小酌,以助罗帐中雅兴如何?”

景帝不由得点头称是:“美酒入怀,春心烂熳,恍然若仙,再与爱妃共偕云雨,其乐融融,快哉美哉!就依美人……”

王美人吩咐唐儿整备酒宴。唐儿不停脚地忙碌,几个来回之后,已是香汗流下粉腮。试想,王美人的贴身宫女,自然是模样标致,灯光之下犹如梨花带雨更堪怜。王美人见景帝对唐儿时不时地瞄上两眼,心中立刻有了谱儿,一道难题迎刃而解。原来景帝来幸,正值王美人的经期,是不能同房合欢的。但若直言,景帝定将扫兴离去,这不是将上门的好运推走吗?而且说不定会影响皇上今后的兴趣,今夜移情别恋或许就被别的嫔妃拴住。所以她犹豫一下未敢明言,且用饮酒搪塞,如今竟偶然生计,何不用个调包计呢?

帝妃对酌之际,唐儿一旁侍酒,在桌边飘来转去,也免不了与景帝擦擦碰碰,景帝兴致极佳,被王美人劝得频频干杯,半个时辰下来,已有八分醉意。王美人先将景帝扶进罗帐,为其宽衣解带,送给景帝一个甜吻,温存地说:“万岁,且请稍候片刻,臣妾去香汤沐浴后即来侍寝。”

“爱妃快去快来。”景帝已是眼皮强抬。

王美人到侧室,将唐儿叫至近前,轻声悄语说道:“小妮子,今夜晚你的好运来了。”

“娘娘此话何意?”

“给你派个上好差事,代我去陪寝侍候万岁爷。”

“什么!”唐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娘娘的话,奴婢听不明白。”

“傻丫头,让你去陪皇上睡觉!”

“这,这……”唐儿听明白了,但她不明白主人为何要如此,“这如何使得,万万使不得。”

“我说使得就使得!”王美人说了实话,“我恰好来了月事,又不能令万岁扫兴,只能由你替代了。”

“这怎么行,万岁认出,奴婢就是欺君之罪,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

“有我做主,你怕什么。”王美人安慰她,“万岁已是酒醉,一样都是女人,哪里辨得你我。再说,男人还都巴不得尝鲜呢,能幸你这个黄花闺女,万岁爷真是福分不浅呢。”

古时深宫中粉黛三千,有的一生都难得见上皇帝一面,就是有名分的嫔妃,谁不是期待着皇帝能眷恋光顾自己的玉体啊,唐儿自然也渴求有这么一天。早是情窦洞开的妙龄女,每当目睹王美人与景帝相携进入罗帐,耳听他们的嬉戏之声,唐儿都如有团火在胸膛燃烧,恨不能立时投入男人的怀抱,她当然渴望这期待成为现实。但她又不能不有所顾虑,因为她毕竟是使女之身,万一王美人事后翻脸,要她的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美人,你倒是来呀!”寝宫中传来景帝朦胧的叫声。

王美人几乎看穿了唐儿的心:“你我主仆相处多年,我的为人你还不知?我是那拈酸吃醋的人吗?你尽管放心侍寝就是。倘若你有造化,真要是一夜之间怀有龙种,那你可就是一步登天了,去吧,这可是千载难逢万年不遇的良机呀。”

“那,奴婢就遵娘娘之命。”唐儿移动了脚步。

“去吧。”王美人将唐儿推入了寝宫。

唐儿因为害羞,先吹灭了宫灯。在龙床前站在景帝头边出神。以往连正眼都不敢看的皇上,而今就要同床共枕了,这该不是做梦吧?

“美人,睡吧。”景帝又半是梦噫地招呼。

唐儿迟疑地脱掉身上的衣服,迷蒙的微亮中,自己玉洁的胴体曲线分明,坚挺的双乳孕出两点樱红。景帝那男人的气息,已令她神魂发颤,此时此刻她已不再顾及其他,像一条小鱼钻进罗帐,依偎在景帝身旁。

景帝醉意与睡意相伴,懵懂中将唐儿拥入怀中。枕席之间,只是感到王美人比以往更加柔顺,任他轻薄疼爱始终不语。景帝有一种全新的感觉,但他酒喝得太多了,事毕便沉沉睡去。

这一夜,王美人辗转难眠,嘴里说不吃醋,但她心里也还很不是滋味。想起唐儿与景帝相拥相爱的情景,她再也躺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她即轻手轻脚进了寝宫。

唐儿也是一夜不曾合眼,她要尽情享受这一夜春风。她将景帝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又一遍,因为说不定她今生今世只有这一次机会,主人再好也不会容她有第二次了。她分开自己的玉股,看到了那点点殷红的血迹,这是自己的童贞,也是一个女人在新婚之夜的骄傲。可是她不敢将睡得还香的皇上推醒,她也不愿这一刻很快到来,她还要享受假妃子的荣耀,她不想打破这玫瑰色的梦。因而,听到王美人的脚步声,她反倒假寐地合上了眼睛。

王美人掀起帐幔,看了看蜷缩在床里赤条条的唐儿,心里泛起些许反感。用尖尖食指,在景帝眉间轻轻一点,这是王美人唤醒皇帝的惯用手段。

景帝真的就睁开了眼睛,见王美人站在床前,有几分愕然地问:“爱妃,你何时起床下地了?”

“万岁,这一夜鹊桥暗度感觉如何呀?”

“爱妃此话何意?”景帝略一转身,看见了床里光着身子的唐儿,不由得一惊坐起,“这是何人?”

王美人就是乖巧,双膝跪倒在床前:“万岁,请恕臣妾欺君之罪。”

“这,怎么把朕闹得越发糊涂了。”

“万岁容臣妾从头禀奏。”王美人屈身言道,“万岁来五柞宫临幸,偏赶上臣妾月事之中,怎敢以污秽之身玷染万岁龙体。而臣妾又不忍令万岁扫兴,故以侍女唐儿代之。唐儿虽说无名分,但在臣妾身边多年,也是情同姐妹一般。况且她模样标致,身子玉洁,堪可为君伴寝。只是未敢事先奏明,请万岁治臣妾欺君大罪。”

“难得爱妃一片苦心,朕不怪你,快快平身。”景帝在床上伸出手来相搀。

王美人站起,明显讨好地说:“万岁,时辰尚早,臣妾去备办早饭,圣上可再小睡片刻。”

景帝看看白光光的唐儿,好奇与新鲜感令他爽快地应承下来:“那就多谢爱妃的美意。”

王美人轻轻放下帐幔,转身缓步离去,胸臆间涌动着胜利的喜悦,但也有一股酸溜溜的感觉。